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太郎皺著眉頭說:“要盡快確定他的身份。驚弦,絕不能讓他再出現(xiàn)在奉天?!?p> “是,屬下現(xiàn)在就去?!?p> 酒井看一眼雅子,微微一笑說:“請雅子小姐一起?!?p> 雅子抬抬嘴角,看著武田太郎。
武田太郎點頭:“去吧?!?p> 輕寒一路心不在焉的跟著趙會長出城。
城外五里鋪,趙會長的人帶著憲兵隊把村子里的人都集中在打谷場。
趙會長喊話老百姓:“老鄉(xiāng)們,皇軍說了,只要把共黨交出來,就大大的賞。我可聽說了,共黨就藏在這五里鋪。別真想著共黨來無蹤去無影,他們也是一個鼻子兩只眼,在皇軍眼里,他們壓根不堪一擊,插翅難逃。趕緊的,說出來,還能趕上回家吃晌午飯。”
趙會長舉著手槍,耀武揚威的喊話。
老百姓楞楞的站著,打谷場上安靜壓抑。
想哭的孩子被母親緊緊捂住嘴巴。
趙會長諂媚的站在田中隊長身邊低聲下氣的說:“太君,稍安勿躁,這些個土鱉被皇軍的氣勢嚇著了,傻了。我再問問,指定能問出共黨的藏身之處?!?p> “都聽著,皇軍說了,只要交出共黨,不為難老百姓?!?p> 場上依舊安靜壓抑。
趙會長眼瞅著田中黑了臉,馬上張口罵到:“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識好歹。麻利兒地,趕緊說?!?p> “不說是吧,不說先燒了你們的房子,斷了念想,我就不信,那共黨他就是鐵打的,不怕火燒?!?p> 無論趙會長話放的多狠,老百姓依舊沉默著。
趙會長眼瞅著田中的怒火壓不住了,氣惱異常。給田中出主意,派人去村子里放一把火,把房子都點著了,那共黨自個兒就得跑出來。
田中聽的不明白,看著輕寒。
輕寒心里想著事,一直沒在狀態(tài)。趙會長捅捅輕寒,笑著說:“耿先生,我這辦法咋樣?”
輕寒這才回神,看一眼趙會長,趙會長那副漢奸的嘴臉,一臉的諂媚下賤落在眼底。輕寒的眼神冷了冷,真想一槍斃了他,心里暗罵:“不是人的玩意兒。”
心思轉(zhuǎn)動,看一眼場上的老百姓,側(cè)目再看看田中黑的滴水的臉。只能開口說:“倒也是個法子??梢砸辉嚒!?p> 輕寒低聲對田中說:“趙會長的意思是這些都是愚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共黨,那共黨兩字也沒在臉上寫著,讓他們說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村民平時見了也不知道他們是什么人。所以,共黨要是真在這里,指定藏起來了。放把火燒了村子,那大火一燒起來,任他是神仙也藏不住,指定跑出來。”
田中抬眼往村子里看看,基本都是土坯茅草房,北風(fēng)呼呼刮著,一把火的確能解決。點點頭,揮手下命令:“燒了?!?p> 沒一會兒,村子里冒出濃煙,村民急了,想回去救火,跟日本兵沖突起來。
輕寒對趙會長說:“這會兒加把火,若是有人見過共黨,指定說?!?p> 趙會長一想對啊,扯著嗓子喊:“共黨給你們啥好處了?瞅瞅,家都沒了。都是共黨鬧得,他們藏在這里,是禍害人啊。老鄉(xiāng)們,把他們交出來,只要把他們交出來,皇軍保證大大的賞,大大的賞啊?!?p> 回答他的依舊是沉默。
趙會長臉色猙獰,掃一眼場中的老百姓,咬牙切齒的嘶吼:“不說是吧,不說全都去死,去死吧。”
輕寒上前兩步,低聲說:“趙會長,如今重要的是抓共黨,殺了他們,今日就能抓住共黨?不若先放了他們,等共黨自己上鉤。”
趙會長嗤笑一聲:“這會兒共黨都不露面,八成進(jìn)山了?!?p> “既然進(jìn)山了,殺了這些愚民,也無用,不如留下,我聽說共黨鼓動的就是為天下勞苦大眾謀福,今日走這一遭,必引起共黨的注意。指定會主動撞上來,到時定能一網(wǎng)打盡,也落不著殘害良民的罪名。趙會長是聰明人,我的意思趙會長指定能明白?!?p> 輕寒給趙會長一個你很聰明的眼神。
趙會長瞇瞇眼,仔細(xì)一想,一拍前額說:“對呀,那共黨還能一輩子藏山上?嘿嘿,還是耿先生有辦法。要么司令官閣下對你青眼有加。就這么著,我跟田中隊長合計合計?!?p> 趙會長上前兩步,輕寒跟在后面。趙會長果然按著輕寒的套路跟田中說了,只不過把功勞全攬在了自己身上。
輕寒要的就是這結(jié)果,站在一邊,一字不落的翻譯。田中陰冷狠毒殘忍的目光掃過打谷場,冷聲說:“趙會長,你確定共黨會來救這些愚民?”
“會,指定會。就算不救,這共黨也得吃飯不是?山上這會子啥也沒有,共黨只能下山找吃的。”
輕寒面無表情的翻譯著趙會長的話,眼角掃過打谷場,場上的老百姓木然呆癡。輕寒心中一痛,對趙會長厭惡至極。
田中倒是聽進(jìn)去了,一揮手,帶著人馬開拔。
輕寒回到官署是午時剛過,打著吃飯的名頭直接去了西十街。
晚上,輕寒坐在書房里愣神,雅子推門而進(jìn)。
輕寒沒說話,靜靜的看著雅子,目光焦灼。
雅子低聲說:“凌晨五點酒井課長在一名共黨的指認(rèn)下,逮捕了代號關(guān)老師的共黨,已經(jīng)有兩人指認(rèn),這名代號關(guān)老師的共黨是奉天地下組織的核心領(lǐng)導(dǎo),基本可以確定,他就是驚弦?!?p> 輕寒閉了一下眼睛,淡淡的說:“不是我的那位朋友?”
“不是。”
“那就好。”
輕寒低頭讀書,不再多問。
雅子輕聲問:“一起用晚餐?”
輕寒放下書起身答:“好。想吃什么?”
“隨便,我只是想陪輕寒哥哥走走?!?p> “雅子多慮了,無事,又不是我的朋友。”
雅子的杏眼掃一眼輕寒,微微低頭,沒有深究。
雅子知道,想要取得眼前這個男人的信任,路還很長。
兩人并肩而行,步行出了官署。
雅子警惕的環(huán)視四周,手自然的挽上輕寒的胳膊。
在外人眼里,兩人就是一對情侶。
雅子低聲說:“這位關(guān)老師一直沒有開口,一個字也沒說?!?p> 輕寒咬咬牙,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隨口問:“不是已經(jīng)有人指認(rèn)了嗎,還有什么好問的。”
“酒井課長認(rèn)為他跟城外狗牙子山的抗聯(lián)有聯(lián)系,想要得到抗聯(lián)的消息?!?p> “怕是有難度,之前酒井課長也遇到過這樣的共黨,什么也問不出來?!?p> “輕寒哥哥說的沒錯,這是我見過的最堅強的男人,他的意志早已超越了人的最終極限。他是真正的武士,酒井課長遇到了真正的對手?!?p> 輕寒微不可見的嘆口氣,心里百轉(zhuǎn)千回,最終下定決心。
輕寒握住雅子的手,側(cè)目看著雅子,懇切低語:“雅子,雖然我不認(rèn)識他,但我聽了你的話,我知道,他是一名真正的勇士。我一向敬佩勇士,從小就有一個勇士夢。我想見見他,親眼看看這名讓雅子都刮目相看的勇士。”
雅子微微一笑,毫不猶豫的點頭說:“好,我想想辦法。”
輕寒溫柔的拍拍雅子的手背,柔聲說:“如果為難就算了。”
雅子深情的看著輕寒,粉面含春,柔聲細(xì)語說:“不為難。今晚吧,我怕他挺不過今晚?!?p> 輕寒心里一痛,柔聲說:“不急,晚上怎么好過去?”
“酒井課長又去抓人了,吃過飯我會過去。我是特意過來告訴輕寒哥哥的?!?p> 輕寒輕輕拍拍雅子手:“謝謝!”
憲兵隊監(jiān)獄的審訊室里,酒井猩紅著眼睛,開啟了又一輪的折磨。原本暈死過去的關(guān)老師在強烈的刺激下,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酒井示意雅子上前問話。
雅子站在關(guān)老師對面,背對著酒井。
昏暗的燈光下,雅子的杏眼別有深意的盯著關(guān)老師。
雅子的聲音冷酷冰涼:“你最好想清楚,你的戰(zhàn)友遠(yuǎn)不如你想像中的那么堅強。你不說,自會有人說。到那時,你將付出代價?!?p> 關(guān)老師看著眼前的女人,恍惚的燈光下,女人一身令人討厭的日式軍裝,清秀的眉眼似乎也帶了狠厲。
這就是無覓身邊的那個日本女人吧,只算得上清秀。
白天這女人一直都在,像個隱形人。關(guān)老師一直沒有機會仔細(xì)看她。這會兒,只一眼,關(guān)老師就看清楚了這個日本女人。關(guān)老師閉上眼睛,心里想著女人別有深意的目光。
雅子微微皺皺眉頭,抬腳向前,在關(guān)老師面前站定,厲聲說:“仔細(xì)聽聽,隔壁的房間里是你的同事,你猜,他會不會開口說?”
關(guān)老師睜開眼睛看著雅子,雅子微不可見的點點頭。
關(guān)老師垂下眼眸,不明白雅子到底什么意思。
雅子似乎非常生氣,回頭對酒井說:“隔壁傳來的聲音似乎不能打動這位先生,看來,我們還是太仁慈了。”
酒井點點頭,深以為然。起身出門,去了隔壁審訊室。
雅子看著酒井離開,身體前傾,低聲說:“有個朋友想要見你,你得開口說話。”
酒井很快進(jìn)來,隔壁傳來聲嘶力竭的慘叫,血腥味似乎穿墻而過,呼吸間全是焦味和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