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將軍宛若天外流星的一箭,破了李千山的劍招,還要了他的命。
一箭有了結(jié)果,圍在遠處的士兵發(fā)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飛將軍威武,飛將軍威武……”
余秋看著倒地死去的李千山,臉色繃不住了,再也不復(fù)先前的笑臉,表情中有驚懼,有佩服,也有后悔。
“小看天下英雄,不想世俗軍隊中竟然有如此高手?!彼闹蟹磸?fù)叨念者這一句。
干將洪也吃驚不小,飛將軍和李千山都是通玄界修為,同境界一戰(zhàn),居然一招就分出了生死。太快,太狠也太兇險了。
他心里暗暗推演了一番,若是換自己來,能否接住這一箭。
但無論怎么推演,都是自己接不住、躲不開。
若是師門鎮(zhèn)派神兵還在,或許會有幾分機會,但也不能確定。
此時,他才徹底相信白蒼所說:“這是飛將軍鎮(zhèn)守的雁門關(guān),修行者來了,是龍得臥著,是虎也得趴著?!?p> 凌風(fēng)此刻完全呆傻了,心底是無盡的苦澀,甚至絕望,無論自己怎么做都無法給家人報仇的絕望。
李千山先前在酒樓上嘲笑他不入先天之時,他還能在心底怨恨,想著等我邁入先天,距離你們就不遠了,遲早能追上你,超過你。
可如今看了李千山和飛將軍出手,修道之心被沖擊得支離破碎。在他眼中,此時的飛將軍就像面對一座被云霧遮擋的大山。
大山巍峨,山頂隱藏在云霧中,不知有多高,不知有多險,完全沒了能攀登、超越的信心。
干將洪身后的陳鐵,遠處酒樓上白蒼倒是沒受什么沖擊。
陳鐵有師傅護著,看不見。
白蒼則是完全看不懂,修為太低了。
“走吧,距離他們?nèi)缃竦木辰?,實在太遠了。就看見人突然到了,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懂,看了也沒有意義?!卑咨n說這,準備下樓回家。
“事情還沒完呢,再看看吧,還有兩人沒走呢。萬一飛將軍受傷了,或者太累了,打不過剩下的兩人怎么辦?”若妍還是不放心。
“先前死的人,比我想的還蠢,所以他死了。剩下的那兩人如果稍微比他聰明點,就自己會滾,否則也會死。結(jié)局是早就確定的,不會有意外。”
白蒼看著若妍的臉說,這幾天聽他話,若妍涂了些從長安運過來的胭脂水粉,皮膚白皙了些。
“白蒼,你說明白點,我知道不就好了,也不擔(dān)心了,也不會纏著你問了,不故作神秘會死呀?”
若妍被白蒼看得有點惱怒。
“很明顯呀,你也看見了呀?”白蒼抬手指了指酒樓外面的士兵。
“我看見什么呀?這些士兵怎么了?和飛將軍他們的那邊有什么關(guān)系?打打殺殺我那看得懂,我又不懂修行?!比翦涿畹卣f。
“之所以叫他飛將軍,因為他是軍中悍將呀。他最強大的一面,不是自己的武道修為有多高,而是他很擅長帶兵大戰(zhàn)。
到目前為止,飛將軍讓士兵上前幫忙了嗎?沒有!
為什么沒有?因為不需要呀!
這說明他先前殺那李千山,非常有把握。如今也沒有召集士兵,說明他有把握自己解決剩下的兩人。
這么說,夠明白了吧?這下,你不用擔(dān)心了吧?”白蒼緩慢地說了一大段話,把現(xiàn)場的狀況給若妍仔細分析了一遍。
“那飛將軍要是殺干將爺爺怎么辦?”若妍還是不肯放過白蒼。
“不會殺的,因為干將老頭會打鐵,還有點用!”白蒼說完,不等若妍就自己走了。
“解釋一大堆,口都說干了,我又不是說書的。
這么簡單的事兒,自己看不就知道了,還要我解釋什么?”
若妍瞥了一眼白蒼的背影,腦補了他的心里話,嘴角微微翹起。
若妍確實不懂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也不感興趣,但她想和白蒼多說說話,
要是白蒼再不多說話,連人氣兒都沒了。
另外,若妍有一種感覺,白蒼要走了,會離開雁門關(guān),
她有些舍不得,所以想和他多說說話。
鐵匠鋪門口,飛將軍冷冷地看著余秋,也不說話,但給余秋的壓力卻非常大。
“李千山道友造成的損傷,我回春派替他十倍賠償,飛將軍是否滿意?”
余秋認慫了,見識到飛將軍的殺伐能力,李千山死了,旁邊還站著一個干將洪。
他可不敢再托大耍橫,挑釁飛將軍,除非他也想死。
“他已經(jīng)用命賠償了,你不用賠!”飛將軍硬邦邦地回應(yīng)。
“若飛將軍沒有什么吩咐,老朽就告辭了!”
余秋一拱手,帶著失魂落魄的凌風(fēng)離開,一點戒備也沒有。
他進雁門關(guān)后沒違背漢律,也沒去挑戰(zhàn)飛將軍,無論飛將軍是否想動手,都無法動手,因為他也得守規(guī)矩。
“多謝飛將軍幫忙解圍,老朽干將洪有禮了?!备蓪⒑樯锨皩χw將軍行禮。
“鑄器門的干將洪?”飛將軍問。
“是,老朽正式鑄器門的當(dāng)代門主干將洪。”
回答之后,飛將軍看著他,一言不發(fā),不知道在想什么。
干將洪在想,或許該離開雁門關(guān)繼續(xù)逃亡了,
這次借助飛將軍殺死李千山,逼退了余秋,飛將軍不傻,哪能看不出白蒼的計謀,以后想繼續(xù)利用他,那是不可能了。
離開雁門關(guān),干將洪又得繼續(xù)逃亡了,死了李千山,鑄劍山莊還會派其他人來配合余秋。
消除了字母劍的追蹤,但以后也得躲躲藏藏,無法安心教育弟子,重建宗門。
想到這些,干將洪心頭跳出個人來:“或許白蒼會有辦法幫我,是不是再和他交易一次?”
想著這些事,干將洪看見飛將軍依舊不說活,知道對方的意思了:“照顧你面子,自己走,別讓我趕你?!?p> 干將洪自然也是要臉的,于是準備學(xué)這余秋告辭,不防陳鐵這時候說話了:“飛將軍,我外公身份可多了,不光是鑄器門門主干將洪,也是有大漢戶籍的良民干將洪,還是雁門關(guān)的頂尖鐵鐵匠干將洪?!?p> 陳鐵說完,瑟瑟發(fā)抖,因為他怕飛將軍。
若妍囑咐他在合適的時候替干將洪說出這句話,他不敢不說,他飛將軍,但更怕白蒼,他知道那句話是白蒼讓他說的。
上個戶籍看似簡單,但有和沒有差別有時候很大,比如現(xiàn)在。
修行門派的人,是沒有大漢戶籍的。
有大漢的戶籍,就是大漢的子民,就受大漢律令約束,
干將洪主動錄了戶籍,這表明了干將洪的態(tài)度:懂規(guī)矩,愿意守規(guī)矩。
有了戶籍,也就是說干將洪有權(quán)利住在雁門關(guān),在他沒違背漢律的情況下,飛將軍不能趕他走。
至于說點明頂尖鐵匠這重身份,是提醒飛將軍,干將洪是有價值的,愿意為雁門關(guān)打造器械,值得飛將軍維護他。
飛將軍聽完,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回了城守府。
“哈哈,被人當(dāng)?shù)妒沽艘淮?,還發(fā)不出火來,用兵如神的飛將軍也有今天。哈哈哈……
這個值得喝一碗,來來來,干了?!?p> 城主府內(nèi)的一個小亭子里,一個白發(fā)紅顏,身穿道袍的老頭舉起大碗邀請飛將軍。
飛將軍默默不語,解下長弓、箭壺,端起桌子上的酒碗一飲而盡。
“出去片刻,斬落一位通玄境的大修行者,壯哉!也值得喝一碗?!?p> 老頭給飛將軍滿上,兩人再次喝了一碗。
“為雁門關(guān)、為大漢收復(fù)一位鑄器大師,可喜可賀,也應(yīng)當(dāng)喝一碗?!?p> 于是,又一大碗酒下肚。
北方苦寒,喜歡喝烈酒御寒,所以北方人能喝酒的人很多。
但兩人喝的酒,是以烈度出名的“雙蒸”,哪怕是最能喝酒的蠻子,喝一大碗也難以上馬。
兩人連干三大碗,饒是飛將軍體魄健碩,能喝善飲酒,也黑臉發(fā)紅,眼神飄忽。
“痛快呀,痛快,太痛快了。和你十年沒見面,剛一見面,就遇到這么幾件高興的事情,這兆頭真好,看來我的關(guān)門弟子也快有著落了?!卑装l(fā)老人放下酒碗,哈哈大笑。
面前這白須紅顏老人能讓飛將軍大白天陪酒豪飲,來頭之大,可見一斑。
…………
“師傅,咱們能留在陽門關(guān)了,你不高興嗎?怎么還是愁眉苦臉的,是不是我先前替您說話您生起了,要不打我一頓出氣?”
鐵匠鋪,又矮又黑又瘦的陳鐵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干將洪。
給他端來一杯茶,還給他按摩肩膀。
“徒兒啊,師傅沒用,鑄器門毀在了我的手上。如今雖然茍延殘喘,但寄人籬下,重建鑄器門遙遙無期,我的心很亂,因為看不到希望。和你無關(guān),不用放在心上?!?p> 干將洪有些唏噓,陳鐵這徒弟他還是滿意的,雖然出身不好,身體條件有些先天不足。
但他天賦異稟,又有控火天賦,以后好好調(diào)教,能成為鑄器門的頂梁柱。
“幫主,不,白幫主很聰明,要不師傅您把他收了做徒弟,有他在,想要重建鑄器門很簡單?!?p> 對于白蒼,陳鐵怕到了骨子里,因為他知道白蒼的心智很可怕。
“他確實有修道天賦,但是城府太深,太過深沉可怕,我有點拿不準該不該收他做徒弟?!备蓪⒑橛行┬膭樱菍Π咨n很忌憚。
白蒼說是幫他解決追兵,真的就解決了,而且解決得很完美,甚者還幫他干掉了一個仇人——李千山。
一個十歲的孩子,練過點粗淺內(nèi)氣,就已經(jīng)如此恐怖,要是等他年紀大些,修為更高些,那得有多厲害?干將洪覺得想想都可怕。
兩人正在說白蒼的時候,白蒼帶著武雪來了。
“我想和你學(xué)鑄器門的煉鐵手,你要怎樣才能教我?!卑咨n和少說廢話,來了開門見山直接問。
煉鐵手是鑄器門最核心的傳承之一,白蒼初見干將洪時,干將洪就顯露過這個法門,在手上凝聚出臉盆大的火焰團。
白蒼拿到秘籍之后,仔細研讀,知道修習(xí)煉鐵手,需要修煉出火屬性內(nèi)氣,然后用火屬性內(nèi)氣淬煉雙手,讓雙手能發(fā)出高溫。
這個法門修煉到高深處,融金化鐵只在一念之間。
在鑄造兵器的時候,有煉鐵手輔助升溫,效果非常好。也能用來溫養(yǎng)鑄造好的兵器,進一步提神兵器的品質(zhì)。
“拜我為師,加入鑄器門,我就教你?!备蓪⒑橄乱庾R地回應(yīng)。
所有修行門派都是如,想學(xué)東西,你得拜師。
“我敢拜你為師,你敢收我做徒弟嗎?你要是敢,我現(xiàn)在就給你磕頭。”白蒼很平靜地問。
干將洪眼睛一瞪,就想問為什么不敢。
我一個通玄境的大修行者會怕你一個十歲的小屁孩?
但轉(zhuǎn)念想到實體還沒冷透的李千山,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問了。
確實,白蒼只是個十歲的孩子,來一千個也不夠他干將洪一只手打。
但遇見他,干將洪就沒硬氣過。
在山頂上才見面就被說哭了一次,好不丟臉。
接下來,又把秘籍乖乖送給人家,只為換取個逃命的辦法。
就在剛才,“天下第一箭”乖乖地當(dāng)了一次刀,最后什么話也沒說就走了。
乖乖,四個大修行者都得按著他的想法行事,被他耍得團團轉(zhuǎn),還死了一個……
這樣膽大包天,無法無天的人,真的要收進門派來嗎?
說不準哪天就被他牽連得滅門了還不知道為什么。
鑄器門特么就剩兩人了,廟太小,供不起你這樣的大神,算了,我不敢收你。
越想越怕,干將洪生硬地扭過話頭,說:“既然你不愿意拜師,那你能用什么來和我換?”
“幫你解決個麻煩,你可以提要求了?”白蒼語氣平淡,也不嘲諷干將洪認慫的行為。
“可以,你教我怎樣復(fù)興鑄器門就好了?!备蓪⒑檎f出自己正在頭疼的問題。
“一個法門,可不值這個價錢?!卑咨n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