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里眾人正酒酣之際。
“小姐已經(jīng)睡下了?!彼赜⒆呦聵莵?。
司空溟看著莫修染和姬逸風,“說說吧!怎么回事?”
很顯然,有些問題,他已經(jīng)憋在心里好久了。
“是不是姐姐出了什么事?”徐浩然緊張地問,看向左右兩人。
兩人相視一眼,沒有言語。
司空溟看了一眼姬逸風,“你跟我走!”說著飛身離開大堂。
在場之人,只有莫修染知道司空溟叫走姬逸風的原因。
其他幾人都不明所以地看向姬逸風。
姬逸風執(zhí)杯喝了一杯酒,看了眼眾人,“你們接著喝,我和外公閑聊兩句?!闭f著飛身離開。
徐浩然緊接著起身,想去探探究竟。
“小侯爺!”姜哲瀚叫住了他,“莫前輩避開大家,想必是有些話想單獨跟王爺談,你若是跟去,以前輩的武功,想來你也聽不到什么?!?p> “浩然,你姐姐是怎么教你的,遇事要萬變猶定,神怡氣靜!想當初,萬千敵軍在前,你姐姐仍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蹦奕纠?,“你外公叫走姬逸風也只是想要探詢有關(guān)你姐姐之事。”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跟上去聽聽?!?p> “我也可以告訴你?!?p> 徐浩然連忙看向他,“那……你說!”
“她外傷未愈,內(nèi)傷也未好,身體需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
“怪不得……怪不得她整個人消瘦了那么多。”
“不用我說,你外公一眼便看出你姐姐身體有異樣?!?p> “那他為何把安王單獨叫出去問話?”
“他寶貝外孫女被人傷成這樣,心里自是憤怒不甘,當然要好好教訓(xùn)一下在她身邊卻沒保護好她的人?!?p> “哦!”
看徐浩然的樣子,像似已經(jīng)相信自己的話,莫修染忍不住暗松口氣。
素英看了看樓上靜謐的廂房,沒有言語。
姜哲瀚看了看莫修染,低頭不語。
樓下大堂,除了盡忠職守的護衛(wèi),其他幾人都各懷心思地靜坐在那里不語。
而另一邊,黑暗幽深的林澗旁。
“總可以說實話了吧!”
“說什么?”姬逸風隨手扯下一條樹枝,“您老不是都知道了嗎?”
“果然!”司空溟緊緊盯著他,“是誰?”手指緊握成拳,傳來咯咯作響的骨頭聲,仿佛下一刻就要把那個人碎尸萬段。
“趙世勛。”
“又是他。這個機關(guān)算盡、心思歹毒的奸詐小人!”說著就要飛身離開。
姬逸風連忙拉住他,“外祖父去哪?”
“去殺趙世勛?!?p> “外祖父以為僅憑你一人就能殺死趙世勛?”
“小子!你在質(zhì)疑老夫?”
“當然不是。前輩若是一劍殺了趙世勛,他死了也就死了,但他生前所犯下的那些罪惡又該向誰討還?”
“他活著,就會有更多人遭殃;他死了,這罪惡自然也就停止了。”
“俗話說:人死債消。在他死之前,總要為那些無辜被害的人討回公道,更要讓世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司空溟拿起腰邊的酒葫蘆,仰頭喝了一口酒,看著他,“你不是一向嫉惡如仇,又隨心所欲的嗎?怎么今日竟變得如此瞻前顧后、思慮周全?”
“經(jīng)歷過這么多事,總該成熟穩(wěn)重些。”
“哦!是嗎?”司空溟邪笑了一下,“那讓老夫看看,這么長時間以來,你的武藝有沒有跟著提高?”說著便向姬逸風襲去。
姬逸風嘴角輕勾,迎了上去。
在這暗黑靜謐的樹林中,兩人拳腳間,你來我往,各不相讓。
待東方旭日升起,兩人切磋完武藝回到客棧,徐浩然幾人還在大堂里坐著。
“外公。”徐浩然看見兩人回來,立即起身相迎。
其他幾人也相繼站了起來。
“都睡在這里做什么?難道這里……比廂房里的軟塌舒服?”
“外公,你和王爺……切磋武功去了?”打量了一下兩人身上沾染的樹葉和濕意,“不知誰勝誰負?”
“臭小子!”司空溟拿著酒葫蘆敲了下徐浩然的腦袋,“你說呢?”
“我當然知道,外公武功天下第一。我的意思是……王爺現(xiàn)在是姐姐的夫君,你把他打出個好歹,小心姐姐不依?!?p> “浩然,既然我與你姐姐已結(jié)為夫妻,我覺得你應(yīng)該對我換個稱呼……”姬逸風挑眉看著徐浩然,言語間的意圖昭然若揭。
徐浩然看了他一眼,伸了伸懶腰,“趴在這睡了一夜,骨頭都癢了,不如……”撈起椅子上的長劍,“你我切磋一番如何?”
話是如此說,可他的動作卻是在逼姬逸風出手。
“好?。 奔б蒿L迎了上去。
“哎!”莫修染伸手欲阻止。
司空溟撩衣坐下,不在意道:“你別管了,隨他們鬧去!”
莫修染搖搖頭,無奈嘆息。
“你想娶我姐姐時,就娶了;不想娶時,就解除婚約。你……憑什么?”徐浩然一邊使劍,一邊憤憤不平地追著姬逸風。
姬逸風也不在意,淡定自若地迎著他的劍招。
即使與司空溟戰(zhàn)了一夜,現(xiàn)在又對上徐浩然,仍不見他臉上有絲毫疲憊之態(tài)。
“你明明就在我姐姐身邊,卻還害她受了這么重的傷,那……要你干什么?”
一劍一劍,快速凌厲,沒有半分容情。
“你不是我的對手。至少……現(xiàn)在不是?!?p> “那又如何?”劍勢間沒有減弱分毫,依舊我行我素,勇往直前。
徐浩然的劍風,姬逸風上次就領(lǐng)教過了。
最多五年,徐浩然會是年輕一輩中……不!應(yīng)該是四國之中,且最新一輩當中最厲害的武藝強者。
“不過,你的武藝又精進了……”
這段時日,姬逸風經(jīng)歷了這么多場的廝殺,還有戰(zhàn)火的洗禮,他的武藝又精進不少??煽葱旌迫坏膭φ?,發(fā)現(xiàn)其在京城的這段日子里,武藝同樣在不斷增長。
“你同樣是十二歲那年入北境軍中歷練,與我此時比,王爺您當年的武藝又當如何?”
姬逸風輕笑一聲,“差不多吧!”
“哼!”徐浩然也不在意,冷冷一笑:“可惜你現(xiàn)在老了……”
“哎!你……”
“我的武藝會不斷增長,而你……也就差不多就這樣了吧!”說完還嫌棄地打量了他一下。
“看來你應(yīng)該受點教訓(xùn)……”姬逸風正準備反擊。
“浩然,不得無禮!”
聽聞此聲音,兩人慌忙收了劍。
“姐姐。”
兩人皆抬頭看向二樓窗口處。
只見徐冰清正站在那里,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姬逸風不再理會他,徑直順著敞開的窗口飛向房內(nèi)。
徐浩然聳肩,走回原位。
廂房內(nèi),徐冰清執(zhí)壺倒茶,遞給姬逸風。
姬逸風接過茶盞,一飲而盡,“我剛要教訓(xùn)他,你就出聲阻止。他欺負我時,你怎么不說話?”
“王爺不是說了,他……不是你的對手。”
“咳咳咳……”姬逸風捂著胸口咳嗽。
徐冰清連忙上前,輕拍他后背,“受傷了?”
姬逸風一把把她摟入懷中,輕扯嘴角:“沒有。”
徐冰清尤不放心地想要伸手探看他的傷勢,卻被他阻止。
“一點小傷?!奔б蒿L摟著她,玩弄著她的手指,“你知道的,外公的武功,這世上沒人能安然無恙地從他手下逃脫?!?p> “他還真下手???”
姬逸風輕輕一笑:“有了昨夜與外公的那一戰(zhàn),我的武功又會精進不少?!?p> 試問這世上,有多少習武之人希望能從司空溟這里得到一知半解,更何況是他的親手指點?
姬逸風也不例外。
“好吧!反正對于武學,我是半分不懂?!?p> “你無需懂,因為以后有我在你身邊。”
徐冰清輕輕一笑,點點頭,“嗯。”
午時剛過。
素英攙扶著徐冰清下樓。
眾人已在客棧外等候。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而他們的分別就在此時。
“外公?!毙毂遄叩剿究珍槊媲靶卸Y。
其他人見此,都走開數(shù)步,留空間給祖孫倆告別。
司空溟打量了她一下,嘴唇蠕動了幾下,“你的身體……”
徐冰清眼角含淚,定定地看著司空溟歷經(jīng)滄桑的眼眸,“我會努力活著?!?p> “不單單要努力活著,更要好好活著?!?p> “冰清遵命?!?p> 姬逸風走上前,摟著徐冰清,“外公放心?!?p> “別忘了答應(yīng)我的事?!?p> “是?!奔б蒿L鄭重點頭。
“時辰也不早了,各自上路吧!”司空溟輕甩衣袖,飄然遠去。
“姐姐……”徐浩然走到跟前。
徐冰清剛想習慣性地去撫摸他的小腦袋,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動作不宜再做,轉(zhuǎn)而去拍他的肩膀,“照顧好外公。”
徐浩然微低身,抓起徐冰清的手放在自己的腦袋上,輕輕笑著:“我會的。”
“浩然真乖!”徐冰清輕輕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姐姐,待你處理好南黎之事,一定要來北境看我?!?p> “我……會的?!?p> “小姐?!彼赜⒁酪啦簧岬乜粗毂濉?p> “姜大人?!毙毂蹇聪虿贿h處的姜哲瀚。
“見過王爺,郡……”見姬逸風面色不善,忙又改口,“王妃?!?p> 徐冰清不以為意,“辛苦姜大人了?!?p> “王妃折煞在下了。”
“以后更得辛苦姜大人?!?p> 徐冰清這句話,是把徐浩然和北境都托付給他之意。
姜哲瀚知其意,拱手道:“王妃放心?!?p> “素英,幫我照顧好浩然和外公。”
“是,小姐?!?p> “當然,更要照顧好姜大人?!?p> “小姐……”素英臉色微紅。
“好啦!我走了?!?p> “姐姐……”
“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身邊人?!?p> “嗯?!?p> 徐冰清轉(zhuǎn)身登上馬車。
“姐姐……”徐浩然忍不住眼眶微紅,看著車窗。
“浩然,我本不忍心你年紀小小就承擔大責,但如今,你既已接了這北境主帥一職,那就讓北境軍民好好看看我徐家男兒的熱血和風骨,讓他們知道你并不比父親、先輩們遜半分!”
“是?!毙旌迫粚χR車拱手行禮。
“走吧!”嗓音淡淡。
姬逸風拍了下徐浩然的肩膀,“保重!”說著躍上馬車。
“姐夫!”
姬逸風嘴角輕勾,回頭看向他,“終于肯改口了?”
“請姐夫好好照顧我姐姐?!?p> 姬逸風擺擺手,彎腰鉆入車內(nèi)。
子暮駕著馬車離去。
莫修染騎著馬跟隨其后。
一行四人朝南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