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中,校長辦公室。
里面,除了余義進(jìn),還有李宇陽。
李宇陽是局紀(jì)高官,人事方面的談話,不屬于他的職責(zé)范圍,他怎么來了?范秋生還在納悶,余義進(jìn)騰地站起身,火氣沖沖地說:“范秋生,你好糊涂啊?!?p> 怎么是這副腔調(diào)?范秋生不明就里,陪著小心,說:“校、校長,發(fā)、發(fā)生什么事了?”
“你還裝蒜?”余義進(jìn)指著范秋生,“有人舉報,說你包養(yǎng)情婦,非法生子?!?p> 聽到這話,范秋生只覺腦殼一暈,幾乎窒息。過了好久,他才哆嗦著說:“校、校長,這是誣陷,這是誣陷!”
“誣陷?”余義進(jìn)冷笑一聲,“你看看,你看看?!闭f完,他從抽屜里拿出幾張照片,甩在辦公桌上。
這幾張照片,一張是易歌懷孕的照片,一張是范秋生和易歌、易歌同事吃飯的照片,還有一張是范秋生陪易歌去人民醫(yī)院檢查的照片。
這些照片是哪里來的?范秋生咽了咽喉嚨,說:“校長,我、我已經(jīng)離婚了,我和易歌是正常談戀愛,不是包養(yǎng),不是包養(yǎng)?!?p> “余校,你坐下,你坐下?!崩钣铌柦K于發(fā)話了,“范秋生,你和易歌來往前,有幾個孩子了?”
范秋生說:“兩、兩個,是、是雙胞胎姐妹。”
李宇陽說:“你的戀愛對象也是離婚的吧,之前有幾個孩子,判給了誰?”
范秋生說:“一、一個,是女孩,判給了我的女友?!?p> 李宇陽說:“你有兩個孩子,你的戀愛對象有一個孩子,你和你的戀愛對象再生孩子,根據(jù)計生政策,就是非法的,你知不知道?”
范秋生說:“我、我知道?!?p> 李宇陽說:“既然知道,為什么還要違反?”
范秋生說:“我的孩子判給了前妻,我和易歌重新組建家庭,有了共同的孩子,家庭關(guān)系才會更加穩(wěn)固?!?p> 李宇陽敲了敲辦公桌,說:“范秋生啊范秋生,你是真糊涂啊,你只顧你的小家,不顧學(xué)校這個大家,不顧國家這個大家。都照你的去做,校將不校,國將不國了!你還是黨員,思想覺悟怎么這么低?”
事已至此,還能怎樣呢?范秋生咬了咬牙,說:“李書記,我愿意接受組織的處理?!?p> “你愿意接受組織的處理?”余義進(jìn)聽了,又來了火氣,“范秋生,你是無所謂,可我呢,還有全校干職工呢?我這個校長不當(dāng)也罷,可全校的教職工,因為你的錯誤,要承擔(dān)責(zé)任,他們會怎么想?”
范秋生囁嚅著說:“校、校長,我這事還會影響同事?”
李宇陽說:“范秋生,就你這事,局里已經(jīng)作了批示,取消副校長一職的任命,要是得不到妥善處理,你的公職肯定沒了,八中所有教職員工的工資也得普降一級?!?p> 曾經(jīng),范秋生作過最壞的打算,那就是自己被開除公職。沒想到,這事不止如此,還會連累同事。要是讓全校教職工受到牽累,我豈不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想到這,范秋生一陣難受,忙說:“李局長,余校長,這事怎么做才、才算妥善處理?”
見思想工作有了成效,李宇陽松了口氣,說:“把孩子交出來,由計生部門處理?!?p> 范秋生說:“計生部門會、會怎么處理我的孩子?”
李宇陽說:“你們是非婚生子,也就是私生子。根據(jù)計生政策,作出如下處理:第一,小孩交福利院,由國家撫養(yǎng);第二,男女雙方結(jié)扎;第三,罰款四萬元;第四,回家好好善待已有的孩子。如果你配合,公職還是可以保住。”
要把孩子交福利院!范秋生聽了,連連搖頭,說:“那不行的,那不行的!”
余義進(jìn)哼了一聲,說:“怎么不行?秋生啊秋生,這次你本可以順利升副校長的,就因為這件事被刷了下來,太可惜了。難道,你真的想讓自己丟了公職,讓我這個校長當(dāng)不成了,讓全校教職員工跟著你遭罪?”
范秋生說:“我、我不要公職了!”
余義進(jìn)說:“你自愿的?”
范秋生說:“我自愿的?!?p> 余義進(jìn)說:“那好,你現(xiàn)在就寫申請,我馬上去縣局蓋章。從現(xiàn)在開始,你和我郎縣八中就沒任何關(guān)系,隨你干什么事?!闭f完,他把筆和紙推給他。
范秋生接過紙筆,哆嗦著寫好辭職報告,遞給了余義進(jìn)。
拖著沉重的步子,范秋生出了校長辦公室。走到樓下,猶豫再三,他掏出手機(jī),撥通了唐金花的手機(jī),說:“唐、唐主任,我已經(jīng)辭了公職,求你放過易歌,放過我的孩子!”
唐金花愣了一下,說:“范秋生,你什么意思?”
范秋生冷笑道:“你不是想報復(fù)我嗎,這下如你愿了,我辭掉了公職,成了無業(yè)流民?!?p> 唐金花說:“范秋生,你在侮辱我。你不愛我,但我是愛你的,正是因為愛你,我會希望你過得幸福,怎么會去報復(fù)你?你為什么要辭掉公職,你說個清楚?”
范秋生說:“你不是在查易歌偷生二胎嗎?我告訴你,易歌是我的妻子,地下妻子,你知道嗎?如果不是你舉報,別人怎么知道我和易歌的關(guān)系?這下好了,副校長當(dāng)不了,公職也沒了,我可以堂堂正正地和易歌來往,撫養(yǎng)我們共同的孩子?!?p> 過了好一會,唐金花才說:“范秋生,我是在查易歌,這是別人舉報,我不得不查。后來。她不見了,我就沒有繼續(xù)追查。至于她和你的關(guān)系,我是真不知道,怎么會舉報你?”
范秋生說:“不是你舉報,還會有別人?”
唐金花說:“肯定有別人,范秋生,你冷靜點,不要沖動,更不要做傻事。在做決定之前,你至少知道是誰舉報你,誰才是你真正的敵人?否則,你就是窩囊廢,窩囊廢!”
如果不是唐金花,會是誰呢?對了,肯定是喻立志,他沒有競選上副校長,肯定忌恨,借機(jī)報復(fù),整垮我,然后他自己上。事已至此,我又能怎樣?
范秋生嘆了口氣,說:“我已經(jīng)寫了辭職報告,沒什么好想的,也沒什么好怕的?!?p> 唐金花說:“范秋生,你以為辭掉公職就萬事大吉了?我告訴你,今年郎縣的計生問題非常嚴(yán)峻,逮住誰處理誰!”
唐金花說這樣的話,絕非危言聳聽。因為系統(tǒng)內(nèi)有兩例違反計生政策的情況,縣衛(wèi)生局的局長、黨高官被就地免職。哪個領(lǐng)導(dǎo)敢拿計生處罰不當(dāng)一回事?這個情況,范秋生知道。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沒了害怕。因為,他已經(jīng)辭職,什么也不顧了,只要孩子,只要易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