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太后宴請
“陛下,陛下?!?p> 一直低頭看著奏折的木沈白抬頭瞥了一眼,看到桌邊的燃香尚未燃盡,又再次低頭看起來。
見狀,王公公又連著喊了兩聲。
“那香不是還未燃盡么?”
桌邊的燃香是宋容兒半月前送來的。不知里頭添了什么,看起來小小的一柱卻可以燃上一個(gè)時(shí)辰。
從那日起,王公公便每刻盯著燃香,一旦燒盡就提醒他該休息了。
“是楠景宮那頭有動(dòng)靜了?!?p> “動(dòng)靜?”
“太后邀皇后、靜妃、明妃去楠景宮賞花品酒?!?p> 木沈白放下手中的折子,一雙眸子盯著桌邊的裊裊青煙。
“您怎么說?”
王公公試探道,低垂的余光不自覺就被旁邊人狠狠拉扯。
幾番掙扎,他終于將目光款款大方地落在那人身上。
哎。
他家主子身為男子,確實(shí)太好看了一點(diǎn)。
“等會(huì)兒你去給楠景宮送一壺好酒?!?p> “是?!?p> 王公公心頭一樂,暗想這出敲山震虎確實(shí)妙,不過莞爾又嘆了一口氣。
瞧見木沈白將視線放在自己身上,王公公忙解釋道:“我是嘆人無完人,像元陽王這般出色的大英杰,看女人的眼光怎的這般差勁呢?!?p> “等他醒來,這話我會(huì)原封不動(dòng)轉(zhuǎn)告他的。”
“是是是。”
“哎喲!”
忽然王公公一拍腦門,“陛下,有件事兒奴才才想起來!您只剩一百兩私銀了,要不,咱把先帝賜給元陽王的那幾套私宅也賣咯?”
木沈白剛拿起的折子就掉在桌案上,只見他墨染的眸子一晃,憂傷的神色讓誰看了一眼,都恨不得立馬跑來替他解憂排難。
“一百兩……”
木沈白怔怔起身,瞧見這模樣王公公狠狠給了自己一個(gè)嘴巴子,忙追上去道:
“陛下莫急!元陽王那幾套私宅可以賣不少銀子,還夠您花一年!”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
好個(gè)惆悵。
“太后何苦愁思至此。”
梨花如雪,南悠兒對著主位上的那人抬起酒杯,恰好一片花瓣悠悠然然跌進(jìn)杯中。
“陛下叔侄情深,不管何時(shí),這楠景宮終歸是頤養(yǎng)之處?!?p> 楚禾歌也抬手抿下酒水,這時(shí)她身邊的大宮女拍拍手,對面緊閉的大殿內(nèi)就傳來絲弦樂曲聲。
“故人故心,故心哪敵新人?;屎笳嬗X得北朝的天子,迎不來幾位癡心的新人?”
她不說陛下,而說北朝的天子。
安景陽替旁邊的司馬柔夾了一塊糕餅。
這太后分明就是在反駁娘娘的那句“叔侄情深”。
她既不信當(dāng)初保住她性命的元陽王,也不信給了她如今身份地位的陛下。
“咚?!?p> 幾曾相識的鼓聲。
隨之一道雪白的身影從她們旁邊的梨樹上輕旋而下,襯著萬千如雪花瓣,宛若是梨花幻作的精靈。
一直埋頭吃著糕點(diǎn)的司馬柔也抬起頭來,對著那輕舞曼妙的人兒苦起一張臉。
太后是想讓這人成為后宮的新人?
但這對太后而言,又有什么好處?
“皇后想不想知道,新人是如何變故人的?”
楚禾歌這話一出,殿內(nèi)的弦樂聲和舞步翩翩的那人都停了下來。
“花靈兒本在嘉州,她與當(dāng)年的寧王可是情投意合?!?p> 寧王十四歲就子承父爵,一直固守在北朝與北遼的邊境之地,嘉州。
“民女花靈兒拜見太后、皇后娘娘?!?p> “起來罷?!?p> 等楚禾歌開口,南悠兒才將目光移向起身的那雪白身影。
“是郎卿花?!?p> 花靈兒望著南悠兒身上的繡花幾分驚喜,“以前和北遼未開戰(zhàn)時(shí),我和木頭常溜去開滿郎卿花的山頭?!?p> 木頭?
桌上的幾人神色各自凝重,察覺到自己的失言,花靈兒又跪在地上,“民女口無遮攔,實(shí)在該罰?!?p> 這說辭,不就是在告訴幾人,她口中的“木頭”,正是她們所想的那位。
楚禾歌低低一笑,只余光輕輕點(diǎn)點(diǎn)地落在那白影身上。
“既是那般郎情妾意,你究竟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讓自己變?nèi)绱伺f人的?”
“稟太后,并未。”
花靈兒抬眸,一張臉添了幾分笑意后,靈動(dòng)極了。
“不過是民女自知,賤如溝渠,不配明月?!?p> “可那日你分明是想讓陛下娶你?!彼抉R柔指著那人委屈道。
花靈兒笑得越發(fā)燦爛,“這位娘娘有所不知,民女越這樣說,陛下就越不會(huì)娶?!?p> 是這樣么?
可是為什么呢?
司馬柔越想越糊涂,這時(shí),一盤鮮果放到她面前。
“多吃些?!?p> 南悠兒淺淺一笑,隨后繼續(xù)開口道:
“太后的良苦用心臣妾明白了?!?p> 舉杯飲下一杯后,她又笑道:
“不過往日少年,少年終歸是不懂長綿意的。如今,臣妾信陛下懂了。”
是么?
楚禾歌勾唇,一雙鳳眼里映著似火的紅和如雪的白。
“聽說,后宮又要添一波新人了呢。”
舊人哭新人笑,哪一代后宮不是這般反復(fù)。
如今,只是那位陛下還沒有定心當(dāng)一位陛下罷了。
“娘娘!皇后娘娘!”
忽然,楠景宮外傳來王公公焦急的聲音。南悠兒回頭望去,那人正急沖沖地朝她們跑來。
“陛、陛下他……”
陛下?
幾人情不自禁起身,一雙眸子都緊張地望向他。
“皇、皇后娘娘,您隨奴才去一趟罷?!?p> 喘了幾口氣后,王公公終于說道。
“好?!?p> 南悠兒回身對楚禾歌行禮后,輕輕拍了拍安景陽的手,“和明妃替本宮好生陪著太后。”
“是。”
看了還跪在一旁的花靈兒一眼后,南悠兒轉(zhuǎn)身跟王公公快步往楠景宮院外走去。
“公公,陛下怎么了?”南悠兒問道。
“陛下得知幾位娘娘被請來楠景宮,便吩咐奴才來這里送一壺好酒。”
王公公邊走邊擦著汗,走到轎攆旁時(shí)停下,準(zhǔn)備扶南悠兒上去。
“走著去快些?!?p> 南悠兒搖頭,“然后呢?陛下如何了?”
“陛、陛下把那壺酒喝啦!”
嗯?
南悠兒怔了一會(huì)兒,不過立馬又加快了腳步。
入宮這么久已來,她從來未見陛下喝過酒。哪怕是去宮外的花酒之地也只是飲茶而已。
“請?zhí)t(yī)了么?”
王公公聽罷十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額角,“稟娘娘,并不是龍?bào)w不適,而是……”
四周望了一眼后,那些停在原處行禮的宮女內(nèi)監(jiān)們便都識趣地退到更遠(yuǎn)的地方了。
“很難哄?!?p> 非常非常難哄。
“哄不好,怕龍顏不悅傷了龍?bào)w。娘娘您知道的,陛下成天成夜地忙公務(wù),奴才實(shí)在害怕他生氣啊?!?p> 南悠兒點(diǎn)頭,“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