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燕王妃舌戰(zhàn)長寧侯府的事,墨北寒當天晚上就知道了。
他此刻一身湛藍色錦袍,坐在德韻茶樓頂層細細品茶,冷傲又鎮(zhèn)定,狂狷卻又內(nèi)斂,天地之間自成一色。
“燕王殿下對此不做評價?”
他對面的男子面若冠玉,白衣飄逸,宛如九天下凡的謫仙,正是忙碌一日閑下來的宋逸塵。
“楚玉顏的毒解了?”
他并不接話,只是冷冷的拋出另一個問題,宋逸塵含笑搖了搖頭,也是拿他沒有辦法。
“只是鎮(zhèn)壓,這是慢性毒,若不找到毒源,就算是解了,也還會再犯?!?p> “這毒,是楚汐顏下的。”
“什么?”宋逸塵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在確定他的神情以后,再次笑了起來,令人如沐春風,“那這可難辦了,既然是燕王妃下的毒,我解是不解?”
“她為了下這毒,險些丟了性命?!?p> 墨北寒這才想明白其中的關(guān)聯(lián),她當時氣若游絲,卻信誓旦旦的跟他說,她要報復。
不僅是侯府的那對母女,還有當今太子墨元皓。
原來那天夜里,她是去侯府下毒。
“懂了,那這毒我就不解了。”
“不,這毒你得解?!?p> “什么?不是,這不是你家王妃拼了性命下的毒嗎?我去解了,這合適嗎?”
“太醫(yī)院的宋醫(yī)師,怎么會有治不好的???不要在這件事情上有破例?!?p> “是啊,怎么會有我治不好的病,呵呵……”宋逸塵的目光瞬間黯淡了下去,舉杯干了一杯茶,宛如是在喝一盅烈酒,黯然神傷,“我聽隨風說,王妃手上的傷,是為了拿仙靈草受的?”
“嗯。”
“那這毒,我更不該解了,我還是看看做一些表面功夫就好。唉……這樣狠辣的東西,凝兒若是醒了,一定會很感興趣?!?p> 墨北寒面無表情的泡茶,給宋逸塵添滿,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她還好嗎?”
“藥已經(jīng)喂下去了,經(jīng)脈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但是可能因為她睡了太久,現(xiàn)在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p> “照顧好她,希望我下次回來能看到她活蹦亂跳的站在我面前?!?p> “你要出遠門?”
“不遠,少則七天,多則半個月。”
“何時動身?”
“明日。”
“那還不回府跟你家王妃道別?”
墨北寒面色如常,墨色的眸子看著杯子中的茶水,也不知道想了什么。
半響,舉杯喝了一口茶,才開口。
“不必?!?p> 宋逸塵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言語,拿起他的茶杯開始喝茶。
夜半闌珊,兩個男人沉默著,舉杯對飲。
第二天,就聽說太子和長寧侯府夫人病倒了,一律閉門謝客,至于真病假病就不得而知了。
楚汐顏手上有傷也不宜多練武,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在屋子里看楚懷遠留給她的書籍,對于長風拳,對于家傳的劍法紫云劍,都有了新的認知。
生前她是不會用劍的,在槍彈縱橫的時代,誰會用劍這種武器?都是廣場上的老頭練的花架子罷了。
但是她見過墨北寒用劍,那樣出神入化的劍法令人炫目,威力驚人,或許她應該練一練。
提到墨北寒,她的睫毛輕顫了一下,這么想來,他已經(jīng)有十多天沒回來了,她的手都快好了,他到底有多少事要去忙???
“張嬤嬤,我閑著無聊上街轉(zhuǎn)轉(zhuǎn)。”
她一邊說著一邊大步出了院子。
“王妃帶幾個人去吧!”在準備洗菜的張嬤嬤聽了,急急的說道。
“不用了,我穿男裝?!?p> 她果真是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男裝,梳了男子的頭發(fā),偷偷的從墨北寒的寢殿拿了他的白玉發(fā)冠戴上,整個人神采奕奕,加上她習武身上帶的幾分英氣,簡直就是個俊俏瀟灑的小郎君,走在大街上,經(jīng)過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老板,你這里有寶劍嗎?我是說,質(zhì)量好點的?!?p> 她進了一家看上去很高檔的兵器行,在里邊轉(zhuǎn)了一圈,看了琳瑯滿目的各種兵器,然后走到前臺詢問。
“寶劍都在這邊,公子且隨我來?!?p> 老板看著他的穿著打扮和清冷的氣質(zhì),臉上洋溢著財迷的笑容,知道大廳里的貨色她看不上,趕忙把她帶到偏殿,那里滿屋滿墻都是珍品。
她隨手拿起一把,寶劍出鞘,映出她的側(cè)臉,頓時滿屋子都散發(fā)著寒氣,確實是比大廳里的好多了。
在偏殿仔仔細細的轉(zhuǎn)了一圈,目光突然落在墻上掛的一把劍上,那劍輕盈精致,通體是金絲楠木雕琢而成,劍柄上鑲著兩塊白玉,看上去十分貴重。
“老板,我要那把劍?!?p> “呦,公子好眼光,但是可不巧了?!崩习迥樕系男θ萁┝私?,一臉的為難,“那劍已經(jīng)有主了,劍主人今日是要來取劍的,所以才擺出來了?!?p> “是嗎?那君子不奪人所愛,我便不看了,老板你可還有別的好劍?”
“公子,咱們家的好劍都在這里了,而且我敢打包票,別人店里的貨色絕對沒有咱們家的好,您再好好看看?!崩习逍攀牡┑┑母f著,就拿起了一把紅木劍鞘的劍,出鞘給她看,“您看看這把,雖然不如那把輕盈,但是絕對的鋒利?!?p> 楚汐顏不甚滿意的搖了搖頭,可能人就是這樣,有了中意的東西,再看其他的,就感覺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了。
“老板,我來取劍!”
一聲清脆的招呼傳來,楚汐顏挑眉,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她們兩個月前剛在百花宴上鬧得不可開交,這把劍是她的?
“大小姐,您的劍在這兒呢!”
老板立刻從墻上把那把劍取下來,狗腿的遞了過去,楚汐顏轉(zhuǎn)身,果然看見了李若霜的臉,她看上去心情還不錯啊。
“果然是把好劍,老板你真是有本事,說弄就弄到了?!?p> 李若霜欣喜的看著劍,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大小姐要的東西,咱們肯定是要盡心盡力的?!?p> “劍是好劍,但是主人就很一般了?!?p> 李若霜正被老板拍馬屁高興著呢,但是突然聽到這么一句清冷的評價,整個人的好心情瞬間沒有了,此時一臉的憤怒。
“誰敢在本小姐面前放肆!不怕本小姐打斷你的狗腿!”
“也不知道是誰,差點被我打斷狗腿?!?p> 楚汐顏負手站了出來,昂首挺胸,冷眼看著她毫無懼意,反而多了一些盛氣凌人。
“你是……”李若霜乍一看沒敢認,但是仔細端詳了一下,立刻瞪大了雙眼,“楚汐顏!”
楚汐顏?
店里的老板覺得這個名字甚是耳熟,琢磨了一會兒,突然反應了過來,當下就要跪下去,卻被楚汐顏抬腳撐住他彎下的膝蓋抬了起來。
她不喜歡這一套。
“原來是燕王妃,小人失禮了……”
“無妨,沒你的事了,你去忙吧。”
老板的目光在她們兩個人之間來回轉(zhuǎn)了轉(zhuǎn),一溜煙的就沒影了,哪個都得罪不起,不跑還等著殃及池魚嗎?
李若霜本來就因為百花宴上的事耿耿于懷,想起墨北寒對楚汐顏的態(tài)度,她就肝腸寸斷徹夜難眠,這個女人還敢出現(xiàn)在她面前!
“你看上了這把劍?可惜啊,這是本小姐的,你是燕王妃又怎么樣?”她故意把劍舉高,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本來這劍要不要都無所謂的,但是被人挑釁至此,她好勝的性子哪能說按就按???
“既然實力配不上它,為什么要糟踐它的前途?”
“糟踐?呵,我是大將軍府的千金,劍術(shù)是我們家的一絕,你竟敢說我會糟踐了它!”
“連拳腳功夫都贏不了我,還敢跟我提劍術(shù)?你拿什么贏我?就連燕王殿下……”
“你閉嘴!你這個賤女人!燕王殿下一定是為了自己的面子才會多看你一眼!來呀!跟我比劍看看誰勝誰負!”
楚汐顏冷眼看著她卻沒有動彈,因為……
她根本不會用劍。
半響,她笑了,不慌不忙。
“沒有合適的劍,總讓人提不起興趣,這樣吧,你看看比點別的,我一定奉陪?!?p> 李若霜其實心里也打著鼓,畢竟她在皇宮沒討到什么好處,外人也不會知道,萬一比劍輸了,那可是當街丟人。
聽她這么說,她倒是松了一口氣,然后一雙大眼咕嚕咕嚕的轉(zhuǎn)了兩圈,突然精光一閃。
“這樣吧,在城郊有個練馬場,練馬馴馬很是出名,那里不乏千里良駒,而且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若是有人看上了哪匹馬,只要能馴服,分文不取直接帶走?!?p> “哦?聽上去倒是有趣?!?p> 楚汐顏嘴角勾起,她生前為了完成一個任務可是練過馴馬的,她倒是會往槍口上撞。
“咱們一人挑一匹野馬馴服,然后賽馬誰贏了,這把劍就歸誰!”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