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醉酒
何里山的雪,不是白色的。
諾格斯的心,是冰冷的。
在何里山的時候,諾格斯總是會做各種各樣的噩夢。
今日風(fēng)大,諾格斯竟然沒有做一個噩夢,只是單純地夢到從前的事情。
諾格斯很欣慰,可是,當(dāng)他回憶夢中發(fā)生的一切的時候,他的心卻一陣又一陣地發(fā)寒。
“左寧,你可還好?”
諾格斯朝著太陽呼喚,淚水沾濕了臉龐。
可諾格斯卻永遠(yuǎn)也不知道,此刻的左寧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幽谷,傳聞中只有活人進(jìn),沒有活人出的幽谷!
幽谷,是獨(dú)屬于魔族的地界,也是孕育血脈最純正的魔人的場所。
只不過,可以通向幽谷的路,只有魔族知曉。
“殿下,今天睡得可好?”
一個小侍衛(wèi)熟練地端來一瓶牛乳,面上帶著諂媚的笑容。
矜貴的諾格斯點(diǎn)了點(diǎn)頭,把牛乳敷在臉上。
一番梳洗后,諾格斯微笑著抬頭:“曲洱,你最近有看見魔人嗎?”
曲洱思索了會兒,搖了搖頭:“沒有看見魔人。感覺最近魔人都好像中了什么毒藥一樣,一點(diǎn)也不愿意出門了?!?p> 聽到曲珥這句話,諾格斯依靠起樹木,枕起自己的手臂回答道:“不出門也挺好的!至少這樣,我就不需要去殺戮!”
聽著諾格斯的口風(fēng),曲珥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殿下,這一次來何里山,不就是為了斬殺魔人的嗎?何里山的魔人怎么也殺不完,所以像您這樣的出身高貴的人才需要不時地到何里山忙碌的??!”
諾格斯表情一冷,異常復(fù)雜地開口:“在你的眼中,我就是因?yàn)檫@個緣故,才放棄了舒坦的日子跑到何里山來風(fēng)吹雨打的?”
在曲珥的眼中,諾格斯此刻的眼神就像刀一樣鋒利,把曲珥的心割得支離破碎了。
“不然呢?”
曲珥異常委屈地?fù)狭藫项^,不理解諾格斯為什么這么生氣。
諾格斯不答,只是向曲珥伸手示意。
曲珥目瞪:“殿下,現(xiàn)在還是白天呢,喝酒不好!”
諾格斯憤懣不平:“難不成,你要等我到晚上再喝酒,然后順理成章地被魔人抓去?”
曲珥麻利地掏出一壺老酒,放到了諾格斯面前。
“曲珥,你就是不懂喝酒的快樂!”
諾格斯抓起酒壺就朝自己的喉嚨灌了一大口。
曲珥下意識地喊道:“殿下,這酒勁大,別喝多了!”
諾格斯“咦”了一聲,就吞咽下一口酒水。
酒一入口,諾格斯整個人都飄飄忽忽了。無色的液體從他那笑裂開的嘴角里流溢出來,諾格斯這才意識到酒勁之大。
把酒壺丟向曲珥,諾格斯開始對這一壺老酒回味。
其實(shí)諾格斯已經(jīng)不想再喝酒了,可他熬不過曲珥重新奉上的酒杯。
酒香四溢,諾格斯的臉也微微撲紅了。
本就不擅長飲酒的諾格斯再次被酒香沖昏了頭,舉起酒杯就又是一口吞。
甚是豁達(dá),也甚是哀傷。
一杯又一杯,諾格斯終于放下仍在遠(yuǎn)方的左寧。
酒杯在手,諾格斯恍惚間看見了無數(shù)美味佳肴。
其實(shí),美食他都吃膩了,無論是在西單克里木國還是在朔朝,他都是不愁吃不愁喝的勛貴。
可是他進(jìn)入了這片森林,才開始學(xué)著靜心品嘗美酒。
何里山山腳的森林是茂密的。
諾格斯被森林的風(fēng)光困惑,被眼前的金酒杯困惑,被酒壺上的藍(lán)寶石困惑,被林間若隱若現(xiàn)的人影困惑。
萬物寂靜之間,時間也停止了。
諾格斯放棄了牛飲,開始一口一口地抿酒。
諾格斯的酒品很好,喝醉了既不吭聲,也不發(fā)狂,安安靜靜的模樣比尋常與小姐們打趣還尊貴了很多。
可他喝得太多了,多到連曲珥都看不下去了。
曲珥是一個侍衛(wèi),一個駐守何里山的侍衛(wèi)。
他的職責(zé),一直都只有看好諾格斯,不讓諾格斯外跑。
何里山固然很危險,但是對諾格斯來說,何里山算不得危險。
真正讓女皇千叮萬囑、不讓諾格斯出門的,只有一個原因:左寧!
女皇相信,在何里山的日子能夠讓諾格斯放棄女孩兒,能讓諾格斯認(rèn)清自己的定位。
可女皇不知道,諾格斯早已把一顆心記掛在左寧身上,再不愿意收回!
酒喝多了。
諾格斯也起身了。
他搖搖晃晃地向叢林深處走去,連身后的曲珥都遺忘了。
諾格斯走得很快,一開始像腳下踏了云,飄飄然不似在人間。
曲珥緊跟著諾格斯的腳步,卻發(fā)現(xiàn),走到最后諾格斯就像一陣風(fēng)一樣從自己面前消失了。
曲珥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一睜一閉地想去判斷諾格斯的方位。
可到了最后他才發(fā)覺,諾格斯是真的不見了。
于是曲珥撲騰一下跪在地上,不敢再起身。
這時候,何里山的一隊山民走到曲珥身旁,看他一派可憐,忍不住多問了幾句:“少年,你怎么這么頹廢?你不是何里山護(hù)衛(wèi)隊正規(guī)軍的一員嗎?怎么這樣了?”
“???我丟失了我的主子?!?p> 曲珥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主子真的失去了蹤影。
“他怎么走丟了的?”
熱心的隊長繼續(xù)問道,在他看來,何里山的漢子都是頂天立地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孬種。
而能夠成為何里山漢子的主子的人,也不該是糊涂人啊。
曲珥更委屈了,他覺得一切的罪都該怪他自己:“他喝酒喝多了,然后就不知道去哪了?!?p> “喝酒?”
隊長瞪了一眼曲珥,一副看人不成器的模樣。
接下來,隊長一言不發(fā),只是拽著二隊長的衣服叫他說話。
二隊長剛好是個讀書人,總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所以,即使大隊長生了氣,二隊長還是非常和藹地勸曲珥:“喝酒誤事。我們何里山的酒又太有酒勁了。你那主人一個不小心,就會喝上癮,然后不停喝。喝得再多一點(diǎn),他可能就耍賴了,不想要你,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曲珥立馬反駁:“怎么會?我們殿下可是最……”
話剛出口,曲珥就猛地甩了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他怎么可以把殿下的身份捅出來呢?
聽了曲珥這話,整個小隊的人都頭皮發(fā)麻了。
他們立刻返回何里山大本營,要求全山的人去找到失蹤的諾格斯。
可何里山是何其大啊,找個人真的有那么容易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