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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石響驚弦

第262章 痛苦

裂石響驚弦 九分雨 3090 2020-06-01 21:43:08

  輕寒心里一緊,目光冷冷的看向酒井。酒井殘忍血腥的笑了,命令押著關(guān)嫂子的日本兵:“放開她?!?p>  兩名日本兵面無表情的打開關(guān)嫂子的腳鐐手銬。除去腳鐐手銬的部位散發(fā)出更濃重的血腥味,三條大狼狗吠的更加瘋狂,呲著尖牙往前撲,牽著狼狗的日本兵費力的拉著繩子。

  輕寒終于明白了酒井要做什么,冷硬的五官瞬間陰沉,冷冷的看著酒井。

  “你果然是魔鬼?!?p>  剛剛輕松的關(guān)嫂子看著狂吠的狼狗也明白了,艱難的盡量挺直胸脯站立,眼里閃過一絲恐懼。

  電石火光之間,輕寒掏出山下腰間的手槍,對著關(guān)嫂子接連射擊,直到槍里的子彈全部打完。

  關(guān)嫂子倒在血泊里,最后看一眼輕寒,嘴角揚起一絲淡笑。

  這短暫的一瞬間,讓所有人一時間愣住了。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山下臉色蒼白,驚詫恐懼的看了輕寒一眼,然后心驚膽戰(zhàn)的看著武田太郎。

  武田太郎的目光一直盯著輕寒,槍響后慢慢移開,冷冷的看著血泊里的關(guān)嫂子,一語不發(fā)。

  最吃驚的是酒井,酒井狹小的眼睛瞪的老大,他是真沒想到,耿輕寒的射擊算的上了優(yōu)秀了。

  輕寒把槍插進山下腰間的槍套里,陰沉冰冷的看一眼酒井,冷冷的說:“既然是刺殺我的主謀,就由我來處理?!?p>  說完,輕寒轉(zhuǎn)身離開,背影挺拔筆直,腳步矯健有力。

  沒有人看到,輕寒幽深的眼里全是淚水。

  輕寒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監(jiān)獄,在門口叫了洋車回到家里。

  一進門,輕寒含在眼里的淚水紛涌而下,一臉哀傷。

  槐花嚇了一跳,一臉擔(dān)憂的問:“寒哥,您怎么了?”

  輕寒顧不上一身寒氣,直接抱住槐花,哀傷無比的低語:“關(guān)嫂子被我打死了。”

  “您說什么?寒哥,您怎么了?”

  “關(guān)嫂子被我打死了,是我,是我親手殺了她。”

  輕寒緊緊抱著槐花,勒得槐花生疼,槐花仰頭看著輕寒,輕寒眼角的淚滑落在槐花的臉上,溫?zé)岬摹?p>  “為什么?為什么?”

  “他們,他們要放狼狗,放狼狗……”

  槐花倒吸口涼氣,閉了一下眼睛,低聲說:“畜生,畜生,他們就是畜生?!?p>  “我沒辦法……沒辦法……我救不了她……”

  “寒哥,您沒有選擇,只能這樣做對嗎?”

  “是……是……我想過強行帶走她,可根本不可能……那樣做不僅救不了關(guān)嫂子,我也會暴露……我……我真的很自私是嗎?可是,我當(dāng)時不是這樣想的。我當(dāng)時想,只有藏在他們的肚子里,才能狠狠的打擊他們,才能為關(guān)嫂子報仇,才能為千千萬萬個中國人報仇,才能把侵略者趕出中國去。你信嗎?你相信我嗎?”

  “我信,寒哥,我信。寒哥,你怎么了?”

  輕寒渾身微微顫抖著,使勁收緊手臂,槐花低聲輕呼:“寒哥,我疼?!?p>  輕寒慢慢放松手臂,抬起蒼白的臉,疲憊的低語:“我累了?!?p>  輕寒拖著沉重的腳步上樓,槐花安靜的跟在身后。臥室里,槐花溫柔的替輕寒脫下大衣,看著輕寒無力疲憊的躺在床上,輕柔的替他蓋好被子,掖好被角。

  輕寒閉上眼睛,關(guān)嫂子躺在血泊里的畫面就在腦海里,揮之不去。輕寒攥緊拳頭,緊抿雙唇。

  槐花坐在床邊,憂傷的看著輕寒?;被ㄖ?,床上緊閉著雙眼的輕寒并沒有睡著,他只是累了,他只是想獨自一人,他只要安靜。

  槐花不想打擾,也不愿離開,只能這樣靜靜的看著他,只要這樣默默的陪著他,只要這樣感受他的氣息,只愿能一輩子聽著他清淺到極致的呼吸聲。

  槐花伸手輕輕握住輕寒的手,輕寒的手修長冰冷,沒有一絲溫?zé)帷?p>  輕寒感覺到槐花溫暖的手握住自己冰涼的手,輕寒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

  槐花低頭,光潔細膩的臉頰貼著輕寒冰涼的手,槐花的淚悄然無聲的滑落。

  槐花想起關(guān)嫂子爽朗的笑聲,想起關(guān)嫂子在廚房里麻利的身影,想起關(guān)嫂子眼里的關(guān)心。

  槐花閉上眼睛,任由淚水滑落,無聲低語:關(guān)嫂子,對不起,寒哥別無選擇。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窗外暮色沉沉,屋內(nèi)光線暗淡。

  輕寒終是睡著了,槐花輕輕起身走出臥室。

  槐花其實想一直這樣陪著輕寒,但槐花有更重要的事。

  槐花要趁著輕寒醒來之前,跟關(guān)老師好好談一下,槐花要告訴關(guān)老師,別無選擇的寒哥心痛到極致。

  槐花走到地下室門口,輕輕敲門:“關(guān)老師,關(guān)老師。”

  關(guān)老師打開門就著昏暗的燈光看見了槐花紅腫的雙眼。

  關(guān)老師那種不好的預(yù)感前所未有的強烈,兩步跨出,目光盡量放的柔和一些,沙啞著嗓子問:“槐花,怎么了?”

  槐花未語淚先流,低聲哽咽著說:“關(guān)嫂子……”

  關(guān)老師不語,深邃的目光掠過槐花,心中一痛。

  槐花抽噎著斷斷續(xù)續(xù)的說:“是寒哥……寒哥他親手打死了……關(guān)嫂子……小鬼子……小鬼子他們不是人……他們要放狼狗……放狼狗……寒哥沒辦法……他沒有辦法……只能……只能開槍……嗚嗚嗚……”

  槐花傷心的不能自己,仰頭不讓淚水流下。

  槐花淚眼婆娑的看著關(guān)老師,再次哽咽著說:“關(guān)老師……寒哥他……別無選擇……別無選擇……他很痛苦……很痛苦……我想……他寧愿是自己……他真的沒有辦法……寒哥不能眼睜睜看著……不能……狼狗啊……”

  關(guān)老師聽明白了,閉上眼睛,心仿佛緊縮在一起絞痛。

  許久,關(guān)老師睜開眼睛,清明堅定。關(guān)老師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無覓他人呢?”

  槐花抬手抹一把眼淚,低聲說:“他睡了……我想他睡的很不安穩(wěn)……他心里痛……很痛……痛的不想說話……不想動……”

  關(guān)老師抬腳往樓上去,低聲說:“我去看看?!?p>  槐花猶豫著開口:“關(guān)老師……你……”

  關(guān)老師回頭看著槐花,目光平靜淡定,鄭重的說:“無覓他做的對,我希望無覓能真正成長起來,犧牲在所難免,關(guān)嫂子死得其所,她是真正的戰(zhàn)士,無所畏懼,不怕犧牲。她用自己的生命換來其他同志們的安全,為最終的勝利贏得時間和機會?!?p>  槐花緊張的心緩緩放松,流著淚緩緩點頭,呢喃低語:“謝謝!謝謝你!”

  臥室里,輕寒在槐花走出去的那一刻就醒了,暗淡的光線里,瞪著無神的眼睛,晦暗頹敗。

  輕寒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三月底的奉天依舊是寒風(fēng)凜冽刺骨,迎面而來的冷風(fēng)吹的臉生疼。

  輕寒極目遠眺,暮色沉沉里,天空暗淡無光,灰沉沉、黑壓壓、冷嗖嗖,寥落清冷寂寞。遠山朦朧模糊,近物了無生機。

  關(guān)老師安靜的站在輕寒身邊,什么也沒說。

  兩人就這樣安靜的站在風(fēng)口,讓冷風(fēng)吹過心頭,點燃熱血,點燃熊熊燃燒的烈火,點燃潮水般涌來的仇恨,點燃無所畏懼的堅定,點燃一路前行不能停歇的腳步。

  當(dāng)最后一點暗淡的光一閃消失后,天空徹底漆黑一片。沒有清冷的月光,沒有寂寥的星辰。只有刺骨的寒風(fēng),只有洶涌澎湃的仇恨。

  黑暗中,輕寒與關(guān)老師緊握雙手。關(guān)老師溫?zé)岬碾p手緊握輕寒冰涼的雙手,互相中和,互相安慰,互相傳遞。

  憲兵隊的監(jiān)獄后院,露著獠牙的狼狗還在瘋狂的吠叫,新鮮的血腥味刺激著畜生原始的野獸本能。輕寒暴怒的離開后,酒井似乎才反應(yīng)過來,揮退所有人,慢慢走到關(guān)嫂子的尸體旁,低頭仔細看著子彈打穿的部位。

  武田太郎站在原地淡淡的說:“耿輕寒的射擊十環(huán)。”

  酒井抬頭看著武田太郎,神色莫名,艱澀低語:“他什么意思?”

  “如你所見,他親手射殺了刺殺自己的主謀。這合乎情理,沒有問題。酒井課長以為呢?”

  酒井茫然低語:“這不合理,耿輕寒應(yīng)該是想救她的?!?p>  “事實證明酒井課長的判斷偏離了事情的真相?!?p>  酒井低頭不語,眼睛盯著血泊里的關(guān)嫂子,眉頭緊蹙。

  一行人心情復(fù)雜的回到官署,一路沉默,心思各異。

  武田太郎的辦公室里,武田太郎坐在辦公桌后,淡淡的看一眼酒井,平靜的問:“這結(jié)果酒井課長滿意嗎?”

  酒井依舊眉頭緊蹙,猶豫著說:“總覺得不對勁?!?p>  武田太郎抬抬眉毛看著酒井,酒井無視武田太郎的目光,皺著眉頭說:“耿輕寒開槍打死她一定有目的?!?p>  武田太郎鄙夷的抬抬嘴角,嘲諷的看著酒井,一語不發(fā)。

  酒井猶猶豫豫的說:“耿輕寒是為了保護她?!?p>  武田太郎冷笑一聲:“酒井課長保護人的方式也是親手打死?”

  “這……這……耿輕寒不忍親眼看著慘劇發(fā)生?!?p>  “他可以阻止。耿輕寒從來如此,他不止一次明確反對過你用酷刑,也不止一次批評過你。他沒有必要直接槍殺人犯。人犯畢竟是耿輕寒親手打死的,不留一點余地,從他打光子彈就能看出,他想要的就是刺殺者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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