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玉瞳孔一緊,回過頭來看著輕寒,心有余悸低語:“就差一步。”
輕寒總算松了口氣,低聲說:“我生怕趕不及。”
“太突然了?小鬼子咋就摸到我這里了?”
馬玉說著話臉色一變,看著輕寒問:“有人叛變了?誰?”
輕寒搖搖頭:“不知道。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只能趕來通知你,具體情況尚未了解清楚?!?p> “那個日本女人雅子?”
“是,她得到的消息是酒井最近得到重要的情報,有線人得到了奉天反日組織領(lǐng)袖的具體住址,而這位反日領(lǐng)袖極有可能就是奉天中共地下組織的核心人物。今日南京政府專員宴請武田太郎及所有日軍頭腦,就在剛才,酒井的下屬急匆匆趕到宴會現(xiàn)場,悄悄在酒井耳邊匯報,我預(yù)感到情況與我們不利。幸好趕到了!”
馬玉腦子迅速轉(zhuǎn)動著,誰最有可能叛變?其他同志們是否安全?
輕寒腳下猛加油,車速極快。
“你必須馬上出城?!?p> 此時的馬玉已經(jīng)鎮(zhèn)定下來,略一思索后說:“不,我必須去通知其他的同志。停車,我就在這里下車。”
輕寒不但沒有停車,反而加速。馬玉焦急萬分的說:“我必須去通知其他的同志們,我不能就這樣離開?!?p> 輕寒堅決的搖搖頭說:“我先送你出城,晚了就來不及了,其他同志我去通知?!?p> “不行?!?p> “不行也得行,這是唯一的選擇?!?p> 馬玉平復(fù)一下焦急的情緒,異常堅決的說:“驚弦同志,你聽我說,其一,其他同志根本沒有見過你,貿(mào)然前去,怎么讓人信你?其二,你的身份特殊,絕不能暴露。”
“這種特殊情況我怎能坐視不理?正因為我的特殊身份,更適合在緊要關(guān)頭出面。別說了,就這樣決定了。”
“不,驚弦同志,我以你上級的身份命令你停車,馬上停車。你立刻回到自己應(yīng)該去的地方。”
說話間,輕寒一路飛馳,已經(jīng)遠遠能看見城門了。
輕寒猛的剎住車,低聲說:“已經(jīng)來不及了?!?p> 馬玉抬眼看去,城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一隊全副武裝的日本憲兵兇神惡煞般把在城門口,街上警察多的數(shù)不過來,遠處傳來刺耳的摩托車和汽車聲,還有大隊人馬奔跑的動靜。
輕寒一腳油門,迅速調(diào)轉(zhuǎn)車頭,往城里急馳而去。
“出不去了,以酒井的行事風(fēng)格,全城搜查馬上就會開始。你先跟我回家?!?p> 馬玉馬上拒絕,堅決的搖頭說:“不可,我已暴露,萬不可再牽連到你,讓我下車,服從命令,馬上停車?!?p> 輕寒緊盯前方,臉色沉沉。低沉有力的說:“我不怕連累?!?p> 馬玉淡定的笑笑:“你的身份很重要,我們輸不起。我有地方藏身,況且我想再去看看,也許還有機會通知其他同志?!?p> 輕寒深吸一口氣點點頭說:“我和你一起去?!?p> 馬玉看著輕寒的側(cè)臉,堅毅挺拔的五官,深沉決絕的目光。知道勸說無用,只能點頭說:“好?!?p> 馬玉說了地址,輕寒一路急駛。
路上,呼嘯而過的摩托車載著日本兵氣勢洶洶的疾馳,警備司令部的兵和警察一隊隊分頭挨家挨戶搜查,奉天城的氣氛陡然緊張。老百姓惶恐不安,腳下步履急切倉促,膽小的已經(jīng)開始拼命往家的方向奔跑。
一路過來,輕寒的臉愈加沉重嚴(yán)肅。格外提起精神,雙目警惕的觀察著街上的情況。
不管內(nèi)心是多么擔(dān)憂和焦急,腳下一絲一毫也沒有慢下來。車從馬玉提供的地址一路急駛而過,沒有停留。
輕寒和馬玉清清楚楚看到,那地方已經(jīng)被荷槍實彈的日本兵包圍,兩名同志被押著推搡上車。
輕寒和馬玉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同志被帶走,卻什么也不能做。馬玉痛苦的閉上眼睛,喃喃自語:“都怪我,識人不清,沒有識破叛徒的嘴臉。”
輕寒咬緊牙關(guān),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眼底滑過自責(zé)和痛苦。心中再難過,腳下也不能慢一絲,車極速向前開去。
只用了十分鐘,車就到了家門口。
輕寒停下車對馬玉說:“下車?!?p> 馬玉往外一看說:“不行,我不能在這里?!?p> “只有這里是安全的,雅子在家,眼下只能靠她。我們必須賭一次,賭雅子骨子里的善良,賭雅子對我的感情,也賭你我的運氣?!?p> 馬玉搖搖頭:“不,我們輸不起。眼下保護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任務(wù),你在,奉天的情報網(wǎng)就在,黨在奉天才有眼睛,奉天才能掌控在我們手中?!?p> 輕寒已經(jīng)下車,繞到副駕駛這邊,左右觀察一下,不由分說強拉馬玉下車。
馬玉擔(dān)憂的看看四周,為了不引起注意,只能快步跟著輕寒。
從門外響起汽車聲,雅子就站在窗簾后,看著輕寒拉著馬玉下車。馬玉奇怪的走路姿勢讓雅子格外多看了幾眼,眼底閃過沉思。
在輕寒進門之前,雅子迅速回到自己的臥室,上床蓋被,一氣呵成。
這一切門外的輕寒不知道。
兩人進門后,輕寒替馬玉倒杯茶水。
“這里很安全,先住下來,再想辦法出城。你休息一下,我去跟雅子談?wù)??!?p> 輕寒走到雅子臥室門口,抬手輕輕敲門。
“雅子,我可以進來嗎?”
床上的雅子睜開眼睛,故作才睡醒的樣子,語氣慵懶的應(yīng)聲:“輕寒哥哥,請進?!?p> 輕寒推門而進,雅子起身坐在床邊。
輕寒柔聲說:“很抱歉,打擾你休息了?!?p> 雅子溫柔的笑笑,起身走到輕寒身邊,俏皮的說:“輕寒哥哥不必說抱歉的話,況且我根本不需要休息。”
輕寒正準(zhǔn)備開口說話,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輕寒臉色一變,急忙低聲說:“酒井要抓的人是我的朋友,雅子,我需要你的幫助?!?p> 雅子毫不猶豫的點點頭說:“好?!?p> “他就在外面?!?p> “您去開門,這里交給我?!?p> 輕寒深若寒潭的雙目深深的看一眼雅子,低語:“謝謝你!”
說完輕寒轉(zhuǎn)身走出臥室,向門口走去,路過馬玉時低語:“應(yīng)該是搜查的,我去看看。你聽雅子的?!?p> 輕寒鄭重的看一眼馬玉,慢慢向院子里走去。
門外聲音嘈雜,敲門聲急促狂躁,夾雜著大聲的叫門聲。
“開門,開門?!?p> 輕寒深吸一口氣,走到大門前拉開門栓,目光冰冷淡漠,冷冷的看著幾名警察,一語不發(fā)。
剛剛還分外囂張的幾名小警察,被輕寒的氣勢鎮(zhèn)住,一下子安靜下來。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帶頭的立馬反應(yīng)過來,上前一步,故作鎮(zhèn)定的大聲說:“奉命搜查重要逃犯,所有人等不得阻攔?!?p> 輕寒抬手狠狠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
“誰給你的膽子?”
小頭目突然挨了一巴掌,有些懵圈,習(xí)慣地立馬彎腰陪笑:“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上頭咋說,我們咋辦。這位爺要是有意見,跟上頭打個招呼,小的們立馬走人。上頭不發(fā)話,出了事,小的們可兜不住。”
輕寒抬手準(zhǔn)備再甩巴掌,小頭目眼尖腳快,退后一步一歪臉,躲過輕寒的巴掌。
輕寒冷笑兩聲:“倒是提醒了我,看來耿某在奉天混的不如賤民。滾,馬上給我滾!想搜我家是吧?好啊,讓你們局長親自來搜,耿某定當(dāng)掃榻相迎?!?p> 輕寒說完轉(zhuǎn)身進門,“哐當(dāng)”一聲,門在幾人面前毫不留情的關(guān)上。
小頭目眼睜睜看著,楞了半天。身邊的小警察小心翼翼的問:“頭,這是搜還是不搜?”
小頭目摸著被扇過的臉,呲著牙恨聲罵到:“搜個屁,沒瞅見這是個硬茬嗎?耿某,這怕就是武田司令官跟前的紅人,那個耿翻譯耿先生吧?!?p> 小警察瞪大眼睛說:“對哦,這做派,這氣勢,沒跑,一準(zhǔn)就是傳說中的耿先生。媽呀,我可聽說這耿先生在武田司令官面前極有面子,連日本憲兵隊的田中隊長和特高課的酒井課長都得給他幾分面子,咱這是踢到鐵板了。這要是得罪了這位主兒,人家隨便提一兩句,咱可就吃不了兜著走啊?!?p> 小頭目斜斜眼,咧著嘴哼哼到:“知道還杵著干啥?麻利兒的走人啊?!?p> “得嘞?!?p> 小警察向后一招手,吆喝著:“下一家,下一家。”
小頭目這會兒也緩過勁兒了,大聲吆喝道:“都給我仔細著點,快點,腳底下利索點?!?p> 門外腳步紛踏,沒一會兒就離開了。
輕寒站在院子里,輕輕松口氣,抬腳往屋里進。
客廳,雅子獨自一人坐著,悠閑的喝著茶。瞧見輕寒進來,嫣然一笑,柔聲說:“輕寒哥哥,這茶很好,要不要品嘗一下?”
輕寒目光一掃,淡淡一笑:“好。雅子說很好,那必然是很好。”
輕寒端起茶杯,一口茶還沒咽下去,門又被敲響了。
這回來的似乎更加兇猛,直接是咣當(dāng)咣當(dāng)?shù)脑议T聲,同時夾雜著蹩腳的中文喊話:“開門,快開門?!?p> 門被砸的咣當(dāng)咣當(dāng),好像馬上就要稀里嘩啦的倒下。
雅子微微一笑,起身優(yōu)雅的理一理一絲不亂的鬢角,柔聲說:“輕寒哥哥請慢用,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