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女修長得極美,秀目櫻唇,但眉眼間有一股冷意。她問:“你就是今天黃止翎師叔帶來的新入門的弟子?”
衛(wèi)一一應道:“正是。我叫衛(wèi)一一。以后還請眾位師姐多關照?!?p> 這原本只是陌生人初見時的客套話,殊不知那女修聽了,冷笑一聲:“不敢當,既是黃師叔帶來的,哪里輪得到我們這些微不足道的人來關照?!?p> 衛(wèi)一一聽了,愣了一下,心下暗忖:“聽這人的語氣,難道是和那位黃師叔或是百落真君有什么過節(jié)?”
還沒等她想明白,那女修又說:“黃師叔那樣通透的精細人,想必已經(jīng)把一應事情都交待你了,我等就不必再廢話,免得擾了黃師叔的好意,那就是我們的罪過了。衛(wèi)師妹你可不要偷偷和黃師叔說我們的壞話喲。”
衛(wèi)一一聽了這話,急忙要解釋:“黃師叔并未向我講明什么,只吩咐我按物遠殿領回的《體源引氣決》修煉,不懂的地方就向傳道堂的執(zhí)事請教,其他的就沒有了?!?p> 那女修聽了,一臉懷疑地看著衛(wèi)一一,說:”就這些?“
衛(wèi)一一說:“黃師叔還說每月月末會來檢查我的修煉進度。”
那女修冷笑道:“我就說嘛,果然還是對衛(wèi)師妹青眼有加啊,哪像我們這等資質(zhì)平凡的人,只能去聽傳道堂的課,修煉的事也無人過問。衛(wèi)師妹想必前途無量。得證道義也是指日可待了。飛升前別忘了提攜一下我們姐妹幾個吧,好歹也有是有同院之誼的?!?p> 衛(wèi)一一想解釋這是鞏達的安排,但見這女修咄咄逼人,對自己這個剛見面的新人沒一句好話,怕再說下去會引起她更加惡劣的反映,只得閉了嘴,沉默不語。
那女修見衛(wèi)一一半響沒說話,遂冷哼一聲,帶著其他人回到各自的房間去了。
衛(wèi)一一見其他七間房的房門紛紛關上了,嘆了一口氣,回了自己的房間,把房門也關上。
她重新坐在榻上,把今天看到、聽到的清極門的各個修士之間發(fā)生的事情細細想了一遍之后,又堅定了之前自己的想法,認為這清極門的修士與修士之間估計也是和凡世中的那些世家里的人一樣,沒什么區(qū)別,也一樣有權力派系爭斗,而且說不定會波及到像自己這樣的毫無背景、靠山的一個平凡無奇的外門弟子,自己大概沒有什么辦法能和在沈家那時一樣清靜過日子。
所以,當下,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盡快引氣入體,憑借自己是現(xiàn)在的修仙界中所知的唯一一名吃過筑基丹不但沒死還長出了靈根的凡人這個特殊身份,抓住自己的機緣,努力修煉,這樣才能對自己的前程有一點點作用。
只是,衛(wèi)一一輕輕嘆了口氣,看著從窗戶外灑落的月光,又想起家里人了。哪怕平日里他們也沒表現(xiàn)出對自己有多么好,老是偏心弟弟,但那也是與她血脈相連的父母家人。
而且,細想起來,衛(wèi)一一覺得自己好像也沒有對父母有什么怨恨的情緒,頂多是自己想上私塾讀書,但因為家貧,母親把好不容易攢下的錢都留給了弟弟上武館,還把她送入沈家做丫頭,拿了她大部分的月錢補貼家用。
但現(xiàn)在入了清極門,這里的一切與她之前經(jīng)歷的根本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其實,直到現(xiàn)在,衛(wèi)一一都還沒有身為修仙者的自覺,感到自己尤如在夢中。也許下一刻就從夢中醒來了,回到那個凡世的家中。
另一邊,黃止翎從綜十三院回到物遠殿后,叫鄒在可來物遠殿的偏殿會合。
鄒在可一進到偏殿,就看見地上灑著一地的茶水印和摔得粉碎的茶盞。
黃止翎氣鼓鼓地坐在椅子上,兀自在生氣。
鄒在可忙上前行了個禮,說:“師姐辛苦了,有何吩咐?”
黃止翎咬了一會牙,才恨恨地說道:“師父吩咐先把那邊的事停了。”
鄒在可吃了一驚,問道:“為什么?不是已經(jīng)快要得手了嗎?這邊都安排好了。”
黃止翎斜了他一眼,語帶不屑地解釋道:“你是呆子嗎?上次北邙山的事,已經(jīng)有人懷疑了,而且提出了一些對師祖不利的證據(jù)。所以,那邊的事目前不宜輕舉妄動。反正現(xiàn)在賬本已經(jīng)核對好了,區(qū)區(qū)的二品凝元丹和引流丹的賬對不上還不足以對我們形成什么威脅,頂多就是個斥責罷了。但那邊的事就非同小可,做成了,師祖在門派里的地位就大大提高,其他那些處處和我們作對的人全都不足為懼。就連太上長老也得給我們幾分面子。而且,我們有凝元丹上出的事在前頭頂著,任是誰也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p> 她陰陰一笑,本來嬌美的容顏都變得有些猙獰了:“可惜了,上次沒能弄死那些家伙,被他們跑了,這次先放過你們,下次就不可能了?!?p> 鄒在可聽了,不由地打了個寒噤,忙不迭地說;“我這就去通知他們停手先別做了,等師父那邊有吩咐再行事?!闭f完,他行了個禮,就急急忙忙地走出了偏殿,像是背后有鬼在追似的。
黃止翎獨自一個人在偏殿里坐著,眉頭皺了又舒,舒了又皺,也不知在想什么。過了良久,她才拿出一張傳訊符,說了幾句話就把符送出去了,然后仍舊留在偏殿里繼續(xù)處理事務。
綜十三院里,衛(wèi)一一直修煉到月上中天,才疲累地睡下了。不知是不是因為林樂加告訴綜理堂她吃過辟谷丸了,現(xiàn)在還不用吃飯,所以并沒有人來給她送飯。而按時間來算,離辟谷時間結(jié)束還有六天,因此,衛(wèi)一一也不著急,只管睡了。
第二天,天色還蒙蒙亮時,衛(wèi)一一已經(jīng)醒了。她躺在床上發(fā)呆了好一會,院子里的其他房間才有人活動的聲音。
衛(wèi)一一下了榻,用茶壺里的水簡略地洗漱了一番,然后換上外門弟子的衣服。
她從窗戶里看見昨晚的七名女修三三兩兩地出門了,因為煉氣期修士還不能御空飛行,她們都是走路出行的。但因為昨天那些女修們不怎么友好的態(tài)度,衛(wèi)一一沒打算和她們一起出門。
等院子里的女修們出門過了一刻鐘左右,衛(wèi)一一方才按《清極門門規(guī)》上的地圖,向傳道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