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shí)是兇多吉少。
擺明車馬亮明身份的來“砸明火”,這說明什么?
他們不準(zhǔn)備留活口了。
王成方將手中刀攥的更緊,沉聲問道:“李當(dāng)家,這可是文老爺子的意思?還請開開尊口,讓姓王的做個明白鬼?!?p> 李墨搖了搖頭,抬手一揮:“殺!”
刀光劍影,嘶吼震天,鮮血在這山坡的草地上流淌,夜風(fēng)將腥咸的臭氣帶到遠(yuǎn)方。
王成方抬刀架住了李墨的直劈而下的雙刀,隨后一招暴虎馮河,反手橫掃將對方打開一旁:“跑!跑一個是一個!回京找趙老爺子做主!”
王成方心中已然做了最壞的打算,又或者這只是認(rèn)清了現(xiàn)實(shí)而已。人數(shù),實(shí)力,全不占優(yōu),對方又是有備而來,有心算無心,這次自己的福通鏢局算是栽了。
栽了也就栽了,刀頭舔血的行當(dāng),每一趟出活本來就是將命交給老天爺了。
慘烈的廝殺映在眼中,小橘子和小柱子的臉色都不甚好看,身子戰(zhàn)栗著。小柱子握拳咬牙,努力的堅持著,小橘子已經(jīng)把手捂在自己的嘴上,不時的干嘔一聲。
心性上畢竟還是孩子,這是第一次見到生命如此簡單而殘酷的逝去。
徐寶皺著眉頭冷冷的看著,經(jīng)歷過前世的血與火,在他眼中生與死之間所間隔的不過就是橫刀一揮與扳機(jī)一扣而已。
“你們藏好,我去林子里看看。”徐寶低聲囑咐了一句,隨后貓著腰向林中奔去。
他不在乎下邊兒的戰(zhàn)果如何,只想知道這場風(fēng)波與那叁拾萬兩銀子是否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畢竟這才是他的差事。
。。。。。。
林中不能生火,月光透不過頭頂茂盛的枝葉,無數(shù)的燈籠將這片密林照亮。
“一,二,三,四。。。二十八。。。四十。稟公子,齊了?!?p> 銀子是涼的,看在眼中卻是熱的。玄衣公子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將手中的銀子扔回箱子里:“扣上吧。”轉(zhuǎn)身走向樹下持槍佇立的老者:“辛苦文老。如此,這銀子我們便運(yùn)走了,回頭一切按計劃行事便是?!?p> 文康寧面沉似水,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忽然開口:“淤泥源自混沌啟?!?p> 玄衣公子愣了愣,回道:“白蓮一現(xiàn)盛世舉。”
文康寧心底一沉:“你果然是白蓮教的人?!?p> “并不是啊?”玄衣公子似笑非笑的說道:“這一句白蓮切口便是三歲的孩子知道的也不少,在下不才,好歹也是東廠的出身,如何會不知道?”
“是嗎?”文康寧一挑眉毛,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葫蘆打開了:“你喝一口,我便信你。”
“。。。。。?!?p> “不飲酒?”手一松,酒葫蘆落在地上,文康寧又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打開,里邊是一塊醬肉:“吃口肉也行。”
“呵。”玄衣公子搖搖頭,退了一步:“文老爺子一雙招子果然犀利,卻不知在下是哪里漏了破綻?”
文康寧沒有回答,又問道:“事到如今,報個字號吧?”
“白蓮左使,唐畫風(fēng),見過文老爺子。”玄衣公子拱手一禮,臉上笑意愈勝。
“原來是扶搖公子當(dāng)面?!蔽目祵巼@了一聲,目光漸漸凌厲起來,手中長槍一頓:“出招吧!”
“為何?”唐畫風(fēng)歪著腦袋,似乎很奇怪的樣子:“我圣教似乎與文老爺子素?zé)o恩怨,而且。。?!碧窒蛑滞庖恢福骸熬驮诖藭r,你我兩家的兄弟還在并肩而戰(zhàn),如何文老爺子這就翻了臉?”
文康寧再不說話,只一招中平槍直刺。
“何必如此。”唐畫風(fēng)哈哈一笑,整個人拔地而起,腳尖在槍尖輕輕一點(diǎn),整個人一個后翻又躍了出去。
“著!”文康寧提槍進(jìn)步,手上一振,槍尖一化七八,直指唐畫風(fēng)的落腳之處。
唐畫風(fēng)笑意不減,手中折扇一合,抬手一指,只見一道白芒直射文康寧面門。
“叮!”
“文老爺子,總要讓在下說上幾句吧?”唐畫風(fēng)再施一禮:“那日府上相見,在下給文老爺子看的梁公公密信可是假的?”
“老夫眼拙。”
“眼拙?好吧,筆跡印鑒可以作假,那這東廠的令牌難道也是假的不成?”唐畫風(fēng)從袖子里拿出一個黑鐵牌子晃了一下。
文康寧氣急反笑:“唐公子未免欺人太甚,密信可以作假,令牌不過是一塊牌子,如何便是真的了?老夫雖然看不出來,但既然你已經(jīng)自認(rèn)了白蓮教的身份,難道還想說東廠和白蓮教也有齷蹉不成?”
“如何不能?”唐畫風(fēng)也反問道:“我圣教雖為朝廷所不容,但尚明在皇帝的眼中的日子難道又好到哪里?合則兩利,各取所需,文老爺子企不聞這世上從無永遠(yuǎn)的敵人,只有永遠(yuǎn)的利益?”
“這。。?!毖劭粗@唐畫風(fēng)的身份被自己揭穿了竟還如此泰然自若,文康寧的心中不禁犯了嘀咕。
安順鏢行安身立命的本錢便是依托著宮里的關(guān)系,若說的再直白些,這一番富貴全是自己給梁芳和尚明當(dāng)狗換來的。
所以在這唐畫風(fēng)之前拿了兩人印信過來的時候自己才會將一切都答應(yīng)下來,即使對素有些交情的福通鏢局下手也在所不惜。
如今自己本以為是這唐畫風(fēng)哄騙了自己,大錯鑄成,只想拼的一死來保全鏢行上下??陕犨@唐畫風(fēng)話里話外的意思,難道真是梁、尚二人的意思不成?
“老夫雖孤陋寡聞,但也知白蓮教徒不妄語之戒律,姓唐的,把話說明白,否則老夫與你必有一死!”
“也好?!碧飘嬶L(fēng)聳了聳肩,隨后剛要說話,忽然耳朵一動:“誰!”
手上一動,只見一道烏芒脫手而出,激射五丈外一顆老樹的樹冠。
文康寧亦是大驚失色,提槍縱步,沖向樹冠中落下的那個黑影。
五丈距離,文康寧槍法精湛,但輕功卻不甚高明,而偏偏那黑影卻身形如電,竟眨眼間便已蹤影皆無。
文康寧無可奈何,猛一跺腳回過身來,誰知唐畫風(fēng)卻也不見了蹤影,只一個聲音遙遙傳來:“法不傳六耳,既然此間有外人在,文老爺子,咱們改日再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