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掌門莫方（25）

　　時世打開門，就看見了云巖靠在她閣樓門口看著天空發(fā)呆。

　　“你……”還沒走？

　　話還沒出口，時世便覺得不妥當(dāng)，想微笑挽救一下，還是覺得不妥當(dāng)。

　　她沉默了。

　　云巖小聲道：“師姐?！?p>　　聲音竟有些哽咽。

　　恍惚間，時世才記起來，死去的不僅僅是原主的父親，還是云巖的師父。

　　云巖靠在立柱上，低著頭，披散的長發(fā)遮住了他的臉，看不清神色。

　　但聲音泄露了他的脆弱。

　　時世猶豫著伸手放在他肩上，聽說肢體接觸能夠緩解人的情緒：“別難過?！?p>　　她對這種情緒并不是很理解。

　　在時世的世界里，這種物質(zhì)世界所有的東西都是能夠永恒的——時間從來都是公平的。

　　在這里消逝，在那里依然存在。

　　但在這個世界，修士死亡就代表著永遠(yuǎn)的消亡，沒有輪回沒有轉(zhuǎn)世，這是求仙的代價。

　　他們跟時世不一樣，在生命層次上就不相同。

　　云巖似乎笑了一下，低聲道：

　　“師姐才是，不要難過，還有很多事只有師姐才能完成?！?p>　　時世松開他，點點頭。

　　她并不難過，難過的是這個身體殘留的意識。

　　“師姐回去穩(wěn)定修為吧，好不容易突破別功虧一簣，師父的事有我呢。”

　　“你別難過?！睍r世重復(fù)道了一聲。

　　接著說：“不用了，我來安排就夠了?！?p>　　“師姐不穩(wěn)定修為嗎，要是掉下去師父也會不高興的?！?p>　　“哪里有那么容易就修為滑落，身為人子，最后的告別，也該由我完成。”

　　云巖捏了個訣，長發(fā)束了起來，臉上看不見淚痕，但眼圈紅紅。

　　他抬起頭看向時世，神色認(rèn)真：“師姐會好好的對嗎，不會像師父一樣對嗎？”

　　時世不說話。

　　等到完成任務(wù)，她離開，這具身體自然就會慢慢死去，而且——

　　她還想收藏，想帶著這具身體。

　　她給不了云巖承諾。

　　云巖眼睛里的光似乎寂滅了：“師姐你哄哄我都不行嗎？”

　　他回想起師父的微笑，俊逸雅致的男子眉眼舒展開來，看著花樹下練劍的少女，對他說：

　　“阿巖，如果哪一天師父出了事，你代替師父保護你師姐好不好？”

　　他那時個子矮矮，紅著臉，又高興又委屈：

　　“可是師父，師姐那么討厭我，她不讓我保護怎么辦呀？”

　　男子笑，身邊就像有花盛放，風(fēng)華絕代：“師姐不是討厭阿巖，只是不習(xí)慣?！?p>　　“為什么呀？我很乖的?！?p>　　“嗯，阿巖最乖了?！?p>　　“爹爹，你看我練得怎么樣？”

　　少女奔跑過來，笑顏如畫，隨后狠狠瞪了一眼小小的少年。

　　男子神色無奈又寵溺：“素衣，別這樣。”

　　“哼，我最討厭他了。”

　　……

　　現(xiàn)在師姐不討厭他了，還會對他笑，可那個父親一樣的師父卻不見了。

　　有一天，師姐也會這樣不見嗎？

　　云巖又低下頭去，眼淚控制不住地滴下去，濺落在塵埃里。

　　“不好嗎……”

　　時世收回手，心情少有的壓抑。

　　她心想：淚水果然是最好的武器，要是哪一次委托人對她這樣哭，她會不會心軟呀……

　　應(yīng)該不會吧，為了未來的新世界，怎么也不能心軟呀。

　　但現(xiàn)在……

　　“你為什么覺得我會像……爹爹一樣？”

　　云巖一下愣住——

　　對呀，為什么他會覺得師姐會像師父一樣？

　　“我……不知道……”

　　語氣里滿滿的茫然。

　　時世：“……”

　　你哭個鬼喲。

　　“之前，你為什么提醒我注意封??？”

　　“??？我提醒了嗎？”

　　嗯，而且長老們都知道。

　　“??！想起來了，那天跟弟子們討論說到了，就忽然覺得真的是該小心，就跟師姐說了下，沒想到師姐竟然聽進去了。”

　　云巖用法術(shù)抹了眼淚，被時世這一問，情緒就過去了，哭不出來了。

　　他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不敢對上時世的眼神，神色躲閃。

　　本來是想安慰師姐來的，結(jié)果自己哭了起來。

　　時世有些懷疑，你真不是在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