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輕盈,苦澀、甘美,咖啡館供給每個人一杯咖啡的時間,沉淀下一周的留戀與遺憾,化作咖啡豆的香氣,為通往新的一周的道路裁下嶄新的地鐵票。
“已經(jīng)不早了,南燭還沒到……”
荼蘼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又張望了一下被綠葉盆栽半掩著的門口,喃喃說道,瞳仁里的光芒略有暗淡。
她已經(jīng)喝掉了咖啡的四分之三,過量的糖分攝入讓她感到稍有些不習慣,不過這并不是她現(xiàn)在顯得不太鎮(zhèn)靜的原因。
蘇木無聊地趴倒在桌子上,右臉緊緊貼著涼涼的桌面,面頰上傳來光滑磨砂的觸感。
“這可不是他的風格。”
難懂的話和怪怪的發(fā)音使得藍鐘一時間差點沒能理解蘇木所說的意思。
掃視一眼周圍,比起剛才一桌桌的空蕩蕩,已經(jīng)有幾位新走進的客人出現(xiàn)在了館內。
她放下了捧著熱咖啡的手,抬起,不自覺地伸出似微醺的泛著緋紅的指尖,捻起垂下的幾絲輕盈。
“前輩……還有蘇木前輩,南燭前輩還沒到的話,我們先開始……應該也沒問題吧……”
讓她說出自己的看法是件很難的事,哪怕只是一個會前的小小提案,都會給她如同觸碰潘多拉魔盒的忐忑不安。
蘇木撓了撓頭,眉頭微皺,從座位上直起身來。
“這次的會議,南燭如果不在的話,我們幾個做起來會很遭罪的?!?p> 他露出為難的神色,不自覺地犯起了咬手指的壞毛病。
清亮的雙眸,似筆尖流淌過的水粉藍葉,濃淡之間,能看到這個少年毫無防備的內心世界,密林繁茂下,鋪著一條被暮春夜雨洗刷后的石板路。
荼蘼將目光從手上的文件中移開,從遮掩著目光的那盆吊蘭中隱約的縫隙中遠遠望了一眼。
門口的風鈴,端莊、優(yōu)雅,不曾為除去開門時潮濕的海風以外的過客而動容。
目光游走著,停留在焦急而略顯失落的側顏上。
在暖色的光芒下,她的色彩,似乎是那么孤獨、那么暗淡。
如同凋零的樹梢指向的六等星,溺于沸騰滾燙的星海。
“不過,如果目的地是歐洲的話,藍鐘就更專業(yè)了呢!”
荼蘼故作輕松地說道,臉上掛著一如既往富有感染力的笑容。
如一葉出現(xiàn)在厚厚書頁中的書簽,看到這個大女孩的笑容,心中就無比安心。
蘇木看到荼蘼的微笑,不自知地也跟著笑了笑,即使他不覺得聽到了什么有趣的話。
藍鐘一聽到荼蘼的話,臉頰就不可自拔地發(fā)熱了起來,急急忙忙埋下了腦袋,讓過肩的長發(fā)遮擋住羞澀的面容,藏起可愛的不堪。
發(fā)燙的面頰蒸出輕紗似的細細汗珠。
心中,卻不知為何,感到充實,感到愉快,感到不知名的滿足感。
仿佛是……被肯定……被需要……
“抱歉,我來晚了。”
藍鐘再一次回過神來時,一個穿著考究的少年已經(jīng)坐在了她面前。
“你去干嘛了,搞得這么晚?!?p> 蘇木問道,顯然還有些未消的不滿。
“也沒什么大事,就是給小區(qū)里幾個晨練的大爺買了點水什么的送去,再回過頭來,公交車已經(jīng)走了。”
“真像是你會做出來的事啊。”
荼蘼無奈地笑著,面對這種事,也只好接受事實,自己遇上了一個老好人中的老好人。
她轉而看向仍低著頭的藍鐘,輕輕摸了摸藍鐘的頭,像是在叫醒一只窩在溫暖軟墊里的雪白色幼貓,輕柔地、緩慢地。
“人都到齊了,那我們就開始吧!”
荼蘼拿起了手上的文件,標題的一行寫著幾個字:
“修學旅行計劃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