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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拂玉壺冰

第四十六章 不歡而散

風拂玉壺冰 清雅長歌 2474 2019-09-17 21:50:35

  出了府門,姬逸風已等在那了,只見他跟涂傲一人牽著一匹馬站在府門前。

  姬逸風手中的黑色駿馬顯而易見是他自己的戰(zhàn)馬,而涂傲手中的是一匹棗紅色的良駒。

  這是?

  是上次京畿北營玄武營中,徐冰清馴服的那匹駿馬。

  “咦!好漂亮的馬?!辈挥脩岩?,說此話的只能是簡單純真的妙菱。

  “小姐?”素英皺眉,看向徐冰清。

  徐冰清上前輕撫馬兒,的確是匹好馬。不過,終歸是無緣罷了。

  “敢問王爺打算去哪?”

  “上次是秦霄羽掌管的玄武北營,今日便去白虎西營吧!”說完躍上馬背。

  徐冰清聞言,身形未動分毫,“冰清不屬朝堂,亦不屬軍營,軍中重地也不是我想去就能去的地方。王爺也切莫胡鬧了,請原諒冰清恕不奉陪?!闭f完轉(zhuǎn)身便走。

  “迄今為止,還沒有人敢拒絕本王?!?p>  徐冰清已不愿再理會他。

  “小姐!”

  身后傳來素英驚慌的聲音,徐冰清只感覺到有人摟住自己的纖腰,緊接著身體也在瞬間騰空,眨眼間便被人抱上馬背。

  再然后,某人緊摟著她,執(zhí)韁揚鞭,馬兒飛快跑走。

  一時間,府門前只剩素英、妙菱、涂傲三人目瞪口呆。

  哦!還有一匹被人遺忘的棗紅馬。

  “王爺!”徐冰清柳眉微蹙,怒從心起,可惜身后之人看不到。

  馬兒在奔跑,一路帶風,徐冰清的墨發(fā)也隨之揚起,風情無限。

  一縷發(fā)絲隨風落到姬逸風的臉上,一絲清香鉆入鼻尖,如同她的人,清、淡、潔,雅。

  “王爺,請放手!”徐冰清扭身想擺脫腰間的那只手掌,只是人弱力微,并未撼動分毫。

  姬逸風充耳不聞,繼續(xù)策馬前行。

  徐冰清平復氣息,淡然道:“王爺身為三軍主將,自當比冰清更明白什么是軍令如山,什么是軍紀綱常,更知道軍營重地是不允許外人進入之規(guī)矩。上次王爺私自帶冰清入營已是違法違令,王爺怎能一再地明知故犯?”

  姬逸風依舊無動于衷。

  “王爺大庭廣眾之下攜冰清共騎,又置冰清于何地?”嗓音里帶著抹厲色。

  姬逸風終于不在沉默,“你在意?”

  徐冰清回頭看著他的眼睛,慎重其事道:“在意。”

  姬逸風盯著她半晌,確定了她此言非虛,才勒緊馬韁,停了下來。

  徐冰清撩開他的手臂,縱身從馬上躍下,不再發(fā)一言。

  姬逸風隨之躍下馬背,看著她的身影,欲言又止。

  他明白徐冰清所作所為皆是有理有據(jù),為局,為勢、為她自己、為皇兄,也為他。

  與皇兄相比,這些年陪在她身邊、護她周全、知她懂她的那個人,是皇兄。反觀自己這個未婚夫,倒更像是外人,不,更像是毫無關(guān)系的陌生人。

  他知道徐冰清是皇兄的人,可以說是皇兄安排在宮外的眼線,是與皇兄并肩應對朝堂紛雜局勢的同袍。

  姬逸風想問她,她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默默做了這么多,真的是不求名、不求利,不求任何東西?還是說她對皇兄有著旁的心思,只是有緣無份,只得默默相守?

  可他終歸不敢問出口,不管是因為皇兄,還是因為皇嫂,又或是因為自己,但僅僅是因為她,他都不能問。因為他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

  當他知道了她這幾年的經(jīng)歷之后,他想盡自己所能來保護她,可又忍不住猜測她的心思,想要知道她的想法??伤K歸是不了解她,也不明白她。有時候,關(guān)于她的所作所為,他都忍不住生氣,氣她,也氣自己,可他又不明白自己為什么生氣,每當這時,他又要顧忌她的感受,控制自己的脾氣,盡力不去惹她生氣,嘗試著去理解她、幫助她。

  天知道,這次回京,他比以往都要氣憤,都要郁悶,都要憋屈……

  最終,姬逸風輕呼口氣,“抱歉!是本王唐突了。”

  每次碰到徐冰清,看似都是姬逸風占上風,但最后妥協(xié)的好像總是姬逸風。

  明明倆個人看起來,徐冰清才是那個溫柔軟語一些的人,而姬逸風看起來則顯得霸道強硬些。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

  徐冰清轉(zhuǎn)過身看著他,“我知道王爺常年縱橫沙場、肆意瀟灑、不拘小節(jié),此舉也是出于好心。只不過冰清要讓王爺失望了,冰清如京中其他貴女一樣,長年居于府中,且深居簡出。對于冰清來說,騎馬揚鞭、縱意瀟灑,不是冰清一介女子所能為之事?!?p>  這話若是被熟識她的人聽到,怕是會驚掉大牙。

  不管現(xiàn)在的徐冰清如何的溫雅端莊,但骨子里的倔強任性卻從未消散,只不過從不輕易顯現(xiàn)出來罷了。

  姬逸風盯著她,嘴角輕勾:“你口中的閨中女子所能為之事,就是居于京城深墻大院,整日里處心積慮、百般算計,是嗎?”

  此話一出,姬逸風后知后覺的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可他一時又不知道如何辯解,胸中更是憋著一口氣,無法發(fā)泄,只得撇開頭,不再看她。

  徐冰清仍是淡淡笑著:“也許吧!”

  姬逸風眉頭緊皺,若是此時她生氣,或者對他發(fā)脾氣,他都可以接受,唯獨她臉上這淡看世間一切的笑意讓他氣憤,讓他更沮喪,好像在她面前,自己像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這些年,她年幼時的瀟灑爛漫、飛揚灑脫,在此刻的她身上全都消失不見,不留下一絲一毫。

  即使是上次她在玄武營中馴服烈馬時,歷經(jīng)幾番波折,幾次摔下馬背,但她都沒有放棄,也沒有叫疼。

  看到她滿額香汗、發(fā)衣凌亂,臉帶笑意時,姬逸風以為他終于找到了一絲她以往的颯爽。只是現(xiàn)在才知道,那時的她看似卸下了素日的溫婉賢淑,其實并沒有什么改變。

  徐冰清還是徐冰清,只是不是姬逸風所熟悉的六年前徐明淵經(jīng)常掛于口中飛揚灑脫的小女孩,是六年后,即父母逝世后,這個內(nèi)斂隱忍的徐冰清。

  身后涂傲騎著馬,還有素英和妙菱趕著馬車相繼而來。

  姬逸風輕輕道:“京西白虎營由霍真掌管,霍真曾是徐侯爺?shù)母睂?,看著你自幼長大,我原本想讓你見見他,想著見到他,你也許會開心一些?!?p>  徐冰清心中震驚,面色卻未改,靜靜看著姬逸風的側(cè)臉不語。

  “涂傲,護送郡主回府。”說完頭也不回地飛身上馬離開。

  剛到的三人不明所以,不知道兩人之間發(fā)生了何事,可也敢說什么。

  徐冰清看著遠去的頎長身影,幽幽一嘆:情義自在心中,見或不見都不重要。

  她對他亦是感激的,不管是這次,還是上次去玄武大營。

  她多年不再碰馬,是怕沒了兒時騎馬揚鞭的樂趣,也怕觸碰到往日父母猶在的美好回憶。

  她那日之所以答應馴馬,若說是因盛情難卻,又或是騎虎難下,那倒不是真話。其實,她也想看看自己是否還能找到當年策馬狂奔的感覺。

  只是,當她獨自坐在馬背上狂奔時,也許身邊再也沒有父母的陪伴,也許是長大后沒有了年幼時極易快樂的心境,她再沒了當年的興奮和喜悅,再也找不回往日的感覺。

  親人不在,往事已矣!

  她再也不是當年那個馬背上肆意狂奔、無所顧慮的小女孩,如今再提及舊事,也不過是徒惹心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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