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楊先生的家,那份由露天燒烤攤帶來的煙火氣也被隔絕在了門外。
楊先生迎了上來,很是體貼的接過了定晨的包和外套,問她:“吃得怎么樣?”
定晨撇一撇嘴:“還行吧。你不去試試這種街邊的小吃攤真是你的損失!”
“你如果喜歡我可以陪你去,不過我對這種街邊小吃沒什么興趣?!?p> “喂,你從小到大難道都沒有吃過路邊攤?”
“沒有?!睏钕壬鷵u了搖頭。
“你也太沒有生活了吧!”
定晨三兩下跳到沙發(fā)上,盤起腿來坐下,說:“對了,我今天跟許淮靖吃飯,感覺他跟媛媛一直在鬧矛盾,唉……”
楊先生也走了過來:“他們兩個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是啊,我也插不上嘴呀,還是得靠他們自己解決?!倍ǔ枯p嘆一聲,又好像在自言自語,“我真是搞不明白他們兩個為什么要吵架呢,有什么矛盾不能說出來解決掉嗎?”
“你不是當(dāng)事人,所以才無法體會吧。”
“嗯……或許吧……對了!我們一起請他們倆吃個飯吧!可以嗎?!”定晨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楊先生,期待著他的回答。
“為什么?”
“因為…因為我想把你介紹給我的朋友們,這個理由可以嗎?”
“好,都依你?!?p> ////////////////////////////
火鍋店和KTV是最適合宣泄感情的地方。在這些地方,既可以有一個人孤獨的狂歡,也可以有一群人最純粹的熱鬧。
因此,定晨把四個人相聚的地方定在了火鍋店。在火鍋氤氳的煙火氣中談天說地,講述不同的故事,想想就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呢。
然而事實卻并非如此。
四個人到齊之后,氣氛卻陷入了凝滯之中。
看得出來,唐媛和許淮靖大概還在鬧著矛盾,彼此間的溝通好像很少。而楊先生作為一個對他們而言的陌生人,而且是一個雖然善于與人交流但并不怎么熱衷于社交的陌生人,自然更加無話可言。
定晨不能眼睜睜看著眼下的冷場,于是熱切的向他們介紹了彼此,又開始自顧自的找了個話題說起來。
氣氛也慢慢活躍起來。
楊先生和許淮靖聊的時候,定晨不插話,只在一旁靜靜的聽著。
她看向唐媛,對方也回以自己一個有些俏皮的笑。
唐媛慣常如此安靜,就像一個美麗但易碎的瓷娃娃。而定晨這樣靜默卻不多見,以至于收到了許淮靖驚奇的目光。
定晨十分認(rèn)真的觀察起了楊先生和許淮靖。
這么一比較就出現(xiàn)了差距。
楊先生已經(jīng)要到而立之年,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zhì)都要比許淮靖成熟了不少。
許淮靖說到底還只不過是一個二十三歲的年輕男孩,因為種種原因使得他在同齡人中顯得更加成熟,但在楊先生面前,那份年輕人特有的幼稚便無所遁形了。
定晨也是這個時候才猛然發(fā)現(xiàn),原來許淮靖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成熟穩(wěn)重。
她開始喝酒。
這桌上的四個人,除了唐媛,都開始喝起了酒。
究竟是忘卻煩惱還是重新讓那煩惱的感覺更加強烈,酒的作用總是這樣捉摸不透。
定晨酒量算不得好,不,甚至可以被作為酒席間的計量單位來使用。
不過堪堪一杯白酒下肚,定晨已經(jīng)有了三分醉意。
再逞著強多喝了兩杯,強烈的醉意就已經(jīng)覆蓋了清醒的意識。
關(guān)于那天晚上喝醉之后的記憶,定晨至今再想已經(jīng)十分模糊了,全部都是零零散散的碎片,無法拼湊成一個完整的場景。
只記得自己好像是哭過的,但原因也無從想起。之后便被濃重的睡意裹挾著,記憶也變成了全部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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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迷醉中醒過來時,定晨懵了好一會,終于認(rèn)出了自己所處的地方是楊先生的臥室。
伸了個懶腰,這一覺睡得還算舒服。
翻了個身,楊先生正坐在她的身邊,聚精會神的讀著書。
定晨翻了一圈,靠在楊先生的身邊,挽住他的胳膊,問:“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呀?”
“已經(jīng)快要中午了,真的還不起來嗎?”
“中午了?好快?。〔贿^我現(xiàn)在頭還有點發(fā)懵呢,我昨天是不是喝多了?”定晨拍著自己的頭問。
“確實喝得不少。”楊先生將書攤在自己的膝蓋上,微微側(cè)過頭去,“你還記得自己昨天都說了什么嗎?”
定晨看著楊先生并沒有什么異樣的臉,找不到他的真實心情,于是小聲說道:“我…想不起來了呀…哎呀,誰喝醉了不會斷片?。 ?p> 楊先生又把頭扭了回去,垂下眼簾看著膝頭的書,過了一會才問:“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看許淮靖這個人的?”
定晨“啊”了一聲:“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怎么看他呀?”
“你不是還暗戀過他嗎,在你眼里,他有什么值得稱道的地方?”
定晨愣了一下。
“都八百年前的事了,我早就忘了,你說你提這件事干嘛?”她佯怒道,“你問這個干什么,不早就過去了嗎?”
“只是好奇。”楊先生回答道,“別誤會,我沒有取笑你或者譴責(zé)你的意思,我只是單純想知道,他曾經(jīng)究竟有什么地方吸引你,后來又為什么失去了這種對你的吸引力?!?p> 看著楊先生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定晨開始認(rèn)真思索起來。
“哎呀我真的記不清了,‘感覺’這種東西實在說不上來……后來他跟唐媛在一起了嗎不是,慢慢就淡了,后來就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那么,我給了你什么樣的感覺?”楊先生又問。
“你?就是…戀愛的感覺呀!”定晨把頭放在楊先生的膝上,假裝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楊先生笑了笑:“好吧。能和你戀愛是我的榮幸?!?p> 他可能還想說點別的什么,開口的姿態(tài)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卻還是什么也沒有說。
定晨揉了揉有些干澀的眼睛,一骨碌又翻到床的另一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四仰八叉地躺著。
“好困呀,我再睡一會?!崩б庠俅问顾萑氤撩?。
楊先生轉(zhuǎn)頭看向她,半晌,嘆了口氣。
定晨是一塵不染的空白。
他也未必是真懂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