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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石響驚弦

第285章 故人

裂石響驚弦 九分雨 3103 2020-07-09 21:08:25

  武田太郎臉色幾變,思考良久,最終開口問:“他們能保證未來三年的物資按時交付?”

  “我會讓他們保證的?!?p>  “五成,也就是百分之五十,這絕不可能,他們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是落井下石?!?p>  “我會盡力從中斡旋,不知太郎心目中理想的或是能接受的是多少?”

  “最多百分之三十?!?p>  “太郎,我算過,百分之三十,恐怕奉天的商人十之八九都得賠本。要不,取個中間數(shù),百分之四十如何?”

  武田太郎盯著輕寒,慢慢說:“這是趙老板提出的?”

  “差不多吧,是那些商人一起商議得出來的?!?p>  武田太郎冷冷的說:“幾天能湊齊物資?!?p>  “軍部的事不能耽誤,我這就過去,連夜組織人手籌集物資,具體情況明天就能有個準(zhǔn)信?!?p>  武田太郎揚揚下巴:“去吧。”

  輕寒急匆匆的來,急匆匆的走。

  武田太郎盯著輕寒的背影,目光復(fù)雜。

  輕寒這一走,一夜未歸。

  入夜,北風(fēng)呼嘯而過,月光清冷明亮。

  院子里靜悄悄的,輕寒的門前一道嬌小玲瓏的身影不安的來回踱步。

  眼看著期限臨近,和子一點進展都沒有,心中焦急萬分。和子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酒井課長來去匆匆時那冰冷嫌棄的目光,令和子愈加的不安和焦慮。

  和子明知自己已經(jīng)沒有希望了,依舊想最后拼一下。今日鼓足勇氣來到耿先生門前,沒想到耿先生竟然遲遲未歸。

  冷風(fēng)中,和子絕望凄涼的等著,祈求上天給自己一個機會。老天沒有憐憫這個無奈的女人,直到下半夜,和子也沒等到耿先生。

  凍透了的和子一步三回頭,瑟縮著身體,絕望的離開了。

  輕寒與趙老板連夜商討了如何籌集物資,制定了簡單有效的政策。

  翌日一大早,輕寒青著眼圈趕回官署,邀請武田太郎中午參加商會舉辦的感謝午宴。

  武田太郎黑著臉點頭應(yīng)下,冷聲說:“商人果然狡詐。”

  輕寒心里暗罵:如果你沒有言而無信的先例,我怎么會給趙老板這個感謝午宴的提議?

  中午,奉天最大的館子鴻澤園人聲鼎沸,進進出出,來來往往的都是奉天的權(quán)貴。鴻澤園門口鋪著紅毯,西洋樂隊奏著歡快輕松的曲子。

  鴻澤園的門口,除了千嬌百媚的迎賓小姐,還有一群油光锃亮的一水兒的富商,以商會會長趙老板為首,奉天有名有姓的商人這會兒都一窩蜂的擠在鴻澤園門口,等著迎接奉天的最高長官武田太郎。

  武田太郎在山下和酒井的陪同下,下車后踩著不可一世的步伐走過來。

  這種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感覺,讓武田太郎陰霾了幾天的心情瞬間得到了治愈。

  一眾人急忙恭敬的迎上來,每個人臉上都堆著巴結(jié)諂媚的笑,動作卑謙而恭敬。

  “司令官閣下大駕光臨,是我等的榮幸?!?p>  “司令官閣下的風(fēng)采與日月同輝?!?p>  “奉天有司令官閣下這樣的領(lǐng)袖,實乃我奉天之大幸?!?p>  奉承的話不要錢似的往外蹦,一籮筐一籮筐的。

  輕寒跟在武田太郎身邊,嘴角微微上揚,低聲把這些讓人掉一身雞皮疙瘩的獻媚之語翻譯給武田太郎聽。

  好話誰不愛聽?尤其武田太郎這樣自以為是,驕傲自大的武將,商人們信手拈來的奉承話,怎么聽怎么順耳。

  武田太郎平凡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溫和有加的頻頻點頭示意,當(dāng)先步入大廳。

  趙老板率領(lǐng)眾商人跟在身后。眾星捧月般擁著武田太郎上座。

  武田太郎落座后,大度的示意大家都坐,環(huán)視自己這一桌,這才看見吳鎮(zhèn)守使和趙會長。

  趙老板抬手制止鼎沸的人聲,咳嗽一聲大聲說:“諸位,諸位請安靜?!?p>  嘈雜的大廳瞬間安靜下來,趙老板抱拳說:“今日,趙某不才,有幸代表奉天商會誠邀司令官閣下在百忙之中參加午宴。司令官閣下愛民如子,親民和善。這是我商會的幸事,也是整個奉天的幸事。在此,我代表商會,感謝司令官閣下的體恤,有司令官閣下這樣的領(lǐng)路人,相信奉天會更加繁榮昌盛。接下來,讓我們一起聆聽司令官閣下訓(xùn)話。”

  趙老板恭敬的請武田太郎上臺講話。

  武田太郎昂著高傲自大的頭顱,踩著不可一世的步伐上臺。

  抬手制止地下雷鳴般的掌聲,由于心情好,平淡無奇的臉上神采奕奕。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大家中午好!很高興參加這次盛會。諸位的誠意我感受到了,感謝諸位。諸位都是奉天的精英,諸位的努力成就了奉天的繁榮昌盛。在此,我代表大日本帝國感謝諸位,諸位都是大日本帝國朋友,忠心耿耿。這次物資的籌集給諸位帶來的不便,我深感歉意。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決定,減免奉天的稅收,從現(xiàn)在開始,連續(xù)三年,每年的稅收降低百分之四十?!?p>  雷鳴般的掌聲響徹大廳,維持會趙會長率先高呼:“天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武田太郎在響徹云霄的歡呼聲中得意揚揚的走下去,趾高氣揚的坐在首席首位。

  輕寒與趙老板悄悄對視一眼,相視一笑。

  這場宴會氣氛熱烈,賓主盡歡。

  宴會結(jié)束后,趙會長率領(lǐng)商會眾人殷勤備至的把武田太郎送到車上,趙老板甚至搶了趙會長的活,親自替武田拉開車門,恭敬的站在一邊手扶車門,等武田太郎上車,才小心翼翼的關(guān)上車門,目送武田太郎的車絕塵而去。

  輕寒沒有跟著武田太郎回官署,留下來跟趙老板碰頭,敲定物資湊齊的時間。

  直到傍晚,輕寒才一身疲憊的回到官署,雖然神色疲憊,但卻興致勃勃。

  “太郎,只要三天,三天就能湊齊三分之一的物資?!?p>  “好,不錯,無覓,這次多虧了你。”

  “太郎,你我之間無需多言。能幫到太郎,我很高興。”

  “無論如何,這次危機都是無覓助我度過難關(guān)的。”

  “太郎何嘗不知,幫你亦是幫我,至少可以證明,太郎交我這個朋友還有一點作用。所以,太郎不必言謝,你我多年好友,如今我又靠著太郎賞飯吃,于理于情,責(zé)無旁貸。”

  “好,你也累了,去休息吧?!?p>  “好。”

  輕寒拖著疲憊的腳步離開。心想:武田太郎急著向軍部邀功請賞呢。

  輕寒回到后院,走進房間,竟然沒看見和子,房間里似乎有了一絲不一樣,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輕寒搖鈴叫人。門口響起陌生的女聲:“耿先生回來了。”

  輕寒皺起眉頭,回頭看著推門而進的陌生女傭。

  “你是誰?”

  “耿先生好!我是新來的女傭?!?p>  “和子呢?”

  “耿先生是問之前的女傭嗎?”

  “是?!?p>  “好像是生病了。”

  “生病了?什么?。孔蛱?,哦不,前天還好端端的,怎地就病了?”

  “聽說是風(fēng)寒,很重,高燒不退?!?p>  輕寒皺了皺眉頭,心里有些奇怪。但也沒再多的關(guān)注,淡淡的吩咐新來的女傭:“燒熱水,我要洗澡?!?p>  “是,先生?!?p>  美美的泡了一個熱水澡,輕寒愜意的躺在硬邦邦的榻榻米上。幾天來的忙碌和驚心這才得到了些許的舒緩。

  窗外北風(fēng)呼嘯而過,吹過枯枝,發(fā)出仿佛低泣般的哀鳴,遠(yuǎn)處無家可歸的野貓為了一口吃食殘酷的爭斗著,發(fā)出凄厲的叫聲。

  這樣的夜晚,靜下來的輕寒,心里不由自主的難過起來。

  身邊少了那柔軟溫暖的玲瓏身子,少了那馨香撲鼻的氣息。寂寞總在安靜和寂寥中紛涌而至。

  輕寒的心莫名的哀傷起來,想起那個愛的卑微,愛的濃烈,愛的純粹的小丫頭,眼角的淚順著冷硬的面頰滑落。

  輕寒強迫自己不再流淚,閉上眼睛,想要忘卻那刻骨銘心的痛。

  幾天后,好不容易湊齊的物資在武田太郎的目光里運走了。

  武田太郎長長松了口氣,隨著火車緩緩啟動,濃煙越來越遠(yuǎn),武田太郎轉(zhuǎn)身離開站臺。

  車上,武田太郎冷冷的問酒井:“你那里有什么進展?”

  酒井低下腦袋:“已經(jīng)抓捕了大量可疑分子,正在審訊?!?p>  武田太郎目光掃過車窗外,冷聲說:“這一次務(wù)必清理干凈。”

  “是。”

  送走這批物資輕寒也閑了下來。閑下來的輕寒又恢復(fù)了沉默不語,消沉頹敗的神態(tài)。

  武田太郎看在眼里,也不再勸慰,只是電話里與云子商談了一番。

  天越發(fā)的冷了,連著幾日的陰天,眼瞅著奉天到了最冷的季節(jié)。

  這一天,輕寒從外面辦事回來,剛進自己的住處,門外便傳來陌生的女聲。

  “耿先生,我能進來嗎?”

  輕寒隱約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淡淡的應(yīng)到:“進來?!?p>  一道嬌小玲瓏的身影低著頭,拘謹(jǐn)?shù)倪M來。

  “耿先生好!”

  這次,輕寒確定,眼前的女子自己認(rèn)識。

  “抬起頭來?!?p>  女子慢慢抬起頭,一張清秀柔順的小臉,嘴角帶著恭敬溫柔的笑。

  輕寒驚喜的走過去:“雅子,怎么是你?”

  “輕寒哥哥,是我?!?p>  輕寒退后一步,仔細(xì)打量著眼前的女子。

  身穿素色碎花和服,干凈清秀的素顏,眉眼間依舊是熟悉的溫順和內(nèi)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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