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去赴方一禾的約,沒想到會碰上對方的父母。
他禮貌地開門進去,迎上兩位夫婦的視線,還有些不自在。
之前方一禾給他打了個電話希望他來一趟酒店,他覺得之前的事情還沒有得到解決,也就沒在拒絕。
更何況,他不能再姜柟繼續(xù)等下去了。
女孩背對著她,正背著手想要拉上長裙后面的拉鏈,可怎么都拉不起來。
“你能不能過來幫我一下?”女孩溫柔的聲音聽起來有一點吃力,她輕微地緊了緊眉頭,扭頭看他。
蔣吾舟似乎覺得不太方便,他進來之前這根本沒有想到她正在換衣服,他以為前臺留了一張房卡的目的就是讓他直接進去,他也就沒有猶豫。
“就只是單純的幫我拉上去一點,它好像卡住了?!迸⒉⒉唤橐?,繼續(xù)說道。
蔣吾舟抓了抓后頸,有些無奈,但還是向前走了一步,幫她拉上。
現(xiàn)在就算是蔣晚舟站在他面前叫她幫她拉裙子他也上前的。
指尖觸碰到冰涼的拉鏈扣,他把視線移到旁邊,輕輕提了上去。
方家夫婦進來的時候,正好碰到兩個人和諧的一幕,甚是欣慰。
“小吾來啦?”方夫人咳了兩聲,捂唇偷笑,挽著方老爺迎面走了進來。
“伯父伯母。”蔣吾舟回過視線,收了收手,轉身過來。
“你看,這倆孩子感情真好,你總算是眼光好了一點,選了個好女婿?!狈椒蛉诵α诵Γ辶艘话逊礁?,贊美道。
“這幾年不見小蔣,倒是更顯了幾分擔當。我們家一禾能謀到吾舟這么優(yōu)秀的夫婿也是我們家一禾的福氣呢。”方夫人自蔣吾舟小來的時候就十分看好,小時候就機靈聰明,長大了做了事業(yè)出來就更顯得成熟穩(wěn)重,她自然是歡喜的。
“我看能娶到一禾才是這小子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方父嗤了一聲,有點不滿,看向蔣吾舟的眼神還有些傲氣。
“爸爸!”方一禾聽到這話,頓時就羞紅了臉,跺了剁腳,阻止他在繼續(xù)說下去。
“爸爸媽媽,你們快回去吧,我和吾舟準備出去的。”方一禾走過去,就把兩老開始往外推,臉紅潤著,還沒有消解,越是觸碰到蔣吾舟的目光,她就越羞。
“這就約會上了,爸爸媽媽都不要啦?”方夫人打著趣地朝房間里喊,全然不顧女兒羞憤的小臉。
“吾舟,改日找時間去拜訪你的父母。你和一禾要好好的呀?!狈椒蛉瞬辉俣核耍D頭對著里面的男人說道。
送走了方家兩老,房間頓時安靜了幾分。
方一禾觸了觸眼皮,想著怎么開口才好。
蔣吾舟也沒在忍著,他緩步饒過她,坐到沙發(fā)去,撐著頭地等她開口。
“吾舟,我想過了。婚約不能解除。”方一禾也很直白,直接說道。
“理由。”男人的眼睛看不出一絲情緒,很淡,也很冷。
“我反悔了。”她心里有那么一絲賭著氣的情緒。
“一禾,你要知道我對你沒有任何的感情。當初那些話也都是你說的,我這不過是來兌現(xiàn)承諾。”蔣吾舟無奈嘆氣,指尖輕輕地點著眉宇,若有所思。
“我不記得了?!迸⒈粏柕男奶撈饋恚皖^捏著裙擺,有些緊張和不知所措。
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嘛!
“我今天還能就在這里和你心平氣和地談這件事情,是想及時止損,不讓我們之間越走越錯?!?p> “當初怪我,考慮地太過欠缺,沒有盡到作為一個哥哥而應有的責任,讓你受今天這樣的委屈?!?p> “你還小,我希望你和晚舟都能有一個更好的歸宿,我作為哥哥也就不能白白的耽誤你?!笔Y吾舟說完,撐起身來,厲聲說道。
他一直以來都是溫柔可親,就算是再過不如意的事情他都能保持一慣的冷靜,不帶任何負面的情緒給別人。
可他居然為了婚約的事情在發(fā)脾氣?
據(jù)她所知道的,蔣吾舟這幾年的身邊沒有一個女人,一直高冷自持,就連一點花邊新聞都采集不到。
連她都不禁想到他喜歡男人的幾率,他現(xiàn)在是在發(fā)脾氣不要這個婚約?可既然他不需要女人在身邊幫襯,和她之間的婚約也就不需要有任何的顧及,他以前都覺得無關緊要,可有可無的一件事情,為什么到了今天會如此想要同她切斷聯(lián)系?
方一禾愣住了,眨了眨眼睛,神色恍惚。
“一禾,如果你還是執(zhí)意如此,我就只能自己去向伯父伯母解釋?!彼哑鹕恚瑴蕚渥吡?。
“容我再想想?!彼熘ぷ樱瑢χT口停住的他,開口。
“最多三天,再拖下去,對你,對我都不好?!彼K究還是用了商人之間的語氣,對一個女孩說出了最絕情的話。
這個世界上,他可以選擇對不起任何人,但他不能對不起姜柟。
公司。
姜柟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工作上,她盡量逼迫自己不再去想蔣吾舟的事情,可每每閑下來的時候,她還是能想到那天的蔣吾舟。
她做不到最后的決定,所以只能選擇逃避。
她想要避開蔣吾舟,可是奈何不了工作上的接觸,帶著最后一點理智蒼茫離開,不留給他任何機會叫住她。
手機很合時宜的響起,她平復心情后接通,“阿姜,你是在江城吧?”
是師兄于白的聲音,師兄是個很暖心的人,說話總是輕聲細語,不驕不躁,他只長姜柟一歲,但他同時承擔照顧她和宋愿兩個人的責任。
“是啊,師兄?!彼龔幕貒两瘢€從未與師兄他們有過聯(lián)系,一直匆忙沒來的顧及,心里還是有愧疚。
“那好,我正好在這邊,我們見一面?!蹦沁叺穆曇魝鬟^來,姜柟愣了愣,不可思議地拿來手機確認了一下備注。
沒看錯?。繋熜炙貒??
見到師兄時,她都還有些恍惚。她沒有想到會在國內見到他,甚至連宋愿都乖巧地跟在身側。
“你們...怎么都回國了?”她仍覺不可思議,松了松口,問道。
“國內的一個朋友需要我?guī)忘c小忙,想著你在這邊,順道過來看看?!庇诎卓戳艘谎鄹裢夤郧傻乃卧?,笑了笑,說。
“阿愿,怎么這會兒見了你師姐就乖順起來了?”他又氣又笑,本來就公務在身,抽不出時間照顧這個小丫頭,還是求著他帶她一起回國。
他拗不過宋愿的牛脾氣,只能妥協(xié)。
宋愿松開了一直挽著于白臂膀的手,吸了吸鼻子,故意道,“師兄,你說我是不是有點水土不服,怎么蔫蔫兒的?”
她就是故意不搭理姜柟,就憑她能一通電話都不給她打,她就不想讓她覺得她時時念著姜柟。
姜柟的視線落到旁邊兒翹鼻子的小姑娘,無奈了,還生她氣呢。
“愿姑娘,你怎么還生我氣呢?”姜柟總喜歡這么叫她,整個團隊里面就宋愿最小,他們都是疼愛她的,有時候的倔脾氣起來,就只有姜柟能降的住。
當年小姑娘年少氣盛,見不得聞教授處處提拔姜柟,還鬧了脾氣,揚言一定要在專業(yè)上超過她。
后來遲遲落后,最終的好勝心變?yōu)槌绨?,就一直拿姜柟當作榜樣的?p> 現(xiàn)在偶像放棄了,居然選擇回國做這么一份不起眼又屈才的工作,她真的覺得光都黯淡了。
“姜柟,我知道我說什么都沒有用,但是,你這次一定要跟我回去?!彼卧噶x憤填膺地坐了起來,與她對視。
她打聽過了,姜柟的工作只是一家上市公司的秘書。秘書什么概念,給霸道總裁端茶倒水,打雜工?
姜柟啊,她的偶像,曾經(jīng)隨隨便便就能在翻譯界和談判界拿第一的,年紀輕輕就能有被邀大使館的人才唉?
何時這么委屈過?她的語言天賦沒有很好只有更好,連聞教授都要下她三分。
“如果你不走,你賣聞教授的面子也得走吧?不然我會鬧到你公司去的。”她似乎有意如此,執(zhí)意地說道。
姜柟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做過多的爭執(zhí),她眼下雖然沒有在蔣吾舟那里抱著想法,但是她答應過的,她必須替她做完。
“我會考慮的,不過要等我做完這件事情?!彼α诵Γ劝矒崴卧?。
難得一次見面,她不想被一些不開心的事情所籠罩。
她也許是后悔了,因為自己的一點執(zhí)念而放棄了前程。
愛情有時候真的比前程還重要嗎,她這幾天總是會這樣想。
于白的那個朋友不是別人,正是勵潤集團的老總李庭深,這姜柟在熟悉不過。
華宗和勵潤之間不可或缺的聯(lián)系,她一開始就明明白白。
勵潤請于白幫忙談判一個案子,也和華宗今年項目的上市有關。
法國那邊出了點事情,之前談好的合同被終止了。
姜柟是知道合同的事情的,當時她親眼看到安德蒙簽下的合約,不會有錯。
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錯,讓他臨時又反悔了。
蔣吾舟連夜飛了趟法國,再回來時,仍舊愁容。
姜柟再也顧不得之前兩人的一點隔閡,直接跟進了辦公室。
“我可以幫你?!彼牡谝痪湓捳f出口,就看見靠在沙發(fā)上慢慢睡過去的蔣吾舟。
他的眉目清秀,卻滿是愁容。他的呼吸也不怎么平穩(wěn),全身上下都是緊繃的狀態(tài)。
事情一定處理的不太順利,他被寄于希望這么久,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一定是不在預料之中的。
她給于白通了個電話,問清楚狀況,才零零星星的得知,中途被奧盛的人插了一腳,一家都快沒了下家的房地產(chǎn)公司怎么突然有這么大的能耐插到歐洲去?
項目本就是華宗與勵潤一起合作開發(fā)的,目的是為了拿到法國一家時尚公司的合作版權,開發(fā)時尚產(chǎn)業(yè)與中國的合作。
如果想要重新拿回信任,繼續(xù)合作,還需要奧盛的人出面做出協(xié)商。
姜柟掛了電話,瞬間了然,事情如果要想好的方向發(fā)展,必須先和奧盛那邊談好條件,可是奧盛一直以來對蔣吾舟有忌憚,兩家公司水火不容,才是他愁的根源吧。
“你醒了?”她回頭時,正巧撞見蔣吾舟起身,他看起來還是很疲憊,他可能有很多天都沒有合過眼。
“幾點了?”他定了定神,揉著眉心問了一句。
“還沒有兩點?!苯獤乖谑Y吾舟差點摔倒的那一刻,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到奈何不住他的重量,連人直接一起撲倒在了一起。
她還有些生氣,“知道低血糖就應該看著點?。俊?p> 她錘了一下他的肩膀,聲音都含著怒氣。
蔣吾舟蹭了蹭她的發(fā)尖,好像并沒有把姜柟的話放到心上,他的神情緩和了好多,剛剛的愁容也都不見。
姜柟有些惱,想要起身,但被一道力固定地不能動彈,“抱一會兒?!?p> 男人的尾音輕挑一個嗯的音,像是蠱惑,令姜柟瞬間乖巧。
蔣吾舟埋在姜柟的胸口上,閉著眼睛,淺淺的呼吸,似乎很安穩(wěn)。
抱的久了,腿都開始發(fā)麻,她動了動,小聲地說道,“腿麻了?!?p> 蔣吾舟應該是聽見了,抱緊她的力度松了松,換了個姿勢,讓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眼睛微微睜開,手就搭上她的小腿輕輕按壓。
姜柟或許覺得這個姿勢太過羞憤,又是在辦公室這樣的地方,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她小力地按住他的手,眨著眼睛搖了搖頭,“癢?!?p> 蔣吾舟已經(jīng)醒了,姜柟變著法害羞的樣子令他開懷。
他來了興致,不知羞恥地把手伸到姜柟的后背,緩緩向下。
背脊微涼,姜柟腦子嗡嗡地,莫名地又被牽制。
“姜柟,說句好聽的?!彼纳ぷ游?,都顧不得現(xiàn)在處于什么樣的關頭,他繼續(xù)撩撥她。
“說句好聽的,我就給你?!彼_始變得無恥,沒有下限,滿嘴的跑火車,一點都不再正經(jīng)。
理智尚存,姜柟及時止住,不再讓他繼續(xù),她的眼角微紅,連耳邊的發(fā)都凌亂地跑了出來。
她起身,整理好衣物,站離他很遠的位置。
蔣吾舟有些不滿和委屈,指尖輕輕地擦拭嘴角,無奈地笑了笑。
“工作的事情,我會幫你。我答應過你的,不會忘。”姜柟平復好心跳,正經(jīng)地將話題轉移到工作上來。
她現(xiàn)在越來越看不清蔣吾舟這個人,曾經(jīng)的溫柔清晰可見,可是現(xiàn)在為什么總能從他的眼眸中看出另一種深意,他觸碰她時,強勢地令她分不清他給過的柔意。
“別推開我自己去做這件事情,我能幫你的就不會害你?!彼⒅囊暰€有些不安,他至今都未曾開口讓她幫忙,他到底在想什么,這難道不是他請她回國的目的,做的完全打算?
看著姜柟離開的背影,蔣吾舟回了神,撐坐著起身,撥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