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吳阪驟然回過神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發(fā)呆了,距離之前遇到那隕委會的幾人,已經(jīng)有大半個月的時間了,但是吳阪最近經(jīng)常因為回憶得太入神而發(fā)愣。坐在桌子對面的那個女人,是大姑家親戚給自己硬找的一個相親對象,吳阪剛才或許是太無聊了,下意識就回想起幾星期前的事情,居然盯著人家走神了好一會兒。
這也太尷尬了,吳阪趕緊移開了視線,盯住自己身前杯中的咖啡:“沒有沒有,您就是宋小姐對吧?我是看您有些眼熟,一時半會兒又沒想起來……”
咖啡桌對面的宋姓女士沒有吳阪這么拘謹,不過更顯而易見的是她的散漫,她時不時就瞥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嗯,吳先生是吧?我聽我老叔說你是XX公司財務部的?”
吳阪點點頭:“不過就是個財務助理?!?p> “多少年了?”
“畢業(yè)兩年后就在那邊工作了……你呢?”
宋女士點點頭,涂著玫紅色口紅的嘴角挑起,她將耳邊的劉海別到腦后,口吻倒是漫不經(jīng)心:“我在新天地廣場那邊工作,XX旗艦店導購,薪資還湊合吧都看提成,不過肯定沒你高就是了?!?p> “嗯,這樣啊。”吳阪干巴巴地應道。
宋女士也不說話了,兩個人都沉默下來,氣氛又有些尷尬。
吳阪只好清了清嗓子:“咳嗯,那您今年多少歲???”
“二十……呃,二十六?!?p> 吳阪不經(jīng)意地皺了下眉,視線刮過女子涂著厚粉也蓋不住的皺紋。
宋女士挺了挺腰板,絲毫不會因為自己拙劣的謊言而不好意思,她甚至堆起了很職業(yè)化的笑臉:“我聽說吳先生家里有兩套房???”
吳阪這一次臉上就不那么好看了,露出明顯的無奈:“對,都是我父母的?!?p> 宋女士跟母雞啄米一樣連連點頭:“嗨呀,那婚后還不是一家人嗎?至少咱倆要談成,把名一寫就不用買房子了嘛。我覺得吳先生條件都不錯?。课彝M意的,就是不知道吳先生……”
“唉喲喂!小吳哇!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哈——”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將宋女士的話打斷了,兩人還沒反應過來,有個人便一屁股坐到了吳阪身邊,一把攏住了他的肩頭,顯得格外熱情。
吳阪扭頭的時候,很自然得被那一頭燙染的散亂紅發(fā)吸引了目光:“你……”
趙幸看也沒看吳阪,親昵地靠在他肩上,夸張地晃動著另一只手臂:“哎喲哎喲,這位大媽是你對象嗎?我說你年紀雖然不小,也不至于跟這種人相親來將就吧?”
宋女士的臉當場就垮了:“大、大媽?你這人怎么說話呢!”
“哦,那您老這年紀不是大媽是什么啊?”趙幸的笑容也很浮夸,像是刻意威懾對方的野狼一般呲著牙:“雖然現(xiàn)在重婚罪判得挺輕只拘留,但是您都當了七八年的孩子媽了,再來這樣騙老實的小處男可不太好???”
吳阪目瞪口呆,這話里信息量太大了,他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那句“小處男”說得是誰。
宋女士的臉色驟然一黑,但隨即又堆上了那很職業(yè)的假笑:“吳先生,這是你朋友吧?我說你不是認真相親想找人結(jié)婚就算了,怎么還領個這種流氓來砸場子呢?也太不尊重人了吧!我看今天就這樣吧,我聽我家親戚說你靠譜人又和善,真是瞎了他狗眼!”
說完她起身就要往咖啡館外走去。
趙幸沖宋女士的背影擺了擺手:“慢走啊大媽!幫我跟杜先生和汪先生問好!還有你那個村霸老公黃先生!”
宋女士的身子猛然一震,半是驚恐半是了然地回頭瞥了眼,不知道為什么這些人會知道自己曾經(jīng)的案底,然后她飛快邁開高跟鞋跑出了咖啡館,在出門的時候還因為慌張而絆了一跤。
吳阪這時候也反應過來,當即往邊上讓了讓,拉開了趙幸摟在自己肩頭湊近乎的那只胳膊:“不是!你剛才說誰是處男!我不是!”
趙幸收回了之前夸張的笑臉,懶洋洋地癱坐在咖啡館的長沙發(fā)上:“童貞是心理問題,我可跟專業(yè)的心理學家學過,當然一看就知道啦?!?p> “我可不知道哪家心理學還研究童貞的?!?p> 隔壁背對著吳阪的椅子上也傳來一個聲音,對趙幸?guī)е蛋档闹S刺。
“哇靠!你就不能多尊敬我一點!看這位老實人,剛他那表情明明就要信了!你別聽小灰子瞎講,佛洛依德是真研究過這個的!”
吳阪扯了扯嘴角,卻是今天難得發(fā)自內(nèi)心得露出了微笑:“不吧,這種事情一聽就是胡扯……”
接著他突然跟被燙了臀一樣站了起來,轉(zhuǎn)身看向自己身后,那個能用意念力控制物體的青年正坐在他背后的位子上,這讓吳阪又是驚訝又是感覺丟臉:“你!你倆什么時候來的!?你倆怎么會在這里?。 ?p> 趙幸晃了晃吳阪喝掉一半的咖啡,做了個嘔吐的鬼臉,然后才說:“我倆剛來幾分鐘哈,看你老大不情愿我就幫你沖沖喜唄?”
“沖喜這詞不是這么用的吧!”吳阪忍不住自己吐槽的欲望。
灰瑬比較直白,直接戳穿了趙幸的假話:“我們大概只比那位女子晚五分鐘進店?!?p> 趙幸不滿地挑挑眉:“喂,你倒是給我捧個場??!揭人老底太狗了吧!”
灰瑬有點詫異地笑了起來:“喂,明明八卦到去查人資料的是你,出手趕走那女人的也是你,我從頭到尾都是持反對意見不打算插手的啊?!?p> “喂喂!明明是你先提出幫這熊貓小哥解圍的!”
“熊貓小哥?”
“就是上次你那……”灰瑬的話沒有說完,趕緊閉上嘴,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吳阪看看灰瑬又看看趙幸:“不過你倆這樣出現(xiàn)真的沒關系么?”
既然他提到了,灰瑬當即瞪了眼趙幸,說:“那還得多謝你……也麻煩你幫我們了?!?p> 他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吳阪保密。
這樣直白表達出來的信任,讓吳阪忽然覺得跟這兩人的關系被拉近了不少。
趙幸對灰瑬這樣談話間很自然便收攏人心的舉動翻了個白眼,但是卻沒有拆這個臺子。
沒多久,在趙幸的強烈要求下,三人便坐到了同一張桌上。
一下午的談天說地中,吳阪雖然并不清楚兩人的身份,只知道了名字,但是卻對灰瑬和趙幸的性格了解了不少。雖然年齡都有差距,但是灰瑬的性格低調(diào)又包容,而趙幸又是個從不缺話題的跳脫性子,兩人之間也有淡淡的默契,很快便讓吳阪身上初時的拘謹煙消云散。
三人可以說是相談甚歡,在離開咖啡館的時候,吳阪原本下午出去打籃球的計劃被徹底打亂,他被趙幸攬著肩膀,強行拽去陪他唱K,而從灰瑬的表情看來,他也是老大不情愿的樣子……
雖然熱鬧,甚至有些吵鬧,但是吳阪并不討厭這樣的感覺,倒不如說,在他心底某處有些竊喜,他很高興能跟這些不拘于常識、擁有異能的人近距離接觸,或許是因為他自卑,知道自己不能成為他們中的一員,又或許是這樣跟他們看上去像“朋友”一樣,能滿足點吳阪藏得很深的虛榮心。
坐在KTV柔軟的沙發(fā)里,聽著趙幸在前面拿話筒鬼哭狼嚎著一首鄭智化的“水手”,那不倫不類的亂喊早就沒了調(diào)子,實在是對普通人的折磨,但是吳阪臉上卻一直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淺笑。
灰瑬坐在吳阪身邊,面帶扭曲地捂著耳朵,他實在受不了了,沖吳阪喊了起來:“我去買飲料!”
吳阪其實沒太聽清灰瑬在喊什么,趙幸瞎嚎的聲音實在太大了,不過他看到灰瑬起身的時候,便也跟在了灰瑬身后?;椰柍隽税鼛螅挥X得耳朵終于從魔音穿腦中被解放出來,不想一扭頭,看到吳阪也跟在后面走了出來。
灰瑬反手沖包廂門揚了揚大拇指:“真的是個超級麥霸啊。”
吳阪附和得笑笑:“你剛才說什么來著?沒聽清?!?p> “那走吧,咱倆一起去買點飲料,那家伙待會兒肯定又喊渴,讓他自己點的話肯定又是一堆啤酒或者汽水,我得看著要給他喝無糖的?!?p> 兩人并肩走向KTV里那家小賣部。
“為什么一定要喝無糖的?趙幸他身體不好是么?”
“唔,這是他私人的原因吧,我不好跟你直說?!?p> 吳阪壓低了聲音:“因為是能人類?”
灰瑬目光一動:“嗯……你平時很關注輻射學的相關研究嗎?感覺你比普通人的反應快很多。”
吳阪的眼睛亮了起來:“是啊我對能人異士的事情一直都很有興趣,高中的時候還經(jīng)常跟朋友經(jīng)?;齑栒搲瘉碇?,不過后來里面激進噴子洗版太多,我就不太愛看那些亂七八糟又沒有論據(jù)的帖子了……”
“啊,我知道那個論壇!最初還是委員會內(nèi)部一個年輕人自己搭建的啊,分享了好多公開但是卻沒人關注過的冷門資料,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八部封禁了?!?p> 吳阪挺吃驚的:“太厲害了吧他一個人就拉起整個平臺?。〉栒搲尤皇俏瘑T會自己封禁的?我覺得那樣一個能了解你們……能了解能人異士的論壇挺好的啊,為什么會被查!”
灰瑬看著吳阪充滿真摯關切的臉,苦笑起來:“因為那個年輕人長大了,成為了八部部長。而那個論壇聚集的群眾太多,引起了兩種極端群體的矛盾激化,所以被聯(lián)合處的人給警告了?!?p> 吳阪惋惜地嘆了口氣:“唉,真的好可惜啊?!?p> 灰瑬望著走廊上一間挨著一間、歌聲從未停歇的KTV包廂,他臉上被紅色的暖光燈映得一片昏暗:“是啊,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對我們抱有善意?!?p> 吳阪腦子一熱:“我覺得你們很值得尊敬?!?p> 灰瑬愣了一瞬,隨即看著吳阪笑了起來:“謝謝,我也很高興能這樣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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