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沖陳留王試了個眼色,陳留王會意,忙勸道:
“兄長,做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再者,咱們又不是派良家女子去行齷齪之事。只是著風塵中的俠女,設下一局爾。當與君子之道無違?!?p> 方樞內心中雖然還是不太情愿,但到底陳留王才是這幾人的主事。他已然開口同意,方樞也只得不再言語。
方璣見自家大哥默許,才與張嘉商量道:
“這選派的人最好與我等無甚親舊,起碼不能讓梁家父子看出來其中的干系。這洛陽城中的官場網(wǎng)絡,梁翼怕是比我等熟悉百倍。去哪里尋一個辦事妥當,又能不引起懷疑的人來?”
張嘉笑道:“叔天擔心的有理,這人選我已然想到了?!?p> 方璣忙問:“是何人?”
“前任董少府家的孫兒,董鵬。”
方璣又問:“董家與子瑜是何關系,可否牢靠?”
“我與他父親是少時玩伴、同窗好友,但二十年來我在洛陽為官,他卻一直賦閑在家。平日往來只有書信而已,旁人絕不知道這層關系?!?p> “可董鵬此子似乎沒什么才干名聲,安排他行事能否妥當?”
“董鵬這些年一直在冀州老家廝混,半月前來的洛陽,到了前日才到我府上拜訪。其父有一封書信給我,讓我多加照顧。這人雖然沒什么才干,但妙就秒在也是個有名的浪蕩公子。著他行此事可謂本色出演,絕無破綻?!?p> 陳留王聽到這,不禁插嘴道:
“那他如何才能與梁昭攀上關系?”
張嘉略顯尷尬的回道:
“他去求字了?!?p> 陳留王不解的問道:
“求字?求何字?”
“陳留王難道不知?”
陳留王笑著說:
“當然不知,這是什么啞謎,請子瑜給我解解?!?p> “這事我也是董鵬來拜訪后才知曉的。也正是因為知曉了此事,我才看清了梁翼這奸賊禍國殃民的真正面目?!?p> 三人聽到此言,都是一陣驚訝,齊聲忙問:
“到底是何事?”
“梁翼的書法素有洛陽三絕的雅號,諸位是都知曉的。”
方璣答道:“當然知曉。我也正是因為這書法才與他有一些私下之交。都說書如其人,梁翼能寫出如此絕妙的字跡,幾十年也一直負有賢名。我實在不知他為何會暗害家父?!?p> 張嘉開導著說:“這世間大奸大惡之人,往往大奸似忠、大偽似真。此前我等都讓他蒙騙過了,竟都以為他是我大虞國的肱骨之臣。這是我等所有人之過,叔天也不用自責?!?p> “子瑜說的是,還好你已然看清了他的面目。這求字之事,到底怎么解?”
“我等只知道他的字是洛陽三絕,卻未曾想過,為何那么多官宦顯貴之家都愿意花重金去求他的真跡。甚至連許多素來不懂文墨之事的武將也對他的字趨之若鶩。諸位,你們可想到了背后的隱情?!?p> 方璣心思極快,聽到這立馬答道:
“難道這些人以求字為名,行賄賂之實?”
“叔天果然才智過人,一點既通。那梁翼豈止是單純的貪贓受賄,簡直是明碼標價的賣官鬻爵?!?p> 陳留王眉頭緊鎖,陳著臉問道:
“子瑜是如何得知的,可確定此事屬實?”
張嘉知道陳留王作為皇親宗室,聽聞這洛陽皇城、天子之都竟然都有人做出買官賣官的腐敗勾當,自然是既痛心又震怒。輕嘆著說道:
“這事去梁翼府上求成字的人都確切的知曉。董鵬前幾日也去求字了,梁府明碼標價,花了五千金求了個孝廉。”
陳留王怒氣大盛,震怒吼道:
“五千金!一個小小的孝廉他就敢賣五千金!”他在廳中氣的來回打轉,仰著手指著外面怒罵道:
“可笑我等還在這廟堂之上與他整日枉談國政。熟不知就在我等面前,他已不知賣了多少個五千金了!恥辱,奇恥大辱!梁翼這賊,我姚啟與他勢不兩立!”
方璣懂得姚啟震怒的原因。梁翼整日在人前裝出一副長者風范,而現(xiàn)在姚啟突然知道他背后的丑惡行徑,就算不為國事,也會有被蒙騙、被戲耍的侮辱之感。何況,姚啟還一直有著廓清寰宇、重整朝綱的夙愿。
“殿下息怒。梁翼這賊固然可恨,但殿下萬不可一時沖動,傷了貴體。殿下您還擔著我大虞國的未來?!?p> 方璣擔心姚啟一時震怒之下,會直接與梁翼撕破臉。但以現(xiàn)在雙方的實力來看,此時遠遠沒到最后動手的時候。
張嘉也在一旁勸道:
“叔天說的正是,陳留王您是我大虞國朝野上下的期望。您如果能當朝主政,必能乾坤扭轉,日月回光。您可要保重貴體?!?p> 陳留王姚啟壓著火重新坐了下來,恨恨說道:
“子瑜和叔天放心,我就是再惱怒憤恨,也不會做出魯莽之事。既壞了朝政大業(yè),還連累了在場諸位。到底如何收拾梁翼這賊,我等還要深遠謀劃。還是請子瑜先把未說完的兩策講完吧?!?p> “遵命。董鵬去求字時,沒能見到梁翼的面,接待董鵬的正是那個梁昭。他已然直接應允了董鵬舉孝廉之事,說是三月內就能做成?!?p> 姚啟咬著牙說道:
“這梁翼果然有通天的本領,我倒要睜大眼睛看看,他到底如何賣的我大虞官位?!?p> 張嘉沒接茬姚啟的言語,繼續(xù)說道:
“我等可以讓董鵬以答謝為由,先與梁昭慢慢結交,等時機成熟再設局探其口風?!?p> 方璣接道:“此事可行。關鍵是要讓董鵬慢慢行事,切莫過于急躁漏出了馬腳。”
“這個自然?!?p> 兩人說完齊齊望向姚啟,等著他做最后決定。
姚啟說道:“好,此事就交給子瑜去辦。有何消息隨時與大家周知。子瑜,請說第三策吧?!?p> “這第三策就是,司空王遠?!?p> 張嘉說完微笑著看向眾人,姚啟和方璣都會意的點了點頭。
方樞在一旁一直沒有插口。聽聞梁翼賣官鬻爵的事,他的怒火不亞于姚啟。可是他萬萬不愿意就這樣挑起朝中的黨派之爭。在他心中,父親無數(shù)次教誨虞國的安定比什么都重要,而謹記父親的教誨是他一生堅守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