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粗壯的閃電劃過夜空,有那么一瞬間,整個福安都被這道閃電照亮。緊接著,便是一陣轟隆隆的巨響。林中避雨的鳥兒四散紛飛,一陣嘈亂之后,這才重新安靜下來。
程浩坐在露臺,鵪鶉蛋大小的雨水不斷拍打在身上,渾身早已濕透,頭發(fā)貼著頭皮,粘成一縷一縷的。
此時他的承受能力已經(jīng)達(dá)到一個極限,無法再繼續(xù)吸收下去。索性暫停吐納,轉(zhuǎn)而消化著體內(nèi)所積存的雷電之力。
進入身體之后,雷電之力會化作兩部分,一部分進入丹田,與靈氣融為一體,而另一部分則深入四肢百骸,淬煉身體,使之肉身更加強悍。
驀的,程浩忽然睜開雙眼,朝著一個方向看去。
有動靜。
在一個監(jiān)控探查不到的死角,一道瘦小的身影行動靈巧、身輕如燕。雙腳一蹬一踏,整個人就已經(jīng)翻過近兩米高的圍欄,來到程浩家所在的院子。
來人一身黑衣,頭帶面罩,讓人看不到真實的面貌。落地之后,順勢一個翻滾站起身來,迅速竄到窗戶底下,偷眼朝里面看去。
屋內(nèi)一片漆黑,也沒有什么動靜,似乎和往常沒什么不同。黑衣人快步走到門口,他的衣服也不知是什么材質(zhì)做成的,似布非布,輕輕一抖,身上的雨水全部滑落下來,沒有剩下半點兒。接著拿出一把鑰匙插入孔中,“喀吧”一聲,門被打開一個縫隙,隨即一個側(cè)身鉆了進去,再將門輕輕碰上。
黑衣人似乎對這里極為稔熟,進入客廳之后,并沒有來回張望,而是徑直走向二樓左側(cè)的主臥,打開衣柜底下的儲物格子,從懷中拿出一個包好的布袋,彎腰準(zhǔn)備放進去。
只是下一刻,黑衣人忽然僵在原地,身體身體一動不動,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不打招呼就這么闖進來,是不是太沒禮貌了些?”
背后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緊接著,程浩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語氣淡然,有一種穩(wěn)坐釣魚臺般的沉著。一只手正掐在黑衣人的脖子上,指尖緩緩渡著靈氣。
當(dāng)然,黑衣人自然是感受不到靈氣的存在的,只是覺得自己被按住的地方一陣麻癢,緊接著就感覺渾身酸軟,不管如何努力,始終無法提起力氣。
“只聽說過有賊偷東西的,卻沒聽說過有賊送東西的??茨氵@么對我家這么熟悉,應(yīng)該不是第一次來吧?說吧,到底有什么目的?”
從黑衣人進門的那一刻,程浩就停止了修煉。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將鞋子脫掉,又在身上披了一條毛巾吸收水分,防止滴水的聲音引起黑衣人的警覺,而后就這么站在樓梯一側(cè)的拐角處。黑衣人的舉動,被程浩一點不落的看在眼里。甚至從他旁邊經(jīng)過,都根本沒有察覺到這里居然還站著一個人。
斂息術(shù)!
正是因為斂息術(shù)的存在,使得感覺一向十分敏銳的黑衣人栽了跟頭。
程浩捏著他的脖子,拎小雞一樣慢慢提了起來。
黑衣人的身高比程浩要低上一些,最多只有一米四出頭。身材纖弱,渾身沒幾兩骨頭。當(dāng)看到程浩的那一刻,忽然瞳孔收縮,眼中有一剎那的失神。
不好!
黑衣人自知露出破綻,連忙閉上眼睛。只是這極短的一瞬間卻被程浩敏銳的捕捉到,臉上似笑非笑:
“你認(rèn)識我?”
雖然是疑問句,但程浩的語氣卻十分肯定。
“說吧,你到底是誰?來我家做什么?這是第幾次了?”
“...”
然而,面對程浩的詢問,黑衣人卻側(cè)過頭去,緊緊閉著嘴巴,一句話都不說。
“不說話?那我就自己找答案了。”
程浩伸手,在黑衣人極度不甘的目光中拿過布袋。布袋只有拳頭大小,但沉甸甸的十分壓手。打開,里面裝著一個帶著銹跡的銀色酒杯。
酒杯弧度巧妙,一只手剛好握住。其上刻著古樸的紋路,但似乎又和尋常的花紋不太一樣,只是被銹跡遮擋的有些嚴(yán)重,一時間看不真切。
酒杯不知用什么材質(zhì)做成,杯壁不過薄薄的一層,卻有近兩斤的重量。杯口略窄而杯底略寬,三足短而無耳。倒不像歷史課上所看過的華夏古酒杯,而是...
程浩忽然愣了一下。
而是類似于九州大陸上的靈酒酒杯!
月光被烏云擋住,房間里光線很暗。加之酒杯上的銹跡太重,使程浩看不太真切,但其外形卻和記憶當(dāng)中,九州大陸修士所用的酒杯幾乎一般無二!
心中震撼,程浩臉上卻不動聲色??此坡唤?jīng)心的把玩著酒杯,一邊同時問道:
“文物?看樣子應(yīng)該剛出土不久吧?上面的土色都還很新,應(yīng)該不超過一個月,甚至更短?!?p> “雖說銹跡比較嚴(yán)重,但酒杯整體保存的十分完好,只是樣式過于奇怪了些——你是從哪里得到的?”
“...”仍然不說話。
程浩終于沒了耐心。他急于知道這個酒杯的來歷,因此語氣漸漸冷淡下來:
“看來,只能對你使用點小手段了?!?p> 程浩一把拽下黑衣人的面罩。一張瘦瘦的小臉。頭發(fā)很短,皮膚黝黑,年齡看上去比程浩還要小一些。捏開他的嘴巴,將一枚不知道從哪弄來的黑色藥丸扔了進去。做完這一切之后,程浩松手,黑衣小賊閃電般的迅速后退到門口,和他拉開一段距離,并隨時準(zhǔn)備逃走。
“你喂我吃的什么——噦?”
小賊終于開口說話,只是出浩意料的,竟然是個稚嫩的女聲。聲音很細(xì)很軟,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將之與眼前這個干瘦的小黑臉聯(lián)系起來。
是她,不是他?
小女賊用手摳著喉嚨不斷干嘔,想要將藥丸吐出來。只是這一切注定是徒勞的,黑色藥丸入口即化,不過短短一兩秒的時間就已經(jīng)被她吸收干凈,哪還有半點殘留?
“沒用的,我特制的‘?dāng)嗝}丸’若是就這么輕易的被你吐出來,也就不配稱之為‘天下第一奇毒’了?!?p> 小女賊瞪著程浩,她知道的毒藥不少,卻從來沒聽過什么“斷脈丸”。
“此毒三日發(fā)作一次,一次持續(xù)半分鐘,一共發(fā)作十次。服下此丸者,若在毒發(fā)十次之內(nèi)找不到解藥,則渾身經(jīng)脈寸斷,神仙難救!且無論你如何查驗,都不可能有結(jié)果,你若不信,回去之后大可試試!”程浩“好心”解釋著。
“你...”小女賊剛想說話,卻忽然感覺到一絲異樣。在她體內(nèi)某個地方,似有一條小蛇在血管里蠕動一般。所到之處奇癢無比,且無論按壓還是揉捏,都無濟于事。
她哪里感受過這種奇怪的感覺,喉嚨里發(fā)出悶哼聲,身體不自然的來回扭動著。
小蛇流竄的速度極快,且移動軌跡根本無法捕捉,有幾次還差點鉆進她的腦子里。不過短短三十秒的時間,卻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
直到半分鐘過后,這種感覺才消失不見。而此時小女賊的背上,早已出細(xì)密的冷汗,整個人像是脫力一般,渾身酸軟。
“怎么樣,我說的沒錯吧?剛才只是第一次,你還有九次的機會?!?p>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直到此刻,她才終于感到了害怕,程浩施展出來的手段她聞所未聞。
“我是誰不重要,你只要如實回答我的問題就行。否則的話,后果難料?!背毯凭従徤斐鲆粋€手指頭:
“第一個問題:你是誰?你是怎么‘認(rèn)識’我的?”
小女賊無奈,將她的來歷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她叫小九,從小是個孤兒。四歲那年被一個白發(fā)老人所收養(yǎng)。從那以后,小九就跟著這個老人,也是她后來的師父:華夏赫赫有名的南方賊王,開始走南闖北,并學(xué)得一身本領(lǐng)。
小九天賦異稟,從小就展露出驚人的悟性,深得賊王的幾分真?zhèn)鳌T谒畾q那年,就已經(jīng)可以開始獨自行動,且鮮有失手。十二歲那年賊王去世,臨終前將畢生所學(xué)全部傳給小九。直到今天,年紀(jì)不過十四歲的她,已經(jīng)在福南一帶闖出了一些名氣。
小九有個習(xí)慣,就是偷來的贓物從來不帶在身邊,而是另尋窩點,待到時機成熟再將其取走。這些地方,基本都是她觀察了很久,要么家中長期沒人,要么就是只有一人居住,且基本不在家的,好方便她行動。
而這個地方,就是她選好的其中一處窩點。
早在程浩上初中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注意到了這里。大人常年不在家,只有一個年齡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學(xué)生每天自己生活。且據(jù)她觀察,程浩這個人好像腦子有什么缺陷,整個人呆呆傻傻的,甚至有幾次還故意在路上捉弄他。每次都會傻乎乎的上當(dāng)。
那時候的程浩還沒有恢復(fù)記憶,幾次試探之后,終于確定這家伙是真傻而不是裝傻,無形中小九的警惕心就下降了很多,每次過來都大搖大擺,簡直把這里當(dāng)成自己家一樣。有時候甚至還會在這邊休息一晚。
只是她千算萬算,卻沒想到程浩會今天回來。更沒想到他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個呆呆傻傻的少年。一時不察,終于栽了跟頭。
終日打雁,今天卻被雁啄了眼睛。此刻,她終于有些明白,師父經(jīng)常掛在最嘴邊的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第二個問題!”程浩伸出第二根手指:
“這個酒杯,你從何處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