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歡顯然已是強弩之末,她的眼神開始慢慢渙散,卻仍是緊緊地抓住了他腰間的劍柄。
“這…這…這叫什么劍?”
元朗低頭看了一眼,“他叫長生?!?p> “能死在這樣的法器下,也是我的福氣。”
元朗的手指緊縮,黑白分明的瞳孔里蕩漾出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小狐貍你放心,有我在你不會死的?!?p> 盡歡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上次斷了一條尾巴,你給了我一百年的靈力,這次你捅傷了我的心臟,怎么也得值一千年的靈力吧?!?p> 元朗的瞳孔里滿滿都是倒映著她的模樣,她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像是從很遙遠(yuǎn)的地方傳來的一樣。
“等你醒來,你要多少我便給你多少?!?p> 盡歡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似乎還在喃喃自語,“那…那…便太好了?!?p> 剛說完這話,她頭一偏,便倒在了他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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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歡又醒過來了。
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面她被元朗給殺了。
然后元朗為了彌補愧疚,一口氣給了她好幾千年的靈力。
盡歡夢見自己成為了青丘最厲害的妖怪。
她一下子笑出了聲。
隨后她睜開眼睛,夢醒了。
她坐了起來,有些茫茫然的看著四周。
外面彩霞如金,云飛霧繞,那云層之外仿佛有無數(shù)的宮殿,猶如蓬萊仙島又如天上宮闕,如夢似幻。
盡歡轉(zhuǎn)動腦袋四處看了一下,隨后待在床上思考了好幾分鐘。
她是誰,她在哪?
這到底是九重天宮還是陰曹地府?
那長生劍可是兵器譜上排名數(shù)一數(shù)二的法器,傳聞中只要中了那長生劍一劍,傷口久治不愈。
想到這里盡歡連忙扒下了自己胸前的衣衫,卻只看見胸口上有一朵小小的傷口。
她想起元朗刺向他的時候,眼底的驚愕和失措。
他明顯已經(jīng)收了力,否則她早就去陰曹地府報道了。
盡歡只覺得心里有些愧疚,元朗待他不薄,可他要是知道自己和白音姑姑聯(lián)手坑了他一把,還不知道該怎么對付她呢?
盡歡猶豫了片刻,可又想起白音姑姑的囑托,一時心中難熬,連連嘆息。
一聲嘆息落下。
盡歡聽見門外有陣陣的腳步聲,隨后門被人輕輕推開。
進(jìn)來的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子。
她長得極美,身段窈窕,梳著一絲不茍的流云髻。
她的衣衫華貴無比,仿佛萬千云霞都被繡在了她的裙擺上。
她走起路來珠搖玉動,說不出的高貴典雅。
盡歡不由得癡癡道:“仙女姐姐——”
仙女姐姐抿唇笑了一下,連忙走到她面前微微附了身:“盡歡姑娘醒了?”
盡歡指了指自己,“仙女姐姐認(rèn)識我?”
仙女姐姐微微一笑,“這是當(dāng)然,您是攬月閣的貴客,夜神仙君親自吩咐了奴婢,要奴婢好好照顧您。”
盡歡四下看了看,恍恍惚惚道:“那這里就是九重天宮了?”
仙女姐姐被她的嬌憨逗樂了,“沒錯,這里便是九重天宮?!?p> “盡歡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奴婢講,奴婢名喚錦玉?!?p> 盡歡呆呆的看著她,“那我叫你仙女姐姐可好?”
錦玉搖搖頭,臉上始終是淡淡的微笑,
她看著盡歡的時候很是溫柔,只讓盡歡生出無限的好感來。
“盡歡姑娘,攬月閣中規(guī)矩森嚴(yán),您若是叫我仙女姐姐,只怕夜神大人聽到了會覺得奴婢不懂禮數(shù),定會懲罰奴婢的?!?p> 盡歡問道:“你說的是元朗嗎?”
錦玉點頭:“沒錯,是夜神大人?!?p> “那這攬月閣便是他住的地方咯?!?p> 錦玉點頭,“夜神大人喜愛游歷凡間,很少住在這里?!?p> 盡歡茫茫然地點點頭,又問道:“那他現(xiàn)在在哪里?”
錦玉給她指了個方向,“夜神大人現(xiàn)在在書房呢?!?p> 盡歡掀開身上的蠶絲被,翻身下床,錦玉卻在背后連連道:“盡歡姑娘您沒穿鞋!”
盡歡一邊跑,一邊笑嘻嘻道:“仙女姐姐,我在青丘的時候從來不穿鞋,你不知道我們狐貍都是光著腳跑嗎?”
寂靜的攬月閣里,只聽見盡歡爽朗的笑聲,以及錦玉在后面的嘀嘀咕咕的聲音。
盡歡朝著書房的方向跑去。
所到之處,驚得仙娥們都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她。
盡歡一邊跑一邊看,忍不住贊嘆道,不愧是九重天宮,看看這云霞,看看這花兒,看看這銀河。
冷不丁撞上一個寬闊的胸膛,像是鐵一樣硬。
盡歡險些被撞的四仰八叉,她后退兩步,才發(fā)現(xiàn)是元朗。
可是眼前的人仿佛是他,又仿佛不是他。
他的衣衫猶如云霞一般絢麗,他衣擺上面花鳥圖案栩栩如生,仿佛要振翅而去。他渾身貴氣,猶如天神下凡。
盡歡身后的仙娥宮女們看見元朗,連忙跪了一地。
盡歡只覺得眼前的元朗似乎變了,仿佛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種讓人望而生畏的威嚴(yán)。
盡歡站在那里,眉眼彎彎,笑道:“國師大人,我又活了!我真的沒死!你真的給了我千年的靈力嗎?”
元朗神色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高興,總之卻是淡淡的,“我說過,有我在你不會死的?!?p> 身旁錦玉開口道:“盡歡姑娘先前中了長生劍,在天池里泡了七天七夜,方才醒過來。您睡了七天七夜,夜神大人便守了您七天七夜。”
盡歡聽見這話,不知為何心頭卻有些怪怪的感覺。
“我要是死了,豈不是沒人當(dāng)他的座駕了?”
錦玉姑娘面有一絲驚愕,隨后不由得看了元朗,卻又收回了視線。
“夜神大人已經(jīng)有一頭靈獸當(dāng)座駕,怎的還需要盡歡姑娘?再說這天宮里誰有哪個上神把狐貍當(dāng)成座駕?”
還能為什么,因為元朗是個變態(tài)的大魔頭。
盡歡在人家的地盤里哪里敢放肆,當(dāng)下也只能笑呵呵,元朗揮了揮手示意身后的人退下。
羅裙飄揚,腳步陣陣,盡歡看見左右的人全都退了下去,只留他們二人。
元朗轉(zhuǎn)身往房間里走去。
他一動盡歡便動。
他停下腳步盡歡便也停下了。
兩個人始終保持著不近不遠(yuǎn)的距離。
走到哪里都仿佛身后長了一條尾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