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道閃電劃過,照得整個大殿明晃晃的。
借著這短暫的白光,倏然才看清了眼前的“怪物”,那玩意兒焦黑一片,脖子都快要歪到肩膀上去了,一張臉也被燒得慘不忍睹,只一雙眼睛幽幽閃著光芒,煞是可怖。
“你是誰?”
活了這好些年,族里族外的事他早已全然洞悉,時常會有一種“獨孤求敗”的錯覺,對什么都興致缺缺,如今冒出這樣一個怪人,倒是讓倏然生出一些好奇。
一雙濃眉在黑暗中微微挑起,那怪人沒有回答,一團黑影呆呆的杵在那兒......
“出了什么差錯嗎?”
紅綃聽見響動爬了起來,開口才驚覺,自己喉嚨像被死死鎖住,發(fā)出的聲音嘶啞粗噶。
倏然一個揮手,燭火通通燃起,大殿頓時又恢復了光明,紅綃揉了揉發(fā)酸的眼睛,朦朧看見不遠處還站著一人影。
古往今來,煉尸的辦法有三種,第一種是取活人精氣煉化,此法過于陰毒為世人所不齒,早已成為禁術,第二種是取死人骸骨煉化,這樣煉成的尸王內(nèi)里空虛,每次作戰(zhàn)都需消耗主人部分精氣。
這第三種,便是倏然選的這種方法,這方法最難,也耗時最久,用此法煉化的尸王體內(nèi)怨氣十足,殺傷力也十分強大,可招百鬼,惑人心,一尸之力可與上百精兵相抗衡。
不過無論是這三種的哪一種,都不可能會煉出眼前這樣的怪物,紅綃壓抑住嗓子眼的尖叫,只覺得渾身冷汗津津,今天她受得驚嚇,可真是太多了.......
借著這光,那黑焦人也低頭看了看自己,嚇得第一時間捂住了胸口,也不知那臉上哪里是口,只聽得粗啞的聲音傳來。
“媽呀,黑死老子了!”
代亦只覺得五雷轟頂一般,五臟六腑都在體內(nèi)隱隱作痛,自己莫名其妙被砸死也就罷了,如今渾身漆黑便也罷了,還不著寸縷!
眼前站著一個古代裝束的男人,也不知在那一臉高傲個什么勁......
竟還有口大棺材,棺材里居然坐著個大活人??
“見棺發(fā)財,見棺發(fā)財!”
這十幾年的社會馬克思主義思想的教育,令她完全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只見她捂住胸口閉著眼轉來轉去,那烏漆嘛黑的臉上看不出神情,只有難聽的聲音不斷傳來。
“富強!”
“和諧......”
“愛國......”
殿內(nèi)其余二人,皆盯著她,不過一個神色驚恐,一個泰然自若。
紅綃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感覺到自己回了魂,扯了扯倏然的袖子,一臉不可置信地開口問道。
“這?便是尸王嗎?”
不顧她受傷的神情,將那手從袖子上佛開,黑炭人模樣實在太過好笑,倏然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這才開口。
“不知是什么鬼東西,得回去問問那一位......”
“你也不必呆在這里了。”
紅綃眸光一暗,臉上露出落寞的神情,像極了被遺棄的小獸。
倏然卻根本無心顧及到她,腳下生風,提起那焦黑怪人翩然離去。
......
代亦被他凌空提起,嚇得吱哇亂叫,一雙烏漆嘛黑的爪子,在那人身上是又抓又撓。
引得倏然回了她兩個字:“閉嘴!”
語氣冰冷決絕,嚇得她猛地收回手,見那人下巴繃得直直的,一看就十分不快,代亦識相的不敢再開口,只是一雙眼完全不敢向下看,雙手死死在胸口握成了拳。
二人在一院前停下,代亦抬頭看去,石匾上刻著兩字——苒園。
“跟上。”倏然放開她的后頸,只見掌心焦黑一片,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氣,大步向前走去。
“哎,先給我來件衣服啊,大哥!”代亦跟在他身后,慌忙的叫道。
倏然:......
余光往后一瞟,眼神卻猛地頓在了自己肩上,那衣服上烏漆嘛黑的一團是什么,那幾個黑指頭印又是什么,只覺得胸口有火焰“騰騰”直冒,想也不想便一把扯下那外袍,猛地丟在那焦炭人腦袋上。
代亦:......
這是一間古色生香的內(nèi)室,屋子里擺設裝飾不顯富貴,卻非常雅致,配色以藍白為主,無論是屋內(nèi)香爐上的鏤空雕花,亦或是廊前懸掛著的流蘇,都透露出居住在此的人,品味不俗。
代亦環(huán)顧四周,只覺得她與此地格格不入,心中自慚形穢,恨不得當場遁地,自己如同一只烤焦了的大鵝,模樣可笑,更別提身上散發(fā)出的糊味,混雜著一股腐爛氣息。
懊惱過后,心中便是驚恐,這里點著油燈,屋內(nèi)各式家具都像古裝劇里的配置,先前她還在院里看見一口古井,這到底是哪兒啊,現(xiàn)如今村里也早就用上自來水了吧!
而一旁的男人好似未覺不妥,只伸手在胸口畫著圈,鳳眸輕閉,長而密的睫毛微微顫動。
代亦不禁感嘆道,這人生得未免太過精致了些,一雙鳳眼最是出彩,她終于懂了那句:“傲視天下丹鳳眼,青龍偃月刀光寒。”
不過這人的行為很是神神叨叨,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代亦扶著額頭,在房間里東摸西摸,一雙大眼兒好奇的打量著。
她在找東西.......
此處一定有攝像機!
她認定了這是在拍什么紀錄片,不過繞了四五圈還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倒是那男人冷瞥了她好幾眼......
代亦腦海中靈光一閃:自己肯定是又做夢了!
思及至此,她猛地伸出手捏了捏胳膊上焦黑的肉,因擔心自己夢境太深,所以她這一捏,是使了點勁的,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出現(xiàn),她腦中幻想從床上蘇醒的情節(jié)也沒有發(fā)生。
聽到胳膊上傳來嘎嘣一聲脆響,代亦猛地睜大了眼,只見胳膊上掉下一大塊肉,那一大坨黑炭,正在地上安詳?shù)某鎰e。
烤得這么酥脆的嗎?
代亦徹底石化了……
此時一旁的倏然雙手停止了畫圈,那墻上緩緩浮起一團黑氣,雖無實體,看上去卻讓人心生畏懼。
“這是個什么玩意兒?”
它猛地往墻角一縮,好似被嚇到了一般,黑氣頓時四散開來,有一縷鉆到了代亦身邊。
“不知,所以來問你?!辟咳贿呎f邊看著她,也是一臉的凝重,將剛才發(fā)生的事原本道出。
代亦在一旁像看傻子一般,看著那人與墻上的黑氣,只覺得智商統(tǒng)統(tǒng)下線,她敢說,饒是愛因斯坦在世,都解釋不了她眼前這神奇的一幕。
那黑氣感應到代亦的目光看了過來,朝著她飛速沖了過去,代亦只覺眼前一黑,發(fā)出一聲粗噶的尖叫。
聽著自己的聲音,她仿佛看到了一群大鵝在爭搶著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