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黑化竹馬17
【事件后·第四天】
陽光照在了臉上暖融融的，有一個聲音不停地拉著她想把她拖出睡夢，她不耐煩地皺著眉往被窩深處埋了埋。
“吵……”閉嘴，我想睡覺。
“姐姐姐姐姐姐，起床啦起床啦……”聲音的主任鍥而不舍并試圖扯她的被子達到目的。
時世翻了個身，用被子捂住了耳朵：“閉嘴，小家伙！”吵死了。
周晏言歪了歪頭，陳諾君又叫他“小家伙”了是吧？為什么非要這么叫？
總之，這不是個好稱呼。
他不高興地爬上床去搖晃蜷縮在被子里的隆起，“起床！起床！起床！”
時世不理他，繼續(xù)往被子里鉆，嘴巴里咕嚕著發(fā)出了不明意義的音節(jié)。
周晏言看到?jīng)]有效果停下動作，又去扒拉她的被子，好不容易刨出一顆頭，把嘴巴湊到耳邊呵氣一般地說話：“陳諾君，快起床啦，你爸爸媽媽來接你回家啦?！?p> 時世伸出一只胳膊精準(zhǔn)地勾住小男孩的脖子，讓鬧心的小家伙臉蛋跟床鋪親密接觸，眼睛都沒睜：“你叫我什么？”
有求于我就裝乖裝小可憐是吧，一回來這膽子是想上天？
女孩白白嫩嫩的臉蛋上還泛著睡醒時的紅暈，懶洋洋的話語也沒有絲毫氣勢，但周晏言慫了，他縮著脖子想跑，憋紅了臉后現(xiàn)狀卻毫無變化，他屈服了。
“姐姐，是奶奶叫我來喊你起床的?！避涇浀奶鹛鸬?，只聽聲音就能夠在大腦中勾畫出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包子形象，乖得不行。
時世摸索著捏小包子的臉：“乖啊小家伙，說說你有沒有保守秘密？”
聲音有氣無力的，就像要睡著了。
捏再臉頰肉肉上的手也沒有什么力氣，周晏言鼓起腮幫子，報復(fù)性地也伸手想去捏女孩的臉，卻被“啪”地抓住了。
周晏言看了看他緊閉著的雙眼，心想，她是有第三只眼睛嗎？
上下左右地掙扎，明明臉上的力道近似撫摸，卻怎么都掙扎不開束縛。
周晏言委屈巴巴地：“爸爸問我我都沒有說。”
“乖孩子乖啊，讓姐姐睡覺?！?p> 時世放開了他的小手，隨意地在他身上一搭，抱著這個送上門的抱枕一秒入睡，呼吸平穩(wěn)，留著睜大眼睛的小男孩紅著臉小小聲的說話。
“……媽媽說男孩紙不能跟女孩紙一起睡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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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涵山掛了電話，轉(zhuǎn)頭看著媽媽在廚房里忙來忙去，精神頭一下回到了她那瘦弱的身軀里，還不時傳出幾句經(jīng)典戲曲唱詞。
他的對面坐著一對夫妻，面上也喜氣洋洋的，交換眼神時的神色卻決不是討人喜歡的。
起碼他可以肯定，這對夫妻并不是單純地為孩子找回來了而高興。
這一幕似曾相識，不過地上沒有了碎瓷器的裝點。
這兩個人之間的眼神交流沒有他插入的可能，廚房里的活計也在幾分鐘前被拒絕了，接了個戰(zhàn)斗般的工作電話后那股令人窒息的尷尬感繼續(xù)讓他繼續(xù)窒息。
周涵山望了望樓上有些坐立不安，不明白晏晏怎么上去了那么久還沒有下來。
“我去樓上看看吧?！彼鴮γ娴姆蚱薅Y貌道，但并沒有給人挽留機會就起身上樓，背過身去的剎那間松了口氣。
介于兩家復(fù)雜的關(guān)系他完全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對，早知道就讓嬌嬌跟著自己一起回來。
周涵山上了樓，二樓的小客廳籠罩在閃亮的陽光下，小茶幾下面一層放著小女孩的玩具。樓梯的左手邊是走廊，走廊左右各有兩扇門，盡頭是公用洗手間，左邊兩扇分別是媽的房間和儲物間，右邊連著陽臺的是兩個小孩的房間。
以前，自己小時候也是住在朝陽的房間里的，而另一間成了他的書房，現(xiàn)在卻是別的孩子的了。
周涵山心里有些復(fù)雜，從門上的貼紙裝飾辨認(rèn)出了屬于小女孩君君的那扇門，輕輕敲了敲門。
“篤篤篤”
“請進?！毙∨⒌穆曇魶]有特別明顯的奶味，清脆干凈，沒有他印象中奶油似的甜軟。
或者說只有對媽撒嬌時才甜甜的？周涵山無厘頭地想道。
推開門，小小的女孩坐著揉著眼睛打著哈欠，陽光下細(xì)軟的頭發(fā)也像在發(fā)光，嬰兒肥的小臉白里透紅，看起來乖得不行。
大概是被他吵醒了，嘴巴無意識地嘟著，擁著被子上半身還在搖搖晃晃。
女孩看了他一眼似乎發(fā)出了一聲“切”，忽的往旁邊一歪蹭了蹭旁邊的一顆睡得正香的小腦袋，被子上拉打算繼續(xù)睡覺大業(yè)。
周涵山這才注意到兒子，小小的埋在被子里只露出頭來，側(cè)身睡得香香的，哪怕被明亮的太陽曬著也毫無所動。
哦，叫人起床結(jié)果自己跟著一起睡了，我說怎么半天不見人下來。
他眼睜睜看著女孩旁若無人地翻了個身，面朝上伸直了手腳，她旁邊的一坨也跟著動了動，發(fā)脾氣的呻吟，似乎是因為被踹了一腳。
周涵山覺得自己好多余。
他是來干嘛來著？似乎是想看看晏晏有沒有把人叫起床？
看來是沒有，那他該干嘛？做兒子沒做完的事把兩個娃都叫起來？
他猶豫了，看著兩個小孩睡得這么香……算了，反正媽的飯還沒有好……
周涵山默默地合上了門。
時世擁著被子呼啦一下坐起來了，推了推身邊的一坨：“起床啦?！?p> 那一坨動了動，腦袋往被子埋。
她手一揚，直接把被子掀了，“起床了懶蟲！”
懶蟲抱著自己縮成一團。
靠！他睡得倒香。
時世不管他，摸下床背對著小家伙換了衣服穿上運動鞋，沒在床頭找到小梳子就直接用手通了通頭發(fā)，同時想著剛才那男的誰啊，還好我反應(yīng)快不然就是直面窒息的尷尬。
等她收拾完就差洗臉?biāo)⒀溃换厣?，懶蟲重新給自己蓋上了被子，還蹭上她的兔子玩偶。
……不能忍！
蹦下去跪著把被子扯了，鼓著臉拉著背帶把人往這邊拖。
我的白！兔子！不！清白！了！
你給我起來！
周涵山坐在二樓小客廳的舊沙發(fā)上曬著太陽，視線穿過窗戶越過陽臺落在外頭的風(fēng)景上，短暫地忘記了樓下那對難搞的夫妻，忽然聽見房門開合的聲音，不由好奇。
這么快就又醒了？自己起來了？
他站了起來，走了幾步，小心的探出了視線——
乖巧軟萌的小女孩揪著小男孩的后衣領(lǐng)，邁著極有“威嚴(yán)”的步伐把人往洗手間的方向拖，晏晏在背對著女孩走得踉踉蹌蹌東倒西歪，十分艱難。
“姐姐……我錯了……”晏晏的聲音比女孩的更奶，乍一聽過去其實分不清男女，只覺得可愛。
女孩對男孩的求饒只是冷笑一聲：“認(rèn)錯有用的話——”
周涵山在心里補上：要警察做什么。
“要我做什么，我的白兔子也是你能動的？”女孩趾高氣揚道，看背影似乎還抬了抬肉肉的小下巴。
周涵山忽然理解了媽媽的執(zhí)著了。
瑪?shù)?，可愛?p> “我只是蹭了一下。”晏晏委屈巴巴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我就是上天派來教育你這種不聽話的小蟲子的！”女孩嬌蠻的話語配上童稚的聲音，只讓人感到可愛而不是厭煩。
“我才不是小蟲子！你才不是上天派來的，上天才不會派你這種兇巴巴的小孩來。”男孩不服氣地發(fā)出氣弱的反抗。
“呵，不聽話的小家伙，誰給你的膽子不聽話的？”
“小蟲子”換成了“小家伙”呢。
“嘩啦”的水聲響起來。
“快！把臉給我洗干凈，我的白兔子上的金粉也是我的！”女孩兇狠道。
“我就不，就不是你的！我要讓爸爸也給我買有金粉的白兔子！”男孩忽然間來了底氣，聲音都大了起來。
“喲，你爸爸給你的膽子啊?！睍r世冷笑。
周涵山聽見了冷笑，覺得后背有點涼颼颼的。
時世沒有揪著領(lǐng)子不放了，還臉色好轉(zhuǎn)，替周晏言把領(lǐng)子整了整。
周晏言的爸爸要是真的像周晏言期待的那樣的話，周晏言哪里會混到像陳諾君記憶里的樣子，像頭失去了唯一溫暖的孤狼，不計一切代價地想要報復(fù)。
被父母疼愛著的孩子是絕不會選擇跟敵人一起跳進深淵的。
她捧起了現(xiàn)在跟自己差不多高矮的小孩的臉，心里泛起了屬于自己的憐惜情感：“乖啊，聽話，以后我保護你?！?p> 周晏言愣住了，睜大眼睛看著女孩，癟了癟嘴，胸口悶悶的有些難受，眼睛也開始發(fā)澀了。
那是第一次見到爸爸時的一樣的感受。
那次爸爸跟他說，會給他一個家。
“來，先洗個臉。”一捧水直接澆在了臉上。
所有情緒淡去，周晏言氣的打了個嗝：“嗝——你太過分了！”
氣紅了眼睛和臉。
時世一邊伸手去抓毛巾，一邊摸小家伙的頭，用一種大人哄小孩的口氣說：
“乖，別亂動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