自從那日和嘉月公主深夜談完之后,云錦書終于不用再煞費苦心的躲著這小公主了。
中書令已經(jīng)將昭告發(fā)下,可這國庫的賑災(zāi)糧餉卻遲遲沒有動靜,云錦書派人去催時,大司農(nóng)那邊嘴里說著快了,卻還是拖拖拉拉的四五天,才將官銀準(zhǔn)備好清點完畢,明日便是云錦書啟程的日子,今日同朝的官僚要為她酒宴送行,卻相約在了南風(fēng)閣。
那日的雪早都已經(jīng)消融殆盡,絲毫的痕跡都不曾留下,仿佛一場輕夢,近幾日的陽光都甚是明媚。
云錦書站在廊下,身著月白衣袍,衣襟和袖口繡著金色的卷云紋,手里面拿著一張鍍金銀的薄紙,日光傾瀉而下,將那上面龍飛鳳舞的字跡照的清晰可見。
“丞相,南風(fēng)閣,
酒宴相候,恭候大駕”
看著這寫的寥寥草草的幾個字,云錦書就是不用猜都知道是誰。
腦子里想起那胖胖的酒桶肚身影。不僅是字如其人,身也如其人,齊宴山齊大人這肚子果然不是憑空長出來的。
可是……這南風(fēng)閣是什么地方?新開的酒樓茶館亦或是風(fēng)月之所?
云錦書沉吟片刻,便沖著房梁喊了一句:
“小玄,下來?!?p> 語音剛落,抱著把黑金色寶劍,身著一黑衣的顧玄便站定在云錦書的面前。
這明麗的天空下,突然映入眼簾的一片黑,讓云錦書忍不住想撫額。她曾經(jīng)勸過小玄,要不要換換別的行頭,丞相府給他掏錢??蓞s被他一臉委屈受辱的表情鎮(zhèn)住了,嘴里還振振有詞道:
“那些行走江湖的大俠都穿黑衣,這樣才有氣勢,丞相大人你是個文官,不懂這些,我原諒您了。”
云錦書:“……”
明明長著張水嫩青蔥十五六歲的娃娃臉,卻偏偏喜歡滿身黑沉沉的顏色,裝少年老成,云錦書有些無奈。
那些行走江湖的大俠她沒見過幾個穿黑衣的,只是那夜里干些偷雞摸狗之事的倒是都穿黑衣。想了想,就隨他去吧,少年人都有幾分想成為居無定所,馳騁江湖的大俠。
可是這愛好的放縱,倒是給她增添了個新名號,除了博古通今,扶危救難,才華橫溢等等這些花里胡哨,不切實際的詞語之外,她又多了個這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拿枴昂诎纂p煞”,若說前面那些還是褒獎之意,最后這個她都不想多說了,可多虧了小玄這孩子,才能讓她有個流傳范圍這么廣,影響力度這么有效的名聲。
現(xiàn)在金陵不聽話的孩子,基本上都對黑白雙煞的名字如雷貫耳。畢竟一挨收拾就說讓丞相府的黑白雙煞把你帶走,將你下油鍋里煮餃子,火堆里扒皮。這印象應(yīng)該是想不深刻都不行。
云錦書想到這里,眼里帶著笑意,唔……算了,換一種方式名揚四海也沒什么不好。
白皙的臉在陽光下白皙細(xì)膩,今日氣色似乎比前幾日好了些許,她沖顧玄揚了揚手里這張看著就名貴的金紙,半含笑道:
“本相知曉這金陵有韶華樓,鳳棲閣,云中樓,啟月齋等等,倒是不知道這南風(fēng)閣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聽到這話,顧玄被那耀目的光晃動的微微瞇了瞇眼,他輕揉了幾下后,有些微楞道:
“大人,什么南風(fēng)閣?屬下也沒聽說過?。俊?p> 說話間配上那張娃娃臉,倒有幾分呆頭呆腦的傻勁。
顧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瓜,自己平日里經(jīng)常被大人派出去放風(fēng),金陵這個地方有幾個狗洞魚塘他心里都門清,這么大個酒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犯起了固執(zhí)勁,那高大的身影將手里拿著的黑金色寶劍往胳膊窩處一夾,頂著一張未長開的娃娃臉認(rèn)真的地掰著手指頭,將這金陵的妓院,酒樓,茶苑,大大小小的都回憶了個遍,也不知道這南風(fēng)閣是從哪里冒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