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黑耀

　　遠(yuǎn)處高塔上的老熟人正在注視著自己的這件事，夜凌顯然是不知情的。

　　現(xiàn)在的他正讓僅留上半身的莎緋婭腦袋枕在自己的膝蓋上，輕輕的的撫摸著她的頭發(fā)。

　　無論是黑曜石也好，莎緋婭也罷，兩人的身上都開始飄散起相應(yīng)顏色的寶石粒子。

　　一個被從腰部一刀砍成兩段，一個被刀刃刺穿了心臟。

　　這種致命傷，顯然是無法治療的。

　　不如說直到現(xiàn)在兩人都還沒有徹底死去才讓人感到驚訝。

　　可即使是這樣，兩人所剩的時間，也已經(jīng)不多了。

　　莎緋婭還好，因為這次的現(xiàn)身是Rewrite引發(fā)的特例，所以變回寶石之后還是會和以前一樣，留下思考功能和意識共享的能力。

　　但很顯然，黑曜石和莎緋婭不同。

　　她是被正規(guī)的手段擊敗的。

　　死亡之后，僅僅會變成沒有生命的寶石，在回到她們造物主的寶石工坊前，都不會從沉睡中醒來。

　　不過現(xiàn)在夜凌看著她的眼神卻沒有絲毫的憐憫，甚至還在用著尖刀般的眼神看著她。

　　因為，她殺了不該殺的人。

　　“黑曜石……是吧？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輸?shù)娜耍悄?。?p>　　“事已至此，已經(jīng)有很多東西都無法再挽回了，不過現(xiàn)在我們倒是有足夠的時間可以聊一聊。”

　　“我說過的吧？‘之后’會有和你好好聊天的機會的。”

　　聽到夜凌的聲音后，倒在地上的黑曜石也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此時寄宿在雙眼中的那兩團火焰已經(jīng)消失，不僅如此，瞳孔還失去了光澤。

　　宛如被玩壞了的人偶一樣。

　　不過說起來，寶石人偶，或許也可以算作人偶呢。

　　這個比喻，說不定還挺恰當(dāng)?shù)摹?p>　　“那么，在死之前，還有什么想說的么？”

　　“畢竟這很有可能是你最后一次的死亡了?！?p>　　夜凌會達(dá)成和莎緋婭的約定，這一點不會改變。

　　而聽到這，本來已經(jīng)瀕死的黑曜石差點沒笑出來。

　　“還真會說呢……明明那么弱。”

　　“接下來會變強的，不需要你的擔(dān)心?！?p>　　“是么……”

　　此時，黑曜石那無精打采的眼神里，也是帶上了一抹憂傷。

　　“看來無論是你還是公主，都沒有認(rèn)清現(xiàn)實呢。”

　　而夜凌則也是似笑非笑的說道：

　　“認(rèn)清現(xiàn)實的話，一切都結(jié)束了啊?！?p>　　“現(xiàn)實，就是這么的不講道理?！?p>　　本來就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夢想。

　　但兩人卻還是在這個基礎(chǔ)上，決定去實現(xiàn)它。

　　挺蠢的吧？

　　確實，在他人眼里看來，這也算是非?？尚Φ男袨榱税?。

　　可是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想再放棄了。

　　“既然你也是寶石人偶，那我就會履行和莎緋婭的諾言，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有事情想問你?！?p>　　“你為什么要殺希爾？”

　　之前問的時候，黑曜石并沒有給出回答，而是打馬虎眼給糊弄過去了。

　　現(xiàn)在，夜凌想聽聽希爾死去的真正理由。

　　黑曜石也沒有再繼續(xù)裝糊涂，而是緩緩的開口道：

　　“……兩個原因?！?p>　　“第一，她會為穿越者提供交集點數(shù)，這是我不想看到的，在其他世界里碰到這種人我也會優(yōu)先下手?！?p>　　“第二……就算我不殺她，那名少女也馬上就會死的?！?p>　　聽到這里，夜凌頓時陷入了疑惑之中。

　　“……希爾死亡的因素，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排除了才對，你怎么能斷定她一定會死？”

　　沒錯，希爾之所以會死是因為那個名為賽琉的少女，而這名少女早在三個月之前，夜凌就已經(jīng)除掉了她。

　　既然原作都已經(jīng)改變了，為什么她還能斷言希爾一定會死？

　　好像是看懂了夜凌的疑惑一般，黑曜石也是無力的笑了笑。

　　“呵呵……公主，你什么都沒和他說么？”

　　“……”

　　躺在夜凌腿上的莎緋婭保持著沉默。

　　“原來如此啊……算了，也不是什么秘密，公主不忍心說的話我來告訴你吧?！?p>　　“畢竟你是公主所選中的人啊，雖然僅僅是僥幸，但你還是戰(zhàn)勝了我，那我就勉為其難的認(rèn)同你吧。”

　　“關(guān)乎世界走向的關(guān)鍵人物，他們和我們不一樣，他們的命運在某種程度上已經(jīng)定型了。”

　　“那位名為希爾少女，她的命運注定會死在這個月的某一天，我只是提前替她解脫了而已?！?p>　　“無論你怎么干涉，哪怕把除了那個少女以外這個世界所有的人都?xì)⒐饬?，也會有隕石墜落之類匪夷所思的意外發(fā)生，她也依舊會在那個時間點死去?！?p>　　“這也就是所謂‘世界線’的東西啊，這條‘世界線’上希爾的死是一個必須經(jīng)過的節(jié)點，沒有特殊的時空間或因果律手段，你就算再怎么干涉，也是沒法救他們的?！?p>　　說著，黑曜石又勉強的將腦袋轉(zhuǎn)向了另一邊的廢墟上。

　　“而且……那個叫希爾的姑且也算是殺了我主人的仇人，彼此彼此吧？”

　　“真要是算起仇恨的鎖鏈，那就太長了呢。”

　　微微的嘆了一口氣，黑曜石結(jié)束了她的長篇大論。

　　她說的這些話，夜凌基本都聽懂了。

　　可是……

　　“……莎緋婭，是真的么？”

　　夜凌再一次詢問了莎緋婭的意見。

　　而這次，她并沒有沉默。

　　“……嗯。”

　　少女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而夜凌則是感覺自己的內(nèi)心被挖下去了一塊。

　　為什么？

　　因為夜凌很久以前就說過了。

　　這部動漫，死的人太多了。

　　除了赤瞳和娜杰塔，Night Raid全員陣亡。

　　夜凌來到Night Raid最大的目的，就是希望救人。

　　而現(xiàn)在……

　　“你應(yīng)該早點告訴我的，早知道這樣我應(yīng)該早點退出Night Raid的?！?p>　　“但是……夜凌在那里，很開心。”

　　“現(xiàn)在開心只會讓我在他們死去的時候更痛苦罷了！”

　　僅僅是希爾的死就已經(jīng)讓夜凌夠難受的了。

　　而現(xiàn)在，黑曜石告訴他，不用去救人了，他們很快就死的，哪怕你把所有敵人都?xì)⒐饬艘矝]用。

　　你的朋友，必死無疑，而知道他們即將死去的你，無能為力。

　　這股絕望感，壓上了夜凌的心頭。

　　而另一邊的黑曜石則仿佛是嫌夜凌不夠難受一般，又說出了一個驚人的情報。

　　“呵呵……才這樣就絕望了？那我來告訴你一個更絕望的消息吧。”

　　“這條世界線，在不久后的將來，會有‘神級危險種’誕生。”

　　“看樣子你已經(jīng)在這個世界里待了很久了，應(yīng)該知道‘神級危險種’是什么吧？”

　　“……”

　　啊，知道。

　　當(dāng)然知道。

　　尸骨可以堆積成半片大陸，擁有足以滅世的力量。

　　“據(jù)我所知，曾經(jīng)的這個世界可是有科技的存在的，再加上這個世界的人們整體素質(zhì)比較高，人人都擁有強大的戰(zhàn)斗力?！?p>　　“可結(jié)果呢，那一整個文明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消失在龍骸山那邊了哦。”

　　“它很快就會來的，你那些所謂的伙伴，也許會比你想象中要死的更快也說不定呢……”

　　“哈哈哈……真是活該?！?p>　　“你也是運氣不好呢，第一次來到異世界就碰到這種稀有的世界線?！?p>　　“好好想想自己該做什么吧……這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公主?！?p>　　嘲笑完一臉?biāo)阑业囊沽柚?，她又將視線轉(zhuǎn)移到了莎緋婭的身上。

　　“吶，公主，還記得么？”

　　“……什么？”

　　“亞特蘭蒂斯的特產(chǎn)蛋糕?！?p>　　“……嗯，那個造型很奇怪味道卻相當(dāng)美味的甜品?！?p>　　“哈哈……還記得啊。”

　　“……”

　　“你說，我還有機會能再吃到么？”

　　“……誰知道呢？”

　　“如果我們的夢想最后實現(xiàn)了的話，或許可以吧。”

　　“是嘛……”

　　宛如放下了什么沉重的擔(dān)子一般，黑曜石這一次安詳?shù)拈]上了眼睛。

　　“那么……祝你好運，公主，以及……夜凌?！?p>　　“希望我……下一次……醒來的時候，不是在……那間人偶工坊里睜開眼睛……”

　　“拜……托……了……”

　　斷斷續(xù)續(xù)的說完最后的留念之后，黑曜石身上的寶石粒子也都消散的差不多了。

　　宛如燃盡了的薪火一樣，構(gòu)成身體的粒子隨風(fēng)飄散，最后，僅僅在原地，留下了一顆精致的黑曜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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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吶，公主。）

　?。ㄠ?？）

　　（……不是每個寶石人偶，都能遇到自己的英雄的。）

　　（嗯……我明白。）

　　（所以啊……）

　?。ㄒ煤谜湎丁＃?p>　?。ā挥媚阏f，我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