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笙瑜最終如愿與呂侯賢結(jié)了婚。
從此離開了兩老跟呂侯賢過起了小日子。左笙瑜很快就適應(yīng)了與呂侯賢的婚姻生活,倒讓兩個老人適應(yīng)了好長一段時間。左笙瑜跟他們在一起生活這么多年,左笙霖常年在外面跑,不是過年過節(jié)很難碰得上,可是左笙瑜是他們一直帶在身邊的。
左笙瑜離了家后,二老總覺得空落落的,又開始鼓搗起他們的廢品生意了。老人總是閑不住的,左笙霖早已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也不阻止,囑咐他們不要太辛苦,還雇了個小伙子幫忙。
廢品站又開始忙碌起來了。
一切看似有條不紊的。
可是,歐陽佟的不幸卻在一次又一次來臨。
她始終想不明白,為什么左笙霖總是陰晴不定的。她以為她已經(jīng)摸清楚了他的脾性,她以為他已經(jīng)變得很正常,至少在左笙瑜跟呂侯賢結(jié)婚后,左笙霖對她的態(tài)度簡直360度大轉(zhuǎn)彎,讓她以為他們之間的障礙好像消失了。
她真的覺得這段時間以來,他們簡直是別人口中的模范夫妻了。
可是。這一切卻仍然只是她的一廂情愿。
這一天,她跟往常一樣,早早就從劇院回家,準(zhǔn)備好了晚餐,等左笙霖下班。
是的,這段時間,她幾乎每天都早早回家,劇院的排練她總是推脫,除了左笙霖出差的日子,平常的時候,她總是早早從劇院離場,跟之前的狀態(tài)完全不同。
所以啊,如果家庭幸福合歡,有誰又愿意甘心潛心工作呢?
可是,她把準(zhǔn)備的一桌子菜熱了三遍,左笙霖還未回來,電話也處于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她想著,可能左笙霖臨時有會,也沒太在意。
她把飯菜用罩子罩好,自己就先上樓了。
她這段時間以來,一直覺得全身乏力,還犯困,她想著什么時候去趟醫(yī)院檢查一下,但今天就先上床休息去了。
躺下沒多久,就聽到樓梯上傳來動靜。她從床上剛爬起來,兩個女人裹挾著醉醺醺的左笙霖,進到房間里。
彼時,攙著左笙霖的兩個女人看到床上的歐陽佟一刻震驚了,而歐陽佟還未來的及反應(yīng),一旁的左笙霖卻顯得云淡風(fēng)輕:“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妻子?!?p> “左哥,不好吧!你老婆在家,我們…”其中一個女孩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也不知如何處理。她們也就是想賺點錢,這種家庭糾紛她們其實也不想沾。
“沒事,我們就在這里?!弊篌狭負狭藘蓚€姑娘,并笑著對歐陽佟說:“你不介意讓個位吧!”
歐陽佟踉蹌著從床上起來,雙手抱緊自己,她在走過左笙霖身邊的時候,輕聲說道:“能不能不帶回家來?!?p> 左笙霖明明聽到了她聲音卑微的祈求,卻還是當(dāng)著外人的面,重重地回了聲:“不能。”
歐陽佟心上一震,在眼角的淚水滑落之前,趕快逃離她的房間。
她要逃離那里,逃離跟她們所在的同一樓層,她要到樓下的客房去,也許只有那里,才能夠最大限度的離開他們。
當(dāng)然,除了這個房子,她也沒處可去。
她一步一步往樓梯下來,心上滴著血,腳下也就沒多大注意。
一步?jīng)]踩穩(wěn),從二樓的第三級樓梯直直滾到了一樓的地面,落地的聲音可想而知,樓上的三人笑著走出來的時候,歐陽佟正閉上她疲倦的雙眼。
左笙霖一把推開兩個女人,三步并作兩步跑到一樓,抱起昏迷的歐陽佟就往醫(yī)院去。
兩個女人看到左笙霖臉色刷白,焦急的神情簡直一覽無余。她們很不解,明明這樣在意,為何還要在外面鬼混。
當(dāng)然,她們也明白了,在這個男人身上,她們得不到第二次的好處了。
她們相視一笑,拿起背包,也下樓來,看到樓下的地面上,好大一灘血,倒將她倆驚到了。她們匆匆離開,也祈禱這個女人能夠平安。
左笙霖把昏迷的歐陽佟放到后座,一路驅(qū)車前往醫(yī)院。
他當(dāng)時握著方向盤的手都是抖著的,腳下的油門已踩到最大。
到醫(yī)院,把歐陽佟推進急診室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上,手上,全都沾滿了鮮血。這讓他心上的恐懼更加劇了幾分。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左笙霖在手術(shù)室門外來回走著,一刻也沒停下。
他總說自己不愛歐陽佟,他總覺得娶歐陽佟是一種報復(fù),可他自己也很難解釋自己這份心痛和焦急到底從何而來。
看到歐陽佟痛苦,他應(yīng)該高興才對。
“是的,我就是怕她死了,我不能讓她就這么輕易死了,既然歐陽恭死了,他的罪孽就應(yīng)該歐陽佟來償還。是的,就是的?!弊篌狭匦睦锵胫鞣N借口,用于解釋他心中那份不確定的想法。對的,他需要有個理由來說服自己。
手術(shù)室的燈關(guān)了,護士把歐陽佟推了出來,左笙霖看了看昏迷中的歐陽佟,面色慘白,毫無血色,心上也生了幾許心疼。
“都四周半了,真是可惜,你們也不太小心了。”醫(yī)生看著左笙霖,搖搖頭表示惋惜。
“給她買點補品好好補補,你們還年輕,孩子很快就會有的”,醫(yī)生繼續(xù)安慰道。
左笙霖心上的滋味如何,他不知如何說。
總之,護士小姐推著歐陽佟到病房后,很久很久,他還呆立在原地。
最后,還是護士小姐安頓好歐陽佟后,再次找回來跟他囑咐相關(guān)的情況時,才把他又拉回現(xiàn)實中。
他輕輕地走進病房,看著昏睡中地歐陽佟,手不自覺的撫摸她慘白的臉頰。
這張總是笑著的臉,卻在跟他在一起后,眉頭緊鎖的模樣居多。
他就這樣坐在床邊,看著歐陽佟,他雙手握住她的一只手,突然感覺有些異樣,他趁著病房內(nèi)微弱的光,看到這只手上新的舊的一些刀傷,他站起身,走到另一邊,抬起她的另一只手,仍然是各種新舊不一的刀傷。
他那一刻明白了,這一雙纖細修長的雙手,卻為了他做羹湯布滿了傷,可是他從來都沒有看到。他再一次坐下,雙手托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唇邊。
情感總是容易在夜深人靜之時爆發(fā),可是,當(dāng)天亮起了之后,那份明明存在心底的愛卻會因為自以為是的理性所掩蓋。
而左笙霖的那份愛,也在次日凌晨的第一束光照來臨時消散了。
他轉(zhuǎn)身離開,把歐陽佟的這份心痛一并留在了昨夜。歐陽佟從昏迷中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身在醫(yī)院,身邊卻空無一人。
昨天夜里從樓梯上滾落記憶猶新,可之后發(fā)生了什么卻全無印象。
后來她問了料理她的護士,才知道,原來自己小產(chǎn)了。歐陽佟為此足足傷心了好長一段時間,也許更令她心傷的是,在醫(yī)院的一周,左笙霖竟然一天也未出現(xiàn)。
她,根本就不像個已婚丈夫健在的女人。
如果沒有左笙瑜和呂侯賢,歐陽佟可能真的會在醫(yī)院里孤獨而亡。
她出院的那天,故意讓左笙瑜和率呂侯賢不要來接,她的意圖可想而知??墒?,并未實現(xiàn)。她那天是帶著絕望離開醫(yī)院的。
回到家,她便直接進了樓下客房。
如果故事到這里就能結(jié)束,如果他們真的能這樣,過自顧自的生活,其實也并沒有什么不好。
左笙霖狠心,歐陽佟無心。
可是,命里要糾葛的那些東西,豈能這么容易說斷就斷呢!
何況,他們之間的這種做作,只要左笙霖看得明白,一切就都能迎刃而解。
歐陽佟,在左笙霖面前,總是強硬不起來,就算因為左笙霖的緣故,令自己失去了孩子,但在某個夜里,因為左笙霖的一次醉酒,卻又軟下心來。
從那夜開始,她就像個免費的妓女,他招她,就去他們曾經(jīng)共同的房間,他不招她,她就在自己的房間。
她像個卑微的奴隸,期待著他一點點的溫柔。
如果,他沒有在她終于懷孕時說出那句狠心的話,“去打掉啊?!?p> 如果,他能夠?qū)λ亲永锏暮⒆颖憩F(xiàn)出一丁點的溫柔。
她想她還是能夠忍受他一次又一次把別的女人帶回家來。她是不會動離開她的念頭的。
可這一次,為了肚子里的孩子,為了這個又一次不期而遇的孩子,她最終決定離開,到一個沒有人能找到他們的地方。
就在她從醫(yī)院回來的那個晚上,拿著不多的行李,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