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一吃完飯，范秋生就往師大校門外面走。剛到門口范主任，羅燦斜刺地出來，說：“范主任，怎么這么急？”
范秋生說：“有點事?！?p> 羅燦說：“會小情人？”
范秋生說：“別瞎說?！?p> 羅燦說：“大毛小毛，不是你的小情人？”
原來，他嘴中的小情人是大毛小毛。范秋生愣了一下，說：“你怎么知道？”
羅燦說：“你把兒童節(jié)禮物拎到縣城，又拎到省城，不是給大毛小毛，又是給誰？去哪里，我送你去。”
范秋生囁嚅著，說：“這個，這個，怎么好麻煩你呢?！?p> 羅燦說：“說什么麻煩，閑著也是閑著，還無聊，正好陪你去逛逛。再說了，有個車方便，想去哪就去哪?！?p> 范秋生感激地說：“那就謝謝燦老弟了?！?p> 兩個人趕回芙蓉賓館，一個去拎禮品，一個去開車，然后在門口會合。問清楚去的地點，羅燦開了導(dǎo)航，驅(qū)車前往。
羅燦一邊開車，一邊說：“范主任，多久沒見到女兒了？”
寒假的時候，范秋生去送生活費，順便見了女兒一次，到現(xiàn)在有半年了。這中間，不是范秋生不想見女兒，一是沒時間，一是楊含紫不給機會。范秋生不好說這么長時間沒見女兒了，支吾著說：“前段時間見了?！?p> “哦?！绷_燦說，“我還是四年前見的她們姐妹，她倆長得真像，哪個是大毛，哪個是小毛，我真認不出。范主任，你認得出嗎？你告訴我，免得我認錯她倆?！?p> 小時候，大毛偏胖，小毛偏瘦，很容易辨認。漸漸地，兩個人的胖瘦差不多，外人就很難辨認了。自從離婚后，范秋生也極少見大毛小毛，突然之間見，說不定也分不出來。
虧得羅燦提出這么一個問題，我得好好想想。范秋生一邊琢磨一邊說：“大毛的性格文靜點，小毛的性格活潑一點?！?p> 羅燦說：“這個方法，不是太好吧。乍一看，誰性格文靜，誰性格活潑，怎么判斷？”
范秋生說：“給禮物啊，主動來拿的就是大毛，不主動來拿的就是小毛?！?p> 羅燦說：“真的？”
范秋生說：“真的?！?p> 兩個人聊著這個話題，不知不覺趕到了目的地。羅燦將車停在小區(qū)門口，范秋生掏出手機，開始撥號碼。過了好一會，手機才通。。
他說：“含綠姐，我已經(jīng)到了楓林園，你家在哪？”
在手機那頭，楊含綠吞吞吐吐地說：“我、我們還在半路上了呢。”
從鄉(xiāng)下返回，一般是上午動身，怎么還在半路上？范秋生怔了一會，說：“哦，沒事沒事，我等我等。大毛小毛呢？”
楊含綠說：“睡了，睡了。”
自小姐妹倆就不喜歡坐車，一坐車，她倆就鬧，鬧完了就睡。
范秋生不想打擾姐妹倆睡覺，將掛了。
羅燦說：“范主任，反正沒事，到小區(qū)里逛一逛？”
“嗯。”范秋生知道，這是羅燦在就他。
楓林園是個老舊小區(qū)，樓層不高，一般為五層。小區(qū)里綠樹成蔭，不時有鳥鳴聲。
小區(qū)空氣清新，在這樣的小區(qū)生活，還是不錯的。想到平時寶貝們在這里玩耍，范秋生心里生出一股暖意。
羅燦說：“范主任，你這么愛孩子，為什么要分開？”
范秋生說：“不是我要分開，是她要分開？”
羅燦說：“一個巴掌拍不響，你肯定也是有原因的?！?p> 是的，我肯定是有原因的。當年，我和含紫也有過甜蜜時光。記得有一年冬季，我身體很虛，醫(yī)生說要多吃當歸煮豬肚，含紫找了好多地方，才買到豬肚。那個時候，她沒有小車，就騎著一輛永久牌自行車。冬天氣溫很低，她居然出了一身大汗。
范秋生沉默了一會，說：“我是得作檢討，可她不給我機會?！?p> 羅燦說：“傷疤好了，還是會留下印記的。有些矛盾，要在發(fā)生之前化掉，不能等發(fā)生之后去彌補。我和我老婆也曾發(fā)生過大矛盾，如果沒有小東東，我們肯定也離了?！?p> 看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唯一不同的就是有的把經(jīng)念好了，有的把經(jīng)念糟糕了。
兩個人一邊散步，一邊聊著彼此的婚姻、家庭。小區(qū)不大，他倆已經(jīng)繞了四個圈。
天色漸漸暗了，有房間亮起了燈光，不時有炒菜的聲音傳來。一陣風(fēng)來，感覺有擦菜子炒雞蛋的香味。
范秋生使勁抽了幾下鼻子，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這個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六點，按道理，她們應(yīng)該回了呀？他猶豫了一下，撥通了楊含綠的手機，說：“含綠姐，你們回了嗎？”
楊含綠說：“范老師，不好意思，大毛小毛明天生日，含紫說要帶她們?nèi)ニ蠘穲@，不回了?！?p> 范秋生說：“今晚就去？”
楊含綠說：“我們已經(jīng)上了去德都的大巴車了?！?p> 前天就約好了，今天我又打了兩個電話，總得給我一個見大毛小毛的機會啊。范秋生知道，這是楊含紫不讓見。他咽了咽喉嚨，忍著不快，說：“我給孩子帶了禮物，放哪兒好？”
楊含綠說：“小區(qū)有個商店，老板姓黃，你放她那里吧?！?p> 總算禮物有了著落，不要帶回去。范秋生還是松了口氣，掛斷手機。
羅燦在一旁聽明白了，他同情地說：“范主任，真難為你了。”
范秋生苦笑一聲，說：“造化弄人，沒有法子?！?p> 兩個人返回停車處，羅燦打開車門，把禮物拎下來，遞給范秋生，說：“我覺得，除了給孩子禮物之外，還要給她們400塊錢?！?p> “給錢？”范秋生說，“會花在她們身上嗎？”
羅燦說：“大毛小毛現(xiàn)在別人在帶，你直接給人家錢，這是人情，人家是要還的，不一定收。你給大毛小毛錢，人家一般不會拒絕?！?p> 范秋生說：“不管用不用在大毛小毛身上，人家總會高興些？”
羅燦說：“是的?！?p> 范秋生信了羅燦的話，數(shù)出四張老人頭，和禮品放在一起。然后，他掏出手機，發(fā)了一條短信：含綠姐，我給大毛小毛400元，煩你幫她倆買點好吃的，謝謝。
很快，楊含綠回了短信：好的，我會的，你放心。
找到那家商店，范秋生寄好東西，帶著遺憾，離開了楓林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