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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石響驚弦

第352章 大婚

裂石響驚弦 九分雨 3074 2020-12-29 21:12:03

  耿府大少爺要大婚的消息不過幾日,已傳遍了北平城。

  耿府大少爺,那個當(dāng)年跟著日本人在北平混的人五人六的后生,幾年不見,這剛一回來,就整出這么一幺蛾子。

  北平城跟耿府有些來往的人家都在觀望,耿家這是要干嘛?

  遙想當(dāng)年,上數(shù)三代,耿家那也是天子近臣,漢旗中的佼佼者。到了耿將軍這一代,父強子弱,曾經(jīng)門庭若市的耿家逐漸寥落了。

  沒成想,不成器的將軍兒子竟然生出了令人刮目相看的孫子,別說耿輕寒是耿家?guī)状懦龅娜瞬牛芍麄€皇城,能越過耿家大少爺?shù)娜瞬艓缀鯖]有第二個。

  耿府前幾年在北平算是抖起來了,沒抖幾天,皇上去了新京,耿家大少爺也跟著去了,北平城跟耿家有嫌隙的人家可算松了口氣。可人家當(dāng)哥哥的有本事,臨走楞是把自己的弟弟介紹給了日本人。

  要說耿家現(xiàn)如今的當(dāng)家人不著調(diào),可架不住人家會生啊。生的兒子個頂個的能干,老大離了北平城,老三又在日本人面前得了臉。

  日本人這幾年在北平的勢力越發(fā)的壯大,別說老百姓,就是那些個達官貴人也不敢得罪日本人。耿家沒了耿家大少爺,在北平仍然是不可忽視的存在。

  眼下,耿府最有出息的大少爺殺回來,這一回來就讓北平城熱鬧了起來。

  耿府大少爺要大婚,大婚不稀奇,三十好幾的人,娶媳婦那是天經(jīng)地義,關(guān)鍵是人家娶的不是一般人,人家要娶的是日本女人。

  聽說這日本女人頗有些背景,出身名門,親哥哥在奉天只手遮天,堂哥哥就是在北平經(jīng)營多年的武田一郎,親姐姐是北平近年來極為活躍的日本女人云子。

  這云子多年來一直游走于北平的權(quán)貴之間,與多名政界要員關(guān)系曖昧,說那女人能把北平的天戳個窟窿也不為過。與日本商人更是關(guān)系密切,縱橫北平商界多年,苦心經(jīng)營,實力不容小覷。

  耿府這是徹底跟日本人掛上了,眼瞅著日本人在中國的地界上越來越張狂,耿家這是要借日本人的勢,在北平橫著走啊。

  多少人暗自琢磨著,多少人冷眼旁觀著,多少人熱切上趕著。一時間,沉寂低調(diào)的耿府忽然就熱鬧了起來,整日里人來人往,門庭若市。

  王家豪華的西式客廳里,王家老爺和大少爺一臉陰沉,相對而坐。

  王老爺手里快速轉(zhuǎn)動著一對核桃,眼睛瞇成一條縫,冷嗖嗖的問兒子:“耿輕寒要娶武田一郎的妹子,這消息屬實?”

  王家大少爺吐了口唾沫,惡狠狠的答:“我打聽過了,果真如此。那日本娘們是耿輕寒早些年留學(xué)時認識的,是武田家的庶女。原本這庶女不受重視,母親不過是武田家當(dāng)家人的一名侍妾,不過這庶女頗有些心機,得了當(dāng)家人的青眼,讓她跟在嫡出女兒云子的身邊,說是家族重視,實際上不過是貼身伺候云子。倒是因此受了高等教育,而且進了日本軍部,接受了正規(guī)的訓(xùn)練。”

  王老爺沉吟片刻:“這么說這日本娘們有些手段?”

  “是?!?p>  “單耿輕寒一人就不好對付,再加上這日本女人,那是如虎添翼,耿府這是要起來了?!?p>  兩人臉色愈加陰沉,半晌,兒子試探著說:“要不,明兒咱也遞個帖子?”

  老爺冷笑一聲:“當(dāng)年那事,你覺得耿家的男人們忘了?耿老頭忘了不一定,但耿輕寒絕對沒忘。你給我記著,以后繞著他走?!?p>  “爹,您這也太小心了,他耿輕寒說到底跟咱一樣,都是跟日本人混的,咱為啥就得讓著他?日本人圖得是利,誰給的利大誰就是親爹,怕他做啥?”

  “你不懂,小子,耿輕寒不一般,光耿家在北平的老底子就夠咱喝一壺的,何況如今的耿輕寒,那是日本人眼里炙手可熱的紅人。做人要學(xué)會看人看事,如今他風(fēng)頭正盛,咱惹不起就躲著。別在他眼前晃,讓他想起當(dāng)年的事。他若是真想給咱使個絆子、做個套,那咱防不勝防。避人鋒芒,殺人于無形,這才是商道?!?p>  兒子皺著眉頭,不滿的叨咕:“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p>  老爺眼一瞪:“你給我聽好了,最近老實點,先觀望著。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咱在暗處,耿家在明處,遲早會有個決斷?!?p>  王家人怎么想,耿府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在乎,如今耿府在北平那是真正的抖起來了。

  老福子聽了老爺?shù)脑?,在外大肆宣揚。耿家交好的人家,老福子都是親自送請?zhí)?,進了門那絕對是有問必答。

  我們大少爺要大婚,未來的大少奶奶是日本人,武田一郎的堂妹子,親哥哥曾任奉天最高行政司令長官,如今也到了北平,將軍世家。親姐姐就是云子小姐,云子小姐跟北平的權(quán)貴們來往密切,多方面均有合作。

  未來的大少奶奶雖出生名門,但人家說了,一切按咱中國的習(xí)俗辦,隨著我們大少爺。

  我們耿府多少年沒這般熱鬧過了,我們老爺說了,可著勁的大辦,貴府與耿府一向交好,這樣的大喜事,頭一個就命小的來了。到了好日子,煩請您老大駕光臨。

  老福子的那張嘴,一開一合,出來的都是喜慶話,說的人暢快,聽的人高興。

  老福子每日里迎來送往,眉梢眼角都帶著得意。

  耿府后院,太太皺著眉頭,憂愁的嘆氣。

  “翠兒,你說寒兒這是怎么了?那個雅子以前就見過,也不是什么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寒兒怎么可能被那般平庸的姿色吸引?我總覺得這中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寒兒怕是有苦衷。哎呦,我的兒啊,這些年在外面過的得有多艱辛,就連娶個媳婦,都不能隨心隨意?!?p>  太太憔悴蒼白的臉色愈加憂慮,消瘦的手指緊緊捏著帕子。

  翠兒一邊替太太倒一杯溫涼正好的茶水,一邊柔聲勸慰:“太太,大少爺是個有主意的,娶妻是大事,大少爺心里指定有成算?!?p>  太太目光復(fù)雜的看著翠兒,艱澀無比的低語:“翠兒,這輩子有你,是我的福分。是我對不住你,槐花那丫頭多好啊,是我們娘倆沒緣分?。 ?p>  翠兒濕了眼,抬手抹一把眼淚,低聲說:“太太,是那丫頭沒福氣,我……”

  太太抬手壓住翠兒的手,柔聲低語:“翠兒,翠兒,寒兒也是你的女婿,是你半個兒,我看得出來,寒兒心里有槐花那丫頭。寒兒回來那天,隨身只帶了一小包袱,貼身帶著,我偷偷瞧了,是一只瓶子。你猜那只瓶子有啥特殊的?”

  翠兒茫然的搖搖頭,太太了然一笑說:“那瓶子里裝著槐花,昨兒夜里,我瞧見寒兒對著那瓶子喃喃自語,說什么我?guī)慊丶伊?,你歡喜嗎?那神情,我從來沒見過。”

  翠兒終是忍不住,潸然淚下。

  “太太,大少爺是個重情的,大少爺喜歡她,是那丫頭幾輩子修來的福氣?!?p>  太太的手往下壓了壓,嘆口氣說:“又何嘗不是寒兒的福氣!寒兒沒有那丫頭,又如何度過那些寂寞清冷孤寂的日子?”

  “太太……”

  “翠兒,娶這日本姑娘,必不是寒兒所愿,我看得出來,寒兒心里苦哇。還好,有石頭在寒兒身邊,寒兒心里煩悶苦澀時,也有人開解一二。翠兒,我這輩子何德何能?有你這樣的親人,是我之大幸?!?p>  “太太……”

  輕寒一撩簾子進來了,看著主仆兩,微微一笑說:“母親,翠姨。”

  太太招招手笑著說:“寒兒,忙完了?”

  翠兒匆匆抬手抹一把眼睛,忙著端茶倒水。

  輕寒忙說:“翠姨,才剛兒喝過,別忙活,坐著說會兒話?!?p>  太太忙說:“是啊,翠兒,快坐下,咱娘三個好好說會子話?!?p>  轉(zhuǎn)眼就到了好日子,耿府門前熱鬧非凡,車水馬龍。大紅燈籠直溜溜的掛了一長溜兒,鞭炮聲噼里啪啦震天響。

  接親的隊伍順利接來了新娘子,說話間花轎就到了門前。

  踢轎、跨火盆、行大禮。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新房里,曼妮喜笑顏開帶著一群孩子,嘻嘻哈哈的叫囂著要看新娘子。

  進了新房,輕寒臉上的笑容早就收的一干二凈,幽深的目光掃過曼妮,揮揮手,給了曼妮一個眼色。

  曼妮微微皺一下眉頭,當(dāng)即領(lǐng)著一群孩子高呼著去前廳搶糖。喜娘還沒完成婚禮程序,站在不動。曼妮強拉著喜娘出門。

  “我新嫂子是日本人,不能完全按咱的規(guī)矩,剩下的交給我哥就行?!?p>  呼啦一下,新房里的安靜了。

  曼妮臨走時別有深意的看一眼大哥,順手帶上門。

  新房里,輕寒筆直的站在新娘子對面,隔著蓋頭冷冷的看著新人。

  恍惚間,那個自己舍不得傷的女子掀開蓋頭,嫣然一笑。

  “寒哥,我好看嗎?”

  “好看,世上最好看?!?p>  撕裂般的疼痛再次襲來,輕寒抬手壓在胸前,以此減輕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輕寒深吸一口氣,隔著火紅的新衣?lián)崦厍澳菈K溫?zé)岬挠衽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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