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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火塔

2.2 我最討厭人家叫我瘋子

螢火塔 甫二樓 2446 2019-08-31 00:26:01

  那畫面,是伊萊亞斯母親畫的一幅畫,它被掛在螢火島的房子里。

  我當(dāng)時只想著和伊萊亞斯獨處一室“怎么睡”這件事情,并沒有太多留意,導(dǎo)致記憶并不清晰。

  “伊萊亞斯,你到底來過這里幾次?”

  “第一次?!?p>  “說實話!”

  “他說的是實話?!鼻匾葑咏舆^伊萊亞斯的回答,橫著身體走下階梯。

  我怎么描述他的行走姿勢呢?人類行走都是直立的,就像阿拉伯?dāng)?shù)字“1”,而他是中文字“一”,當(dāng)他的腳尖剛觸碰到這小平臺上的瞬間,整個身體又迅速擺正,回到了直立的“1”。

  “我們在這里半年了?!鼻匾葑舆@一番動作輕盈而熟練,說不清楚到底練了多少次。

  “我們一直在這里等你們?!彼粗?,又看了看伊萊亞斯,把手遞到我的跟前,示意我嘗試著走上階梯。

  我把左腳剛放在階梯上,右腳還來不及跟上,整個人就橫直起來。

  瞬間,我看見了谷頂?shù)膱A形藍(lán)天,整個人懸空在這山谷中!原來失去重力是這種感受,整個人輕飄飄的!

  我用腳尖在階梯上用力一蹬,整個人就漂浮進(jìn)這山谷里。

  ??!我驚叫起來,我會飛了?。?p>  “你真敢玩??!”秦逸子喊道,他快速地跑回第一個階梯,雙腳一蹬,就像一個飛出的子彈,瞬間就抓住了我的腳。我的登山包在他的后背上懸空了起來,若不是它被固定在他的身上,一定會從他的身體分離,獨自漂浮飛去。

  從我的視線看去,他的臉剛好在我的腳底位置,我前半生想踢過不少人,結(jié)果現(xiàn)在懸浮在半空中,差一點就能踢到個帥哥。

  “哈哈哈哈哈!”我大笑起來,聲音在山谷里激起陣陣回響。

  “你們瘋了嗎?!”奈拉快步走回平臺上。她從腰上解開一根繩子,把另一頭交給了伊萊亞斯,又用了那個腳尖在階梯的瞬間就用力一蹬的動作,她也飛到這山谷中來。只是她沒有秦逸子的力氣大,腳蹬的氣力還不足以抓住任何東西,她的臉憋的通紅,雙手拼勁全力伸直了,還是夠不到秦逸子。

  “哈哈哈哈哈!”伊萊亞斯這個唯一直立的人類也大笑了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我發(fā)現(xiàn)那只露出圓形天空的谷頂,瞬間就烏云密布起來,深一塊白一塊,白一塊灰一塊!

  “快走!快走!”我見過這景象,不用太久,在這烏云當(dāng)中就會出現(xiàn)一個洞,洞中會從晴空里直灌下雨束!那雨束足以把我們拍進(jìn)這山谷底!

  所有人朝著我的手指看去,明白了我的意思,山谷中央的三個人用力的向谷壁“游去”。毫無用處,不管我們多么用力,這山谷沒有重力就沒有著力點,我沒有被秦逸子放棄,他把我的腳腕抓得生疼。

  “等等!”伊萊亞斯光速般取下自己身上的背包,從里面拿出一根安全繩,他把繩子一頭系到了樹干上,自己雙腳一蹬,飛出瞬間就抓住了奈拉,當(dāng)他一點點地縮短了系在樹桿的那一頭繩索,把奈拉和自己扯回階梯上,又轉(zhuǎn)身飛回進(jìn)山谷中,抓住了秦逸子的腳。

  當(dāng)我被秦逸子狠狠地扯回階梯的瞬間,雨束穿過谷頂?shù)臑踉?,瞬間就直拍到了地面上。

  千鈞一發(fā),我想上帝留著我們應(yīng)該還有用。

  我們四個人對著這雨束驚出一聲熱汗,久久無聲。

  “塞林格——!”山谷上空傳來眾人的呼喊聲,他們的聲音混合在雨聲中。

  我有一萬種理由,去分析自己上輩子是結(jié)下了多少梁子,導(dǎo)致這個時候這么多人喊我的名字。可是我已經(jīng)沒有想法了,刺激已經(jīng)夠多了。就像我不喜歡南美的音樂那樣,不是因為它們不好聽,而是太奔放熱烈,熱烈多了我就會很疲累,我呆呆的,再多疑惑都只會漫溢,已經(jīng)沒有東西可以影響我了。

  谷頂上“塞林格”的喊叫,此起彼伏。

  秦逸子對著谷頂大聲喊道:“我們都沒事!”

  我向谷底看去,層層薄霧彌漫開來,空氣好極了。人在極端狀態(tài)下會想什么?最大概率是什么都不想,我這幾天呆呆狀態(tài)已經(jīng)好幾次了,其次你會想你最在乎的人。

  這霧,讓我想起了我媽。

  我在一個中國南方的小農(nóng)村長大,村莊四周樹林茂密,從不枯黃,更不會在冬日下雪。

  每天清晨我媽會在4點鐘醒來,她要準(zhǔn)備早餐,給我準(zhǔn)備,和給她的早餐攤準(zhǔn)備。

  6點鐘,她會把我和我爸的早餐放在桌子上,然后把我叫醒,再挑起裝滿豆花兒的鋁桶走出家門,直到鎮(zhèn)上去。

  我從來就不知道這兩個桶有多重,她的身材被這扁擔(dān)壓的更加矮小,年復(fù)一年日復(fù)一日,太陽還未升起,她從黑暗中走出村莊,穿過樹林彌漫的濃霧,在我的記憶里,母親頭發(fā)一直是濕的,那是濃霧打濕的。

  一個村婦的一生,從來就不存在過被人呵護(hù),而是殘酷。男人是她們的天,小孩是她們的地,謀生是這天地之間最大的道理,她每天醒來只有一個目的:活著。

  一個女聲厲聲沖著我喊叫:“你瘋了嗎?林關(guān)和!”我知道那是奈拉。

  “叫我塞林格。”我不喜歡她叫我林關(guān)和,我不喜歡這個女子在此時此刻叫我的中文名字,哪怕她有天大的道理。

  “你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嗎?!”高出半個頭的她在我的腦袋上喊著。

  我抬起頭來,靜靜地看著她:“不,我不知道,你要是知道的話,又為什么飛過去呢?”

  “如果你不瘋,你又為什么在這里?奈拉小姐?!?p>  “瘋女人”這個詞太好用了。那些對女人毫無辦法的男人,最后都會說一句“你就是一個瘋女人”。男人一旦無法計較,道理就變得不重要,蓋棺定論就這么輕輕松松:一切都是女人的情緒問題,她是個瘋女人。

  “奈拉小姐,我最討厭別人說我瘋了,更討厭一個女子說另一個女子是瘋子?!蔽易叩角匾葑拥拿媲?,伸出手,用中文說道:“把我的包給我。”

  顧不上任何人給我任何答復(fù)或解釋,把背包系到自己身上,向這階梯走去。伊萊亞斯緊跟在我的身后,我回頭對著秦逸子又說了一句中文:“你讓那個女人離我遠(yuǎn)一點。”

  我知道她會說中文。我才不管她是否和伊萊亞斯,或者他們?nèi)魏我粋€男人有什么關(guān)系,我不喜歡女人這樣對待女人!

  一上階梯,身體就橫了起來,我已經(jīng)找到了規(guī)律,這階梯是個山谷中重力的交集點,只要保證一只腳在階梯上,就不會飛到山谷空中。

  我橫著身體腳尖在階梯上一層層地輕點著,“我不允許任何人叫我瘋子?!蹦X海里不斷得重復(fù)這句話,很快地,我走到了谷頂,把后面三個人狠狠地甩在了身后。

  當(dāng)我的腳尖放在谷頂最后一個小平臺上,身體剛直立了起來,一個女人就緊緊地抱住了我。

  她的擁抱如此用力,就跟我是她死了三千年的女兒復(fù)活了似的。

  她黑色的長發(fā)在腰上卷曲著,就像個中世紀(jì)的女巫,湛藍(lán)色的雙眼落下淚來。

  是,我“見”過她,她是伊萊亞斯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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