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漫天,腳下的木板被灼燒,開始冒煙。
金眼落腳之處,黑焰分散,火焰空燃,黑袍道人手中的青銅劍飛出,騰空劈砍。道道劍光帶風,所到之處,橫掃四方。
落腳不過須臾,攻擊便如影而至,四周已被人設(shè)置了屏障,金眼燦然一笑,飛身而起,腳不沾地,直接蹬在了透明屏障上,以此獲得反震之力,朝黑袍道人逼近。
沒有屏障,他還怕近不了黑袍道人的身,如今這種情形,與他而言更加有利。
只為阻止他逃出,那他又為何不能利用它,反過來制敵?
對高臺進行封鎖,六名道人只為確保黑袍道人對付的人無法逃脫,沒想到金眼百無禁忌,使用起來竟無半分猶豫。
六名道人直接劃破手指,各自在心頭一點,半空畫符,重新加固。
陣法突變,充滿了肅殺之氣,但凡靠近屏障一尺距離,便會有殺招透陣而入,直接絕了金眼再次利用屏障的心思。
黑袍道人雙手結(jié)印,遙控青銅劍,將其召回,欲從后方偷襲。
前后皆有殺招,金眼躍至半空,趕在青銅劍飛回前,撲向黑袍道人,打斷了他施展的術(shù)法,同其對接了一掌,退至兩米開外,使了個千斤墜,將冒著黑焰的高臺踩出一個洞,墜入下方。
冒煙的地方,木板本就薄弱,再加上金眼有意為之,看起來像是被打下去的。黑袍道人若是想要追擊,勢必要將所有的臺面全部焚毀,或者直接跟著跳下來。金眼打賭,他不敢冒險。
高臺之上,火勢洶洶,火焰在半空燃燒,沒有可燃之物,光憑那點符咒之力,遲早會熄滅。一旦木臺被點燃,黑袍道人勢必要分出更多的精力來應(yīng)付高溫和火焰,到了那個時候,便是金眼的機會。
藏身在皮囊內(nèi),雙眼被遮擋,他的異能沒辦法發(fā)揮出來,唯有智取,方為上策。
高臺下方漆黑一片,金眼藏身于一根粗壯的架子后面,借著那一絲光亮,抬手看著腕間。
纏繞著的發(fā)絲遇火即燃,已變成了灰燼。
可惜了,他原本還想靠著這縷發(fā)絲,找到它的主人。
高臺之上,黑袍道人手握劍柄,劍尖遙指夜空,四周的火焰迅速聚攏,纏繞劍身,如微縮的火龍,隨著劍鋒轉(zhuǎn)動,飛至半空,盤旋一陣,低頭沖進了木臺上的窟窿。
臺下的黑暗被驅(qū)散,火龍在架子間穿梭搜尋。
金眼觀察了下火龍前進的方向,稍稍側(cè)身,將裹在身上的那層透明的皮子松了松。
看不到人,火龍不過是在隨意轉(zhuǎn)悠,所到之處,溫度驟然升高。
穿梭過幾個架子,火龍逼近,金眼將身體往回縮,貼近木架,沒敢輕舉妄動。
火龍身上的鱗片若隱若現(xiàn),龍首龍尾,皆已成型,即便有些許地方有些模糊,但在他見過的人當中,沒有誰對火焰的操控,能達到黑袍道人這種地步。
高手同高手間的區(qū)別,往往體現(xiàn)在細微之處。
擁有異能者,想要提升境界,獲得更高的實力,除了盡力吸收同屬性的能量并壓縮提純外,最主要的修煉方式便是操控,擬態(tài)、擬物、擬人。
擬態(tài)是異能輸出方式中最基本的操作,比如隨手凝聚出的水,意念凝結(jié)出的冰,能量透體而出聚集的火,或者控制精神的波紋等,都只是將異能引出,粗暴簡單地利用。
這種對敵方式,依靠的是平時能量的積累,也是異能消耗最大的。在同敵人交戰(zhàn)中,若不能一擊必勝,使用者是絕不會使用這種不計后果的戰(zhàn)斗方式的。
擬物則比擬態(tài)高級一些,也是異能者發(fā)揮自身實力最常用的方式。當戰(zhàn)斗水準和異能積累達到了一定的高度,輸出的能量則盡量模擬某個兵器,比如冰刃、水鞭、土刺、金針等。能量壓縮凝結(jié)到一定的程度,再以擬物的方式釋放,殺傷力不是尋常的兵器可以比擬的,因為其攻擊過后,還能引爆,相當于多了一顆炸彈。
這種作戰(zhàn)方式,消耗的能量不多,效果也很顯著,但對精神力也是有一定要求的。精神力足夠,事半功倍。精神力不濟,擬物的能量便會中途消散,最后變成擬態(tài)的形式,戰(zhàn)斗效果往往差強人意。所以,沒有修煉到一定程度,異能者不會選擇這種方式。
比擬物更高級的,便是擬人。這個擬人,說的不是能量以人的形式出現(xiàn),而是幻化成活物,比如黑袍道人操控的這條火龍。
異能在體外聚集,不僅能夠壓縮凝聚成形,還能模仿活物,尤其身上的各個細微之處皆能夠具象化。
既是活物,那么對精神力的要求,就達到了頂峰。施術(shù)者除了操控能量,還需要分出一縷精神力賦予此物,讓其能夠自由行動。
能夠?qū)崿F(xiàn)擬人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難得一見。同這樣的人對敵,不僅要躲避高手的攻擊,還要防范擬人活物的偷襲,相當于同時對戰(zhàn)一人一“寵”,危險程度可想而知。
但,這種攻擊方式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便是一旦“寵”遠離施術(shù)者,或者被消滅,施術(shù)者必會受到反噬,相當于少了或者被斬斷了一縷精神力。即便施術(shù)者不在意這一縷,也是對自身有影響的。
可要捉住這種“寵”,并非一般人能夠?qū)崿F(xiàn)的。
金眼不知道黑袍道人是對他自身實力太過自信,還是篤定他不能活著出去,故意放出這樣一條火龍,不論是不是陷阱,這都是個機會。
金眼屏息凝神,靜待時機。
火龍繞過一道橫梁,漸漸逼近。
金眼雙手緊緊攥著透明皮子,眼看火龍游近,忽地轉(zhuǎn)了個彎,游到另一邊去了。
上方和四周安靜得嚇人,外面的聲音傳不進來,只有火龍身上的火焰,隨著它方向的變化,呼呼作響。
再次游來,金眼稍稍轉(zhuǎn)身,蓄勢待發(fā)。沒想到,火龍再次繞過了他。
被發(fā)現(xiàn)了!
圍而不攻,意欲何為?
不能再等下去了。
火龍再次靠近,金眼直接從架子上跳起,雙手撐起身上的皮子,朝火龍撲了過去。
金眼一動,上方一道劍光射下來,擦著他的身體刺入地面,將鋪在下面的磚擊了個粉碎。
火龍掉轉(zhuǎn)方向,龍口大張,直沖金眼咬來。
就是此時!
透明皮子兜頭將火龍罩住,死死按在地上。
又幾道劍光射下來,金眼生受了幾擊,收緊透明皮子,奮力朝離他最近的屏障跑去。
黑袍道人見狀,大喝一聲,從上方墜落。
金眼可不管那么多,邊跑邊將擋路的架子踹倒,阻了黑袍道人片刻,便到了屏障前。
沒有殺氣!
原來這道屏障,專為他一個人而設(shè),真是好大的手筆!
金眼轉(zhuǎn)身,揚了揚手中套住火龍的透明皮子,往身上一甩,直接躥了出去。
黑袍道人將礙事的木頭架子踹開,臉色一白,頭頂?shù)哪九_掉落一塊,直接砸在了他的頭上,將那頂紗帽給撞歪了。
不等他繼續(xù)追擊,又再次噴出了一口血。
外面,金眼已握著透明皮子的口子,對著維持陣法的道人等。
火龍鉆出一部分,金眼便捏緊口子,生生將火龍給掐斷了。
溢出的火苗,直接點燃了一名道人和他身旁人的衣襟。
陣法瞬間破滅,金眼卻沒打算放過這幫人,又朝另一名道人出手。
場中瞬間混亂起來,中間的火勢未停,高臺又燒了起來,溫度再次升高。
“著火了!殺人了!”
四下分散找尋蕫心的村民們,眼看火勢加大,又有人被火燒著,哪還顧得上其他,紛紛朝門口涌去,沖擊著銅錢支撐起來的屏障。
黑袍道人精神力受創(chuàng),陣法又受到?jīng)_擊,臉色慘白,卻沒有選擇救他手下的幾名道人,而是再次以血畫符,加固陣法,又將青銅劍拋出,飛至陣法中間最高處,劍身輕顫,劍鋒輕吟。
“乾坤逆轉(zhuǎn),日月倒行,陰陽交匯,神鬼聚首,得澤于人,受命于天,精魄歸來,壽與天齊!輪回法陣,開!”
銅錢閃爍,劍光大盛,以黑袍道人為中心,劍光朝四面八方涌動。
圍在門口的村民被攻擊,紛紛后退,眼看著僅一厘之隔的屏障就在身前,卻不能靠近一步,不由又急又怒。有身強力壯的,直接抓起身側(cè)的人,朝外扔去。
“??!”
被扔的人慘叫一聲,身體倒是穿過陣法出去了,只是落地之后,身上有了無數(shù)道血痕,人也趴在地上昏迷不醒。
“嬸兒?嬸兒!你怎么了,快起來?。 ?p> “你殺了我娘,我要跟你拼命!”
“出去了,她出去了!我不要呆在這個地方,不要!”
“在這里是死,出去也是死,我寧愿死在家里?!?p> “我們一起,沖出去!”
門口亂做一團,里正帶著幾人,站在后方角門處。
“大人,他們這是……”
“不用管,去把那丫頭給我找出來,要活的?!?p> “……是!”
幾人領(lǐng)命而去。
里正看著站在一片狼藉中翻云覆雨的黑袍道人,輕哼了聲,轉(zhuǎn)而又恢復(fù)成慈藹謙恭的模樣,朝他走近,拱手道:“大人,一切已安排妥當。”
黑袍道人扶正衣冠,沐浴在劍光之下,臉色愈發(fā)紅潤,似年輕了幾歲。
“地下,交給你了。告訴齊安,吾隨后便到?!?p> 說著,黑袍道人的目光,越過滿地狼藉,放在了被人圍攻的金眼身上。
里正領(lǐng)命而去,閃身進了一處偏僻的院墻處。
年輕人背著嚴飛,領(lǐng)著女子,站在陰暗處。
“看吧,越來越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