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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石響驚弦

第419章 脫險

裂石響驚弦 九分雨 3056 2021-11-17 16:41:04

  晚上九點,天空飄著小雪,北風凜冽。法租界的教堂只有一盞油燈亮著,發(fā)出微弱的光。一名中國神父穿著黑色的常服坐在燈下,不時有人悄悄來,匆匆走。

  曼妮也剛剛從神父那里出來,腳步急促,招手叫了洋車,低聲吩咐一句,車夫飛快的跑起來。

  今晚西餐廳生意不錯,座無虛席。忙碌的服務生來回穿梭在餐桌間,小提琴手從這桌到那桌,琴聲悠揚纏綿。

  調(diào)酒師正瀟灑的賣弄著形象。吧臺的電話鈴聲響起。調(diào)酒師露出一臉的不快,停下自己的表演,伸手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女聲:“姑媽病重,馬上回家?!?p>  調(diào)酒師來不及說話,電話就掛斷了。調(diào)酒師掃一眼大廳,隨即聳聳肩,嘟囔一句:“嘛人?有病吧?!?p>  調(diào)酒師把調(diào)好的酒倒進杯子恭敬優(yōu)雅的遞給客人。

  有服務生過來拿酒,調(diào)酒師轉(zhuǎn)身趁著拿酒的功夫低聲對服務生說:“讓他們馬上撤?!?p>  服務生拿了酒迅速離開,不一會兒,那間不接待客人的包廂里,前后走出四人,匆匆離開了西餐廳,身影快速融進黑色的冬夜。

  晚上十點,雪停了。云子一直在辦公室坐著,手里拿著本書,慢慢的仔細的讀著,神色安靜淡然。

  王處長帶著人,一直忙碌了一夜,天大亮時,所有人才疲憊的回到機關(guān)。

  云子坐在辦公室里,神色莫測,一語不發(fā),靜靜坐著。王處長低著頭站在對面,也是無語。半個時辰后,云子站起來,繞過辦公桌站在窗前。

  云子看著院子里,偶爾有人走過,看遠一點,街道上依然熙熙攘攘,叫賣聲,說話聲若隱若現(xiàn),再遠一點,樓房鱗次櫛比。抬頭看著蔚藍色的天空,沒有一絲云彩。云子閉上眼睛,似乎感覺不到凜冽的寒風。

  云子慢慢張嘴說話:“全跑了,一個沒抓???”

  “是。其中一個點的人應該是我們到之前剛剛離開,桌上的咖啡還是熱的?!?p>  云子再也裝不了鎮(zhèn)定淡然,怒喝:“現(xiàn)在就去查,昨天誰與外面聯(lián)系過。”

  下午,王處長報告說:“課長,從昨天下達命令之后,沒有人與外面聯(lián)系過?!?p>  “確定?”

  “確定,沒有任何聯(lián)系,也無任何可疑之處。”

  云子沉默著,王處長小聲說:“剛剛接到山雀的消息,昨天下午,耿翻譯的司機石頭曾開車出去過,四十五分鐘以后回來的?!?p>  云子依舊沉默著,腦子里過了一遍昨天的事。

  “家父不太好,想請小野君過府一趟?!?p>  “老爺子不是一直在養(yǎng)病嗎?怎么就今天急著請小野醫(yī)生?”

  “湯藥不曾斷過,之前小野君也去過,建議堅持一段時間的中醫(yī)治療也許會有效果,但今天早上父親的病情突然加重了,臨出門時我已經(jīng)讓福伯按著老方子煎了藥,可父親的情況并未好轉(zhuǎn),所以我想再請小野君過去看看?!?p>  “哦,是這樣。那怎么辦?我這里的確需要無覓?!?p>  “云子小姐的中文水平完全能勝任翻譯的工作,要不,麻煩云子小姐……”

  “云子她有更重要的工作,馬上就要去。并且,我想要和無覓談的跟云子沒有關(guān)系?!?p>  “幸好剛才山下君叫我的時候,我讓石頭先去接小野君了?!?p>  云子眼神陰沉,語氣沉沉:“去查,石頭都去過哪里?”

  “是?!?p>  王處長出去以后,云子站著沒動,目光茫然,神色疲憊。云子低語:“輕寒哥哥,告訴我,這不是真的?!?p>  下午,王處長就有了消息。

  “石頭去醫(yī)院接了小野醫(yī)生和雅子小姐回耿府,之后又來了憲兵隊。”

  “沒有去過其他地方?”

  “沒有?!?p>  “中途可曾停過?”

  “沒有?!?p>  云子打開市區(qū)圖,用手沿著石頭走的路線慢慢劃過,淡淡的說:“這是一條商業(yè)街,街道兩邊全是鋪面,也是耿翻譯每天必經(jīng)之路。”

  “是,耿翻譯的車每天都經(jīng)過這里?!?p>  “可有異常?”

  “沒有注意過?!?p>  “去查。”

  這一天,輕寒過得輕松平靜,除了上課,就是坐在辦公室打電話,為籌集物資忙碌著。

  晚上,輕寒推了應酬,按時回家。

  照樣先去了前院書房,問候老爺子,老爺子精神奕奕,輕寒一進門就放下手里的物件招招手:“我聽說昨兒夜里外頭沒消停,又出事兒了?”

  輕寒坐下拿起老爺子剛剛把玩的物件說:“管他呢,反正跟咱沒關(guān)系。”

  老爺子斜睨一眼兒子:“得,說的好,反正跟咱沒關(guān)系。那我就納了悶了,怎么就折騰了老子一天?閑的?逗老子玩呢!”

  輕寒一頓,笑著說:“那哪能呢?對了,今兒事兒辦成了嗎?”

  老爺子抬抬眉:“別玩過嘍,老子我還想多活兩年吶?!?p>  “您放心,兒子知道。”

  老爺子突然沒了八卦的興趣,直接往外哄:“該干啥干啥去,別在這兒礙眼?!?p>  輕寒笑著起身出門,往自個兒的院子走。

  石頭等在院子門口。

  “跟大小姐說,一會兒過來一起吃飯?!?p>  輕寒只想親眼看看曼妮。

  吃過飯,曼妮又跟雅子說了一會兒話,八點多就打算回自個兒的院子。

  輕寒放下報紙,看著曼妮淡淡的說:“一姑娘家沒事別往外瞎跑,”

  曼妮聳聳肩:“知道了,沒事我也不出去啊?!?p>  輕寒皺起眉頭,不悅道:“你一姑娘家哪有那么多事兒,父親母親身體都不好,你能不能上點心?”

  曼妮笑嘻嘻的摟住雅子:“嫂子,你看大哥,一點都不民主。姑娘家就不興出門了,孫總統(tǒng)早就禁止女子裹腳,現(xiàn)在可是男女平等的時代。”

  輕寒深若寒潭的雙目盯著曼妮,一臉不悅。

  曼妮做出投降樣:“行,行,以后我就是吃飯都先請示大哥總行了吧?”

  “你……”

  曼妮已經(jīng)捂著耳朵跑出去了,院子里響起銀鈴般的笑聲。

  “玉蘭,明兒給大哥多做點黑芝麻點心?!?p>  “大少爺不愛吃啊?!?p>  “可他愛操心啊,我瞧著他那頭發(fā)可少多了。玉蘭,你總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家英俊瀟灑的大哥變成禿子吧?!?p>  “哦,那我一會兒就去多磨點?!?p>  倆人清亮的說話聲傳進屋里,輕寒無奈的搖搖頭。

  雅子眼底閃過羨慕,微笑著垂下眼眸,一臉落寞。

  輕寒瞥一眼雅子,目光幽深復雜。抬手摸摸頭發(fā),看著雅子問:“是嗎?”

  輕寒第一次在雅子面前露出這般隨意的模樣。不是故作的溫柔,沒有骨子里的冰冷,不是偽裝的深情,沒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疏離。就像普通的夫妻,放松隨意。

  雅子笑了,終于向前邁了一步,離愛人的距離近了一些,似乎已經(jīng)能夠感受到溫暖。

  雅子走過去,試著伸出手,輕柔的撫摸了一下丈夫的黑發(fā)。

  雅子小心翼翼,她不能確定輕寒的反應。

  “沒有,輕寒哥哥的頭發(fā)烏黑茂密?!?p>  輕寒抬手握住雅子的小手,一使勁雅子跌坐在輕寒懷里。

  輕寒摟著雅子附耳低語:“謝謝你!雅子?!?p>  三天后,云子坐在辦公室里,看著王處長交上來詳細材料。那條街小部分是老鋪面,幾代經(jīng)營,爹傳給兒子的。這一部分,云子直接掠過。大部分幾經(jīng)轉(zhuǎn)手,五年內(nèi)轉(zhuǎn)手的十間,三年內(nèi)轉(zhuǎn)手的六間,一年內(nèi)轉(zhuǎn)手的五間。云子用筆勾出三年內(nèi)和一年內(nèi)轉(zhuǎn)手的,交給王處長:“這些要仔細查?!?p>  “是。”

  “石頭那天路過時,有何異常?”

  “沒有。當時是下午五點半,下著小雪,天很冷。路上幾乎沒有行人,也沒有小商販。但石頭車開過之后,有兩家商鋪關(guān)了門?!?p>  “之前有關(guān)門的嗎?”

  “有。三間,一家賣米的,一家賣脂粉的,還有一家布店。”

  云子點點頭說:“去查吧,這五家都仔細查查?!?p>  王處長走后,云子也開車去了那條街。

  云子把車停在菜市場的邊上,開始步行。走過菜市場,就是這條街。街道兩邊大大小小三十多間鋪子,鋪子相鄰之間的門口還有臨時的小商販叫賣著。今日所有的鋪子都開著門,日用百貨、布店裁縫鋪、糧油鋪子、熟肉點心、金鋪銀鋪,修理鐘表的、理發(fā)店、脂粉鋪、飯館茶樓、書局藥鋪、應有盡有,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非常熱鬧。

  云子慢慢走著看著,一直走到街道的盡頭,再往前,是小教堂,俄國人修的。云子走在教堂的廣場上,廣場上人很多,有親密的情侶,有熱情的學生,有閑逛的,有急忙趕路的。云子慢慢走著,似乎是欣賞著風景。繞了廣場一周,云子原路走了回去。穿過街道走了兩百米左右,就是菜市場。云子走過菜市場,坐在車上,點了一根煙。之后云子開車去了中日友好醫(yī)院。

  云子沒有下車,安靜的坐在車內(nèi)。云子再次發(fā)動車時,又看了一眼表。

  街上行人已經(jīng)很少,菜市場沒有人,路過街道時,鋪子已經(jīng)有打烊的,云子開車到了耿府,低頭看了下表,時間為十八分鐘。云子下車進了耿府,大管家福伯迎著進了客廳。

  

九分雨

感謝@我把夢撕了一夜冷冷的!謝謝一直以來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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