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霧山崖

　　夜晚，月明星稀，三三兩兩的星子黯淡無光的掛在遙遠的銀河。

　　房間中，涼風(fēng)吹起薄薄的淡青色簾子沙沙作響，清緋歌雙手環(huán)抱著膝蓋靜靜的坐在床上，她清楚知道她是一個不甘于像尋常女子一般嫁人生子，相夫教子，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循環(huán)往復(fù)的平淡生活。

　　清緋歌保持這樣的動作，想了一整夜，終于下定決心。

　　隔日，清晨時分，雞鳴破曉之際，清緋歌跳下床，活動自己僵硬的身子，走去廚房帶著幾日干糧，背負大弓，箭囊，往山里方向走去。

　　深山中，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高大樹木，怪石崎嶇的山路，都難不到清緋歌靈動的身姿，幾個跳躍，落地，猶如燕子輕掠水面，衣訣閃動，不留一絲漣漪。

　　哪里有野獸群，哪里有險地，清緋歌都了然于胸，她都小心避開，實在避不開，寧愿繞原路也不想跟野獸打起來，不然就是能殺掉野獸，血腥味也能引來其他野獸，就算殺得了一只野獸也殺不了一群野獸，一人之力難敵眾，到時遭殃的就會是她。

　　一路上，清緋歌匆匆掠過四周的風(fēng)景只埋頭趕路，沿著記憶中的路，在繞開一處黃泥沼澤險地，終于到達目的地。

　　那是一座陡峭的山崖，傍溪而上，兩邊山勢漸緩，承延綿不決之勢。正時初春之季，理應(yīng)早長鶯飛，花團錦簇，樹木蔥蘢的景象?？勺屑氁磺?，卻是空山寂寂，霧靄沉沉，白色的濃霧猶如少女面紗，朦朦朧朧遮掩本來面貌，似清非清，欲迎還拒，引人遐想，想一覽佳人芳華。

　　清緋歌緊了緊手中大弓，腳步異常輕盈，走的每一步都不發(fā)任何聲響，小心翼翼的走進白霧山崖里。

　　地面鋪滿綠油油的青草，青翠欲滴，濃密狹長，青草邊緣形如鋸狀，鋒利異常，常人不小心碰觸，連皮肉都能割出口子。山村里的獵戶通常遇到都會避開，可進入山崖那邊只有這條小徑，清緋歌避無可避，只有直走。

　　兩個時辰后，白皙的耳朵動了動，隱約傳來聲響，少女手疾眼快，彎弓取箭，“咻”的一聲，一道寒風(fēng)，飛冽而過，沒入草叢，不見聲響。

　　清緋歌幾步上前，小手一翻抓起弓箭，箭頭處，一只四肢短小的肥碩灰兔子赫然在其中。

　　“原來是只兔子，今天的午飯有著落了，不用再吃干巴巴的干糧?！鼻寰p歌輕笑一聲，清麗靈秀的臉蛋露出些喜意。

　　她抓起兔子，尋到一條水質(zhì)清澈的溪邊，寒光一閃，小巧的匕首熟練的開膛破肚，把削干凈一根木簽插在兔子身上。從懷中摸出幾枚青紅色澤的野果，小手擠壓，豐沛的汁水涂抹在兔子身上，在林子里隨意找?guī)赘葜?，點起篝火，把兔子放在火中烤起來。利落的翻轉(zhuǎn)，滋滋的油光泛起，兔肉漸漸烤的金黃酥脆，香氣撲鼻。

　　清緋歌坐在青石上，撕起一塊兔肉，顧不及滾燙，小口小口地吃起來，偶爾也喝上幾口上游的清冽溪水。野果的酸甜配著烤得外焦里嫩的兔肉，簡直是絕頂美味，清緋歌吃得滿口是油，不一會兒整只兔子變成一堆光禿禿的骨頭。

　　清緋歌吃完烤肉，背起大弓，辨別下方向，繼續(xù)往前走去。

　　幾日前，她上山打獵，被一群野狼群追趕，誤入這白霧山谷，她憑借濃郁得霧氣遮掩身形，好不容易躲避狼群，卻又撞到了實力強大的棕毛熊，棕毛熊生活在白霧山谷的溪澗旁的洞穴中，是這深山中的赫赫有名的一霸。

　　清緋歌嚇得趕緊屏住呼吸，不打算驚動它，想悄悄離去。

　　畢竟這只棕毛熊頗有靈智，與深山中尋常兇猛，只會殺戮的野獸不同，棕毛熊懂得吞吐日月精華，淬煉自身，一身厚亮堅硬的皮毛，根根分明，仿若尖利的鋼針，被扎上那么一下，恐怕全身布滿血洞，血流不止。

　　清緋歌剛想離去，余光卻看到，距離棕毛熊洞穴四里左右的地方，有著一塊人腦般大小的青石，石邊縫隙處，隱隱有絲紅光閃過，莫非有什么寶物，清緋歌感到好奇，貓著身子，屏住了呼吸，在白霧中飛快而行。

　　清緋歌定眼一瞧，紅光原來是一株長約三寸，形若人身的鮮紅人參。

　　她驚呼道：“這是，百年血參？”血參根型挺直，形如人形，長須條，老而韌，清疏而長。血參一般以參須多少判斷年份，十年長一條根須，這株血參有十數(shù)條飽滿鮮艷的須條，赫然有百年年份。

　　清緋歌驚喜過后咬著唇，暗自深思，到底要不要摘取呢，可血參距離棕毛熊洞穴不過幾里路，這點距離想不要驚動棕毛熊簡直是不可能。

　　只是，就此離去，她又不甘心，百年血參價值百兩銀兩，市面上有價無市，比起她上山打獵兩年的價值總和還要高，而且血參固本培元，滋補養(yǎng)氣，還能很好地調(diào)養(yǎng)千雨和大哥的身體。

　　片刻，清緋歌下定決心，為了大哥和千雨，她不打算放棄，自己小心行事，只要一摘下血參，就立即退走。

　　清緋歌在摘取的過程中還是驚動了棕毛熊，因為棕毛熊的野獸般的感知靈敏，很快發(fā)現(xiàn)它的地面上多了個不速之客。

　　“嗷，嗷”，棕毛熊發(fā)出憤怒的響聲，吼聲如雷，笨拙龐大的身軀在朝她追去，每踏一步，地面就會重重顫動，泥石滾動。

　　清緋歌一驚，果然還是驚動棕毛熊，連忙加快速度把血參拔起，塞入懷中，嬌軀扭動，敏捷如豹子，飛快往山谷之外竄去。

　　棕毛熊連續(xù)追著她跑了幾十里的路，身后高大樹木橫飛折斷，山林飛鳥獸鳴，清緋歌仗著速度比棕毛熊快，在叢林中七扭八轉(zhuǎn)才甩掉棕毛熊，逃出生天。

　　清緋歌回到家，回想起來這一幕，連膽大的她也感到心驚膽顫，后怕不已。同時也對棕毛熊那次的奇異的舉動感到不解，它好像在守護什么東西似的，根本不敢離洞穴太遠。哪怕是它洞穴外的百年血參被摘，也是追趕幾十里的距離就放棄，對她不屑一顧。

　　清緋歌相信如果棕毛熊繼續(xù)追下去，她遲早精疲力盡，被它追上，難逃生天。

　　棕毛熊洞穴內(nèi)難道有什么東西能比血參還要珍貴嗎？

　　清緋歌性子天生有股冒險精神，在得到一株珍貴的血參之后，清父和謝氏都勸她不再上山打獵，女子終歸是要平平安安，相夫教子。

　　可她不甘于平淡，在家平凡度日。她對棕毛熊所守護的東西很是好奇，所以這次上山準備好一些東西，一路上直奔棕毛熊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