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壞,電石火光之間,王處長靈光一閃,茅塞頓開。
王處長真相了。
對,伏擊者的目標(biāo)是被羈押的日本特務(wù),還有特高課的云子小姐。他們就是為了破壞今日的人質(zhì)交換,以此破壞日華合作。
王處長剛要開口說話,武田太郎抬手制止:“王處長辛苦了,回去修整吧?!?p> 辦公室只剩下三人。陰沉的武田太郎,暴怒的云子小姐,隱形人般的山下。
武田太郎冰冷陰沉的目光滑過云子,看著象征武田家族的那把刀,一字一頓的說:“特高課令我非常失望?!?p> 云子恭敬的行禮回答:“請哥哥放心,我會盡快找出特高課的內(nèi)奸?!?p> “王有句話說的沒錯,特高課之前主要清剿的是重慶的地下情報網(wǎng),的確忽視了共黨的小動作。顯而易見,共黨更加狡猾,今天的失敗,就是教訓(xùn)。共黨與重慶聯(lián)手,對我們大大的不利。你知道該怎么做,去吧。”
“是?!?p> 今日出師不利,日本人是不痛快了,但王處長顯然更倒霉。
耿輕寒可以一拍屁股走人,還裝模作樣放下狠話,隨時接受調(diào)查。
王處長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直覺告訴王處長,耿輕寒絕對有問題,可問題出在哪兒?
耿家耿不散那就是個慫貨,點(diǎn)不著的燈芯,又壞又慫,趕不上個娘們兒。
耿曼妮就一不安分的女人,當(dāng)大小姐時不懂禮數(shù),成天介吵吵時興洋派,日本人一來,老老實(shí)實(shí)回去當(dāng)大小姐了。
耿西風(fēng)倒是耿家最安分最正常的了,不溫不火,年少時熱血沸騰,隨著年齡,安分做事,憑借耿府過的如魚似水。
只有這耿輕寒,看不透,摸不清,深藏不露。打從日本一回來,就扒上日本人,混成北平炙手可熱的人物。可他身上,總有一種讓人熟悉的味道,那就是共黨的味道。
以王處長多年跟共黨打交道的經(jīng)驗(yàn),那鼻子比狗鼻子都靈,王處長堅信自己的直覺沒錯??蛇@耿輕寒隱藏的確是夠深,這么長時間愣是沒抓著把柄。
王處長羞憤異常離開憲兵司令部,頂著一張豬頭直奔姨太太那院兒。
姨太太正約了人搓麻將,王處長這模樣嚇人,更何況王處長一肚子的氣,思來想去今兒這事兒,跟自個兒這千嬌百媚的姨太太脫不了干系,一路怒火攻心進(jìn)了門。
姨太太也嚇了一跳,直接起身:“老王,這是怎么了?”
王處長沒有回答姨太太,陰沉沉的目光掃一眼麻將桌邊的三人。
三婦人極有眼色,急忙起身告辭。
姨太太忙著淘了涼水帕子,小心翼翼給王處長敷臉。
王處長閉著眼睛半靠在椅子上,臉上的冰涼讓火燒火燎的疼痛減輕了許多,這時腦子才開始高速運(yùn)轉(zhuǎn)。
來回?fù)Q了幾次帕子,王處長睜開眼睛:“行了,弄點(diǎn)吃的來?!?p> 姨太太答應(yīng)一聲急忙出去吩咐女傭,自己又轉(zhuǎn)身進(jìn)門,給王處長泡一杯熱茶端過來。
“先暖暖身子?!?p> 王處長慢慢呷一口熱茶,并不說話,只抬眼盯著姨太太瞧。
姨太太有些心慌,不明所以,迎著王處長的目光忐忑不安的問:“怎么了?”
王處長依舊不語,就這樣目光莫測盯著姨太太看,姨太太更加不安。
幾分鐘后,女傭在門口問:“姨太太,面條得了。”
姨太太立馬起身走到門口,撩起門簾接過托盤。
姨太太忐忑的柔聲說:“先吃面條吧。”
一碗熱乎乎的面條下肚,王處長覺得自個兒才活過來了。
放下筷子,姨太太立馬體貼的遞上帕子,王處長慢悠悠擦過嘴。
王處長覺得差不多了,姨太太似乎更加不安。
“錢麗是你的同學(xué)?”
“是,是女子學(xué)校的同學(xué)?!?p> 王處長點(diǎn)點(diǎn)頭,姨太太的底子還是調(diào)查過的。
“她是怎么找到你的?”
“那天去逛街,要做過年的新衣裳,錢麗也在裁縫店?!?p> 姨太太說話時,王處長一瞬不瞬盯著她。
姨太太不安的說:“她似乎知道你,說有筆生意跟你做,我想著……她是不是騙了我……這些天再沒見過她。”
王處長閉上眼睛說:“累了,歇著吧?!?p> 姨太太不安的給王處長搭條小被子,輕手輕腳的去歇著了。
姨太太一走,王處長立馬睜開眼睛,暗黃的燈光下,王處長的兩只眼睛冒著精光。
翌日一早,王處長早早出門,姨太太黑著眼圈送到門口,站在門口直到王處長叫了洋車離開。
姨太太看到斜對面的院子門也開了,門口立著一把纏了黑布的笤帚。
姨太太只迅速瞧了一眼,便轉(zhuǎn)身進(jìn)門,且直接上了門栓。
斜對面的院子里,打扮成老太太模樣的錢麗,眼睜睜瞧著姨太太扭身進(jìn)門。微微一瞇眼,哆哆嗦嗦拿起門邊立著的笤帚,慢騰騰掃著自家的門前。
下晌,王處長的辦公室,曹奉儀正匯報著。
“您出門后,姨太太就進(jìn)了門,上了門栓,一整天姨太太都沒出門,只有女傭出門買菜,半小時就回來了?!?p> 王處長皺著眉頭沒吭聲。
曹奉儀接著說:“周圍幾家瞧著也正常,進(jìn)進(jìn)出出的沒有異常?!?p> “有沒有新搬來的?”
“查過了,沒有?!?p> 王處長手指叩著桌面,沉思片刻說:“繼續(xù)盯著?!?p> “是?!?p> 曹奉儀心里納悶,就姨太太這小院子住了小兩年了,咋突然就讓人盯著。
曹奉儀不好多問,也不能多問。
世上有許多事,就怕這樣兒的,它是公私兼并的事兒。說它是公事兒吧,又是內(nèi)眷,說它是私事兒吧,這都派人盯上了,指定跟公事兒有關(guān)吶。
所以,不能問,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徬晚,姨太太斜對面的院子里,錢麗進(jìn)了自個兒的屋,一把扯掉頭巾,一屁股坐在床上。
那邊堂屋里,一家子人正吃飯吶。
“娘,用不用給隔壁屋的送飯?”
老婦人笑瞇瞇的說:“不用,她說今兒不想吃。昨兒說好的,吃飯單算,明兒老大媳婦問一聲,讓咱做也行,出去買也行,給錢咱就給跑個腿?!?p> 老二媳婦說:“隔壁的可是勤快人兒,今兒一大早就把門口掃的干干凈凈的?!?p> 老婦人笑著說:“得不住人家就想活動活動筋骨呢,瞧著也不像個窮的,出手可不寡氣?!?p> 一家人因?yàn)槎嗔艘还P收入,高高興興的吃頓好點(diǎn)兒的。
這年頭,地主家都沒存糧,何況平頭小老百姓,平白多了兩塊大洋,天上掉餡餅的事兒啊。
昨兒一早,來了個女人,瞧著穿的不差,說是跟家里人鬧了些不痛快,想在外面住兩天,出手就兩塊大洋,就要了兩件老太太的舊衣裳。
這買賣劃算啊。
接連幾天,王處長派了生臉盯著姨太太,愣是沒瞧出問題來。
今兒下午,錢麗的電話直接打進(jìn)了王處長的辦公室。
王處長接了電話就出門,去了錢麗說的茶館。
兩人都知道,這回的事兒是共黨做的。關(guān)鍵是到底是哪里露了口風(fēng)?
錢麗考慮了幾天覺得問題出在王處長這邊。
交換人質(zhì)現(xiàn)場出現(xiàn)的伏擊者,稍后出現(xiàn)的應(yīng)該是共黨的游擊隊,偽裝成枯草的一眼就能看出來,那是國民政府精心培養(yǎng)的特工。這兩者同時出現(xiàn),的確令人驚訝。
共黨游擊隊的目的非常明確,破壞此次交換人質(zhì),以引起雙方誤會,從而達(dá)到破壞日華合作的目的。
國民政府的特工目的似乎也很明確,刺殺日本特高課的云子。
讓錢麗頭疼的原因就在這。
當(dāng)初因?yàn)樵谱庸匆w參謀長,導(dǎo)致前去增援的部隊遭到日軍伏擊,沒來的及開一槍便全軍覆滅。的確令人痛惜,所以,上峰下了死亡追殺令,云子是必須死的。
錢麗郁悶憋屈,真是好同事,真會選擇時機(jī)。
一場原本有著良好開端的合作,差點(diǎn)反目成仇。
上峰的斥責(zé)讓錢麗差點(diǎn)吐血,左右都是你,讓我怎么辦?
連續(xù)幾天,姨太太那兒都有人盯著,錢麗只好親自約王處長。
兩人也一籌莫展,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找出共黨在北平的地下情報網(wǎng)。
怎么找?
王處長突然想起,電訊科最近監(jiān)聽到的異常電波。
王處長突然起身,又想起了什么。
眼睛陰沉沉盯著錢麗:“你最好最近不要出現(xiàn),還有,不要打擾內(nèi)人?!?p> 錢麗不耐煩的說:“跟一個花瓶有什么好說的。”
王處長和錢麗郁悶憋屈,曼妮也好不到哪兒去。
刺殺云子又一次失敗,下一次的機(jī)會還不知道啥時候呢?
幾人在教堂碰頭,最奇怪的是共黨的游擊隊怎么會出現(xiàn)?
大家都搖頭表示不清楚,當(dāng)時老程、老馬、阿良、曼妮都在,瘋狂的朝著云子射擊,無奈有車做掩體,打死押解人質(zhì)的士兵是順手牽羊。最終結(jié)果尚未打探清楚,他們還不知道日方的被俘人員全部被擊斃。
老馬猶豫著說:“王處長那個姨太太為什么知道這事兒?”
曼妮思索著說:“難道說重慶和日本特高課是她從中牽線搭橋的?那她又為什么告訴我?”
這問題媗娘也在想,并把這消息傳遞給上級和輕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