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要怎樣才能忘記他(六)
現(xiàn)在就只剩下最后一個地方可以找了,方蕙在去的路上想:如果耿楨果真像剛才電話里的那個男生說的那樣,那么就算她去這一趟也不會得到什么結(jié)果的。
但方蕙心里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她想不管怎樣都要盡力去試一試。
方蕙到達那家粥店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她認出收銀臺坐著的那個店員還是那天他們來吃飯時的那位,方蕙問那位店員還記不記得那天的事,那位店員居然說他記得,這讓方蕙也覺得有些意外。
那位店員對方蕙解釋說因為那天那個男生問他知不知道“秦姃(zheng)”這個名字,
“我們老板特意讓店長叮囑過我們店里所有的店員,不管是哪位客人來到店里提到這個名字,我們就要把客人當成貴賓一樣的款待,絕不能怠慢。所以我印象深著哩。”
“請問‘秦姃’是哪兩個字呢?”
“不好意思這位客人,你真問住我了,我沒上過幾天學,要不然也不會在這里打工了,你說是不是?
我只記住了讀音,店長倒是提過那兩個字怎樣寫,可那個(zheng)字好像很少見,我記不得了。”
“那你認識那天和我一同來的那個男生嗎?”
“不認識,第一次見?!?p> 方蕙有些失望的謝過店員,不過這本就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她來這一趟也不過是求一個心安罷了。
方蕙走了幾步,想起了什么,又轉(zhuǎn)回頭去問那位店員:“請問你們老板在嗎?”
店員說:“老板不在呢,說實話我來這店里快兩年了,從沒見過老板長什么樣,只是聽我們店長提過老板好像姓(chao)(潮)?!?p> 方蕙從粥店出來,沿著前天和耿楨一起走過的那條路慢慢向大學大門口的公交車站走去,
那天在路上和耿楨具體說了些什么方蕙已經(jīng)不大記得了,但她記得自己很快樂,一路上都在笑,身邊的耿楨眉眼里也全是笑意。
方蕙站在那所大學的校門口,就在這個地方,她和耿楨揮手道別,她突然記起那天她和耿楨道別時,兩個人竟然都沒有說出“再見”兩個字,一語成讖,如今竟真也許不會再見了。
她今天本想尋到答案,結(jié)果尋到現(xiàn)在反倒如陷入了迷團中一樣,不僅是他身邊的人和事,現(xiàn)在就連他這個人本身她也看不清,弄不懂了。
坐上公交車,她只覺得頭痛欲裂,身體的各個關(guān)節(jié)如同灌了鉛一般酸痛不已,她知道自己是真病了。
她勉強支撐著身體回到了家,打開家門,她發(fā)現(xiàn)一個陌生的五十歲上下的男人坐在客廳的飯桌邊,方蕓就坐在他的對面,她進門時兩個人同時向她看過來。
陌生男人看到方蕙進了家門,站起身來說:“是方蕙吧?我是你二舅?!?p> 原來如此,方蕙看到這個男人的第一眼就覺得他的眉眼似曾相識,現(xiàn)在才回過神來,原來他的面容很像外婆,二舅名叫楊忱,她以前聽外婆提到過。
“二舅好。您請坐,您今天來是有什么事情嗎?”
楊忱看了一眼方蕓,方蕙會意,對方蕓說:“小蕓,你明天不是還有個比賽要參加嗎?早點去睡吧?!?p> “姐…...”
“快去睡吧,姐沒事?!?p> 方蕓雖然面露疑慮,但還是依言回到房間里去了。
楊忱說:“我以前聽你外婆提起過,說方蕓這孩子敏感些,有些話還是不要讓她聽到為好?!?p> “二舅考慮得是。我記得二舅從來沒有主動和我們聯(lián)系過,我們之間也從沒有見過面,請問二舅今天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當面和我說呢?”
“小蕙,你應(yīng)該知道,因為你父親的關(guān)系,你的爺爺逼著你母親與家里斷絕了關(guān)系,我和你大舅也不好拂了他老人家的意思。
你外婆去世前,托我照看你們倆,我雖然沒有與你們相見,但每個月的生活費卻從來沒有短過你們的,每隔一段時間我還會派人來查看你們的生活狀況,當然是在你們不知情的情況下?!?p> “多謝二舅?!?p> “這個‘謝’字真是愧不敢當,說實話我也有自己的私心,照顧不好你們,我只怕百年之后無顏去面對你們的外婆和自己的親妹妹。
今天我來是有兩個目的,一來是親眼看看你們,畢竟是血親一場,二來有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我一定要當面和你說清楚。
事情是這樣的,你們的大舅大半生在官場上平步青云,誰知臨要退下來之前卻攤上了一件禍事,自己的親哥哥,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可盡管我舍出了半幅身家,還是沒能夠擺平那件事。
我所剩余的資產(chǎn)都是無法立即變現(xiàn)的固定資產(chǎn),在我一籌莫展時,有相熟的人從中牽線,‘明遠集團’我想你應(yīng)該有所耳聞,這家公司竟同意并購我的公司,
但條件是要我將我個人手中所持的所有公司股份全數(shù)借入明遠集團名下,我手中持有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而明遠集團本身就已經(jīng)持有了我的公司百分之四點五的股份,加起來一共是百分之十九點五的股份,
這樣明遠集團在明面上就是我的公司的第一大股東,一但并購成功,我和明遠集團私下商定我可以將自己的股份的半數(shù)變現(xiàn)出來自留,這些變現(xiàn)的資金多多少少還可以幫到你大舅的。
可誰知半路突然殺出了個耿氏集團,說實話一開始我并不知道這個耿氏集團是個什么來路,他們又是在什么時候盯上我的公司的,
但最關(guān)鍵的問題是他們不知道從什么渠道獲知了我與明遠集團的私下交易,并以此作為要挾,最終竟迫使明遠集團退出了并購,耿氏集團收購成功,獨吞了我的公司。
我雖然不至于破產(chǎn),但若是還需填補你大舅的虧空,我就捉襟見肘了。”
楊忱從提包里拿出一個存折來遞給方蕙說:“這些錢我想用來支付你們大學畢業(yè)前的生活費和學費是不成問題的,但你二舅實在是沒有余錢了。
二舅心中有愧,但還是想請你們看在你們的外婆和你們的母親的情份上別怪二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