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未起身,腦海中一片混沌,倒在了床上。
宋宴嗤笑一聲:“你好好休息吧,沒見過一個醫(yī)生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
宋宴說完這句話,也沒等她回應(yīng),轉(zhuǎn)身離開了。既然人醒了,他也沒有留在那的必要,他可不是那些圣人。
許含宥脫下了血跡斑斑的白大褂,從里衣的口袋里拿出手機,解了鎖,里面沒有一條信息,也沒有一個電話,干干凈凈。
她偏頭透過玻璃看屋外的景象,街道上燈火通明,卻沒有一盞燈為她而點,以前沒有,現(xiàn)在她原以為有,沒想到卻是為了另外一個人。
可笑嗎?可笑吧。
許含宥掀開自己的衣袖,手臂上的青筋似乎更加凸起了,猙獰地順著手臂向上延伸,停在了鎖骨旁。
她在床上坐了很久,久到手術(shù)室里的傷者被陸續(xù)送出。
沈璐剛結(jié)束一臺急救手術(shù),脫下手術(shù)服,換上一件干凈的白大褂,無意間,她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許含宥。
沈璐慢慢走到她身旁,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關(guān)切地問道:“許醫(yī)生,你怎么了?”
“沈璐,我又出現(xiàn)幻覺了?!痹S含宥無奈地笑了笑,轉(zhuǎn)頭看向她,繼續(xù)道:“這一次,類似毒癮發(fā)作?!?p> “什么!”沈璐大驚,“可是,可是,結(jié)果呈現(xiàn)陰性啊?!?p> “你知道,DT-3嗎?”
沈璐搖了搖頭,她對毒品的了解還算得上全面,但她從來沒有聽過這種毒品。
“這是一種新式合成毒品,在注射十分鐘后,幾乎在人體內(nèi)檢測不到,但它的麻痹時間可以達到24小時?!痹S含宥在她地注視下卷起了她的衣服,手臂上赫然是一條駭人的青筋。
“這,這,怎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么嚴重?”沈璐緊張地手都在顫抖,瞪大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那條青筋。
許含宥眉頭微微一挑,平靜地說道:“那個人倒是個膽子小的,不敢注射太多,怕鬧出人命?!?p> 沈璐簡直不敢置信,這個毒品既然這么危險,為什么從來沒有公開過?
似乎是看透了她內(nèi)心的想法,許含宥耐心地解釋道:“這種毒品流通渠道不僅隱蔽而且很嚴格,除非內(nèi)部人員,根本無法接觸到這種毒品。”
“可,可是……”
“想問我為什么知道?”許含宥垂下眼瞼,目光落在地上,聲音突然低了下來,“當時我參加無國界醫(yī)生時,456名維和人員與27516名難民都是死于這種毒品,短短十分鐘內(nèi),倒下了一片人。我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送來的那一批未開封的飲用水中,混入了大劑量的DT-3。等終于發(fā)現(xiàn)這種毒品時,那條渠道突然間就斷了,再也沒有任何消息,沒想到,這一次,又開始了?!?p> “許醫(yī)生,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沈璐緊張地聲音都在打顫,許醫(yī)生,該不會,該不會……
“沈璐,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p> “好?!鄙蜩匆豢诖饝?yīng),不管多難,她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幫我租一間偏僻的屋子,我,需要戒毒?!?p> “許醫(yī)生,你住我家吧,我家就一個人,而且地方很偏,況且,況且,我不放心你一個人?!鄙蜩雌谂蔚刈⒁曋S含宥,生怕她拒絕,直到她點了點頭,沈璐才暗自松了口氣。
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沈璐猶豫地張了張嘴,一臉為難道:“許醫(yī)生,時美人他知道這件事嗎?”
許含宥怔愣了片刻,緩緩地搖了搖頭,這件事,她還是不告訴他了,畢竟,她只是個替代品不是嗎?
沈璐及時閉上了嘴,是她多嘴,沒事瞎問什么狗屁問題啊。她總感覺許醫(yī)生和時美人之間發(fā)生了什么,而且今天時美人和另外一個女人被狗仔拍了照,一群搞事的媒體在網(wǎng)上瞎猜,說什么結(jié)婚沒幾天就婚變,簡直是狗屎。
“沈璐,我先回去了?!痹S含宥站起身,她現(xiàn)在出現(xiàn)幻覺的頻率會越來越高,所承受的痛苦也會越來越重,她要趁眾人發(fā)現(xiàn)之前,盡早離開。
她已經(jīng)給院長發(fā)了短信,解釋自己將去美國帶團隊三個月,得到了院長的同意。
她再次打開手機,上面依舊沒有任何一條消息,她盯著手機壁紙上那個溫潤如玉的男人,給他發(fā)了同樣一條短信。
她站在病房前等了許久,也沒有得到他的答復,她關(guān)上了手機,將它放進口袋里,轉(zhuǎn)動把手進了門。
簡單地收拾了幾件行李,許含宥告訴門口的那兩個人,她即將前往美國,不需要再跟著她了,兩名男子恭敬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許含宥拖著一個小行李箱,帶上自己的證件,離開了醫(yī)院。沈璐正巧下晚班,帶著許含宥上了一輛出租車,回到了她租的房子。
這是一個很小的屋子,兩間房,一間廁所,一間廚房,一間客廳,再加上一個小小的陽臺,上面擺滿了綠植。雖然屋子面積很小,但是女主人收拾得整潔、溫馨。
沈璐帶著許含宥來到了她的房間,幫她收拾完行李,便囑咐她好好休息。
待沈璐走后,許含宥盯著干凈的手機桌面發(fā)愣,他,真的不要她了嗎?
那張結(jié)婚證,只是個笑話嗎?
一陣深深的渴求感再次襲來,這一次,比之前地每一次都要強烈。她想要DT-3,極度地想要,她感覺自己的肺泡被一個一個挑破,全身的毛孔里,被插入一根一根細針,她要死了,?。?p> 許含宥痛苦地蜷縮在冰涼的瓷磚地板上,臉上脖頸的青筋爆出,額頭上布滿細汗,雙手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肚子,她感覺自己,承受不住了。
沈璐聽到了隔壁房間的動靜,連鞋子也顧不上穿,急急忙忙沖進了許含宥的房間。
看到她這幅痛苦的模樣,沈璐滿眼心疼地扶起她,許含宥牙口緊閉,整個人都被汗水浸透了,掙扎著擠出幾個字:“拿,繩子,捆,捆我。”
沈璐扶著許含宥,將她靠在床邊,匆忙跑出去找繩子。
四十分鐘后,被捆住的許含宥終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身子一軟,倒在了沈璐的身上,失去知覺。
沈璐替她解開繩子,將她扶上了床,蓋好被子后,便坐在旁邊,靜靜地等她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