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唐媛家后,謝昀回到宿舍,躺上了床。
輾轉(zhuǎn)反側(cè)多時,腦海中依然回想著唐媛的那句“那你喜歡我嗎”。
可能只是唐媛無心的一問,卻在謝昀心里掀起了軒然大波,讓他在寂靜的夜里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要說喜不喜歡的話…唐媛在他的印象中,代表著優(yōu)秀、高傲、堅強,對于這樣一個并不普通的女人,要說不喜歡是不可能的,但這種喜歡其實更傾向于欣賞。
可是謝昀卻能夠明確的感知到,不,不只是欣賞。在這樣單純的仰慕中,還摻雜著一些其他的情緒。
尤其是,當這個女人真正在他面前展現(xiàn)出脆弱的一面的時候,是真的能夠激起他的保護欲的。
想給她安慰,想讓她快樂,想把晴天都送給她。
假如一個男人想一個女人,想到這樣的地步,那就不單單是存粹的欣賞了。
謝昀想不明白,干脆也不再去想了。
先把雜亂沒有頭緒的感情放一放,當下最重要的還是后天的節(jié)目錄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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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望終于和魏小姐舉行了婚禮。
并不像訂婚時那樣鋪張,這次正式的婚禮只邀請了雙方的親人和要好的朋友。
唐媛也收到了請柬,并且是季望親自送來。
唐媛不打算出現(xiàn)在他們的婚禮上了,她的存在始終還是有些尷尬。
然而就再準備送出祝福,并且婉拒請柬的時候,季望卻率先一步開了口。
“唐小姐,最后一遍,你愿意成為我的新娘嗎?”他把她逼到了墻角,壓低了聲音問道。
唐媛錯愕地看著季望充滿壓抑感的眼睛,半晌,還是搖了搖頭:“很抱歉,我不愿意?!?p> 季望的氣勢忽然之間便煙消云散了。
唐媛看著他稍顯頹廢的樣子,有些于心不忍。他大概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頹敗過,而這個問題也許也是他三十多年的人生里,難得一次的叛逆。
季望恢復了平日里溫和的笑容,說道:“既然如此,我不強求。唐小姐,請祝福我吧?!?p> 唐媛咬了咬嘴唇:“季總,我真誠的祝福你們能夠幸福。魏小姐會是一個比我好千倍萬倍的愛人、妻子、知己,希望你真的能夠珍惜?!?p> “即使你不說,我也會盡作為丈夫的責任的?!?p> 唐媛忍不住搖了搖頭。他只說要盡責任,卻沒有承諾別的什么。
“希望我的婚禮,你可以參加。”季望又說道,是請求的語氣。
季望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唐媛相信他對自己并不遺憾。可是盡管如此,她還是本能地抗拒道:“不好意思,明天…我答應別人要去看他的表演?!?p> 這倒是事實,謝昀的節(jié)目就在明天下午錄制。
“好吧。唐小姐,祝福你?!奔就粺o可惜的說。
這下,他們本就沒有開始的故事也就此翻過一頁。
唐媛感謝季望曾經(jīng)給予過自己的幫助和溫暖,對于自己的選擇也沒有感到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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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昀告訴了自己錄制的時間,無比誠懇的請求她一定要到現(xiàn)場看自己演唱。
事實上,唐媛也這樣做了。
她拿了內(nèi)場的觀眾票,在距離錄制還有半小時的時候就已經(jīng)到了現(xiàn)場。
陸陸續(xù)續(xù)已經(jīng)有觀眾來了,并且很快坐滿了人。
唐媛打開手機,在和謝昀的消息對話框里輸入了“緊張嗎”三個字。
但她思忖一會,又刪掉,重新輸入了“演唱加油”。
此時大概應該在后臺準備的謝昀很快就回復了兩個加油的表情。
唐媛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坐在里面,可以麻煩讓一下嘛?”清脆的少女的聲音在耳邊傳來。
唐媛連忙向后靠了一下,以便女孩能夠通過。
“謝謝?!庇质且宦暣啻嗟牡乐x,很好聽的聲音,像黃鸝鳥一樣。
唐媛于是順勢抬起頭來,才發(fā)現(xiàn)是一個年輕的長頭發(fā)女孩,白色的衣裙,很清新自然的少女氣質(zhì)。
但她也注意到,女孩的手中還拿著類似應援手幅似的東西,上面印刷著“謝昀”這個名字,以及謝昀的個人照片。
原來竟然是謝昀的粉絲嗎?
唐媛先是驚訝,繼而心中卻感到很是欣慰。如果謝昀知道自己有很多支持者、追隨者的話,一定會很開心吧。
她又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來到現(xiàn)場的很多男孩女孩都有類似的不同選手的手幅,甚至還有亮著光的應援燈牌、相同的印著選手照片的著裝,儼然像一個大型粉絲見面會。
能夠被人喜歡,歌唱的意義大概也就是這樣吧。
唐媛忍不住輕聲搭了句話:“謝云的粉絲嗎?”
女孩眨巴眨巴眼睛,而后雀躍的用力點了點頭:“嗯!我特別喜歡他!”
“我也是,他唱的歌很好聽?!碧奇掠谑歉胶偷?。
女孩臉上揚起了明媚的笑容:“沒錯,他將來一定會成為很厲害的歌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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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jié)目正式開始錄制。
按照順序,謝昀的組合排在第八個,很中間的位置,并不怎么討巧,但還算穩(wěn)妥。
唐媛靜靜地看著舞臺上璀璨的閃光燈不斷的追逐著歌手的身影,聽著不同的聲音在耳邊回響。
站在舞臺上追求夢想的人,都是閃閃發(fā)光的呢。
終于,主持人宣布了第八個組合的登場。
在掌聲中,舞臺上燈光熄滅。前奏響起,慢慢的,一束燈光打了下來,有人在黑暗中慢慢走了出來。
是謝昀。
他向前走了兩步,閉著眼睛,雙臂垂在身體兩側(cè),等待著前奏的結(jié)束。
唐媛不禁屏住了呼吸,目光此刻已經(jīng)完全被他吸引住了。
原來也不是沒有見過謝昀登臺表演的樣子,但這一次卻遠遠和從前不一樣了。他好像已經(jīng)慢慢學會了掌控舞臺,越來越走向舞臺的中央了。
他是天生就適合聚光燈的人。
慢慢的,謝昀終于抬起了右臂,將麥克風放在自己的嘴邊。
他開始唱了。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聽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獨和嘆息”
聲音到此戛然而止,接著走出來的是另外一個唐媛不認識的男孩。
但謝昀的聲音卻好像穿透了她的整顆心一樣,不斷的縈繞著,裊裊不絕。
低沉優(yōu)雅的男低音,在他的身體里流淌出來,好像他就是音樂本身。
唐媛不經(jīng)意間掃過了自己身邊那個女孩,發(fā)現(xiàn)她無比聚精會神的看著舞臺上的謝昀,眼神堅定而不徘徊,連抓著手幅的雙手也不自覺攥緊了。
唐媛看著舞臺上的少年,一瞬間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熱愛歌唱,甚至好像把歌唱看作了自己生活的使命。
要歌唱,也唯有歌唱,才能讓他的存在產(chǎn)生意義。
能夠找到一件熱愛的、并且愿意為之奮斗一生的使命真是一件幸運的事,因為大多數(shù)人終其一生都找不到那個所謂的意義在哪里。
自己也是一樣吧。原本清晰的使命感,現(xiàn)在也變得模糊不清了,自己也變成了曾經(jīng)最不想成為的那種庸常的人,汲汲營營,不再純粹。
歌曲已經(jīng)到了尾聲。
謝昀又在唱。
“每當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
每當我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
請照亮我前行”
唐媛看著看著,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一曲終了。
唐媛的掌聲很快便淹沒在了現(xiàn)場觀眾掌聲的巨大轟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