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私鹽案（二十）

　　向長風(fēng)宅院外的一條小巷，李文甫帶著二十幾名捕快蹲守在這里，另外還有二十幾名捕快被新進(jìn)的副捕頭帶著守在金霸的宅院外。

　　“頭兒，這向家可是漢安縣有名的富戶，我們守在他家門口干什么？”

　　李文甫看了向宅大門一眼，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異常之后，回過頭來對著身后的捕快問道：“怎么？遇到大戶就怕了？”

　　捕快們立刻答道：“誰怕了？我們只是疑惑?！?p>　　李文甫又轉(zhuǎn)過頭去，嘴中說道：“這都是縣尊大人的安排，你們照辦就是。另外記住了，待會兒縣尊的命令一到，立刻就跟我沖進(jìn)去，抓住向長風(fēng)！”

　　捕快們連忙點頭。

　　就在這時，拿著令簽的衙役趕到，直接開口道：“縣尊命令，直接抓人！”

　　“跟我沖！”李文甫毫無含糊。

　　與此同時，另一隊捕快也接到命令，向著金霸的宅院里面沖去。

　　向長風(fēng)的宅院，守門的家仆看見一隊捕快沖了過來，嚇得連忙躲到門后，想要關(guān)門。

　　李文甫眼疾手快，直接一個箭步?jīng)_進(jìn)去，一腳將那家仆踹翻在地，其他人想要反抗，立刻就被后來的捕快用刀架住脖子。

　　李文甫厲聲問道：“你家老爺在哪兒？”

　　地上那人顫抖的說道：“在、在后院?！?p>　　“你們兩個將他們綁起來，其他的跟我去后院。”李文甫直接吩咐一句，當(dāng)先朝著后院走去。

　　隨著一眾捕快的闖入，宅院里一陣雞飛狗跳。

　　李文甫沒有耽擱，徑直朝著后院而去。

　　后院是一個單獨的院落，此時院門緊閉，只有兩個丫鬟站在門口聽候傳喚。

　　看到李文甫等人，一個丫鬟膽大的喝道：“你們是誰？誰讓你們進(jìn)來的？”

　　李文甫看了她一眼，喝道：“本捕受縣尊大人的命令前來抓捕你老爺歸案，誰敢阻擋，殺無赦！”

　　丫鬟被嚇了一跳：“我、我……”

　　“滾開！”

　　二人連忙躲開，李文甫一腳踹開院門，朝著里面走去。

　　李文甫沒想到，這小院里面還別有洞天，假山流水，鮮花綠草，倒是相映成趣。

　　穿過一座假山，李文甫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兩道人影相對坐在亭子中。

　　“二位哪一位是向長風(fēng)？”李文甫走到亭子下，拔出腰刀，開口問道。

　　身影沒動，也沒有回聲，好似不知道有外人到來似的。

　　李文甫皺眉，抬腳走進(jìn)亭子，但見二人靠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李文甫又叫喚幾聲，還是二人還是沒有反應(yīng)。

　　“不好！”

　　眾捕快沖進(jìn)來，喊道：“頭兒，怎么了？”

　　李文甫大驚，小心翼翼的將手指伸到二人的鼻子前，果然沒有感受到呼吸。

　　“小二，快去通知大人，就說要抓捕的案犯死了！另外留下幾人守在這里，不要讓人碰尸體。你們幾個跟我去把這府里的人都控制起來！”

　　李文甫連忙做出反應(yīng)，那個叫小二的捕快聞言立刻就朝外面而去。

　　與此同時，另一隊捕快也控制住了金霸的宅院，但是沒有找到金霸本人。

　　衙門里，眾人聽完柳青講完整個過程，不由驚呼神乎其技。

　　周仲平驚嘆不已：“了不得，了不得，沒想到柳大人對著一張輿圖就能分析出這么多信息，本官今天真是嘆為觀止?！?p>　　張主簿也喃喃道：“真是聞所未聞，聞所未聞??！”

　　他已經(jīng)徹底泄氣了，心中已經(jīng)隱隱有了決定。

　　宋縣丞也是驚嘆不已，只是眼底不自覺的閃過一道異光。

　　外面的百姓也是議論紛紛，感嘆這位縣令大人的神奇。

　　聽到眾人的驚嘆，黑風(fēng)不由撇撇嘴，心中暗想這幫人還真是蠢，竟然完全沒有想過柳青是如何單槍匹馬就將他們從深山里面抓出來的。

　　柳青在述說的時候故意忽略這一點，黑風(fēng)自然也不敢拆穿。

　　就在這時，那個叫小二的捕快擠開人群，沖進(jìn)來喊道：“大人不好了，向長風(fēng)死了！”

　　“什么？”周仲平大驚，他剛以為私鹽案就要破了，現(xiàn)在案犯卻死了。

　　柳青面無表情，沉聲問道：“現(xiàn)場可保護(hù)好了？”

　　小二急忙說道：“李捕頭現(xiàn)在就守在現(xiàn)場?！?p>　　柳青點頭，直接吩咐道：“你去找仵作，先去現(xiàn)場。劉通，讓他們畫押，然后收進(jìn)牢房，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見，記住是任何人。另外將鄉(xiāng)親們都安排好?！?p>　　劉通連連點頭，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jìn)行。

　　周仲平不由驚訝柳青的鎮(zhèn)定，這個關(guān)口也能沉著應(yīng)對，單憑這份心性就不簡單！

　　直接退堂，柳青先將物證和證詞收回書房，白靈緊跟其后。

　　柳青轉(zhuǎn)頭對她說道：“靈兒，你就不用跟我去了，累了兩天，回去好好睡一睡?！?p>　　白靈沒想到他這個時候還在關(guān)心她，心中感動，但還是想跟著他去。柳青收拾好，走過來抱著她道：“好了，小蝶那丫頭天天一個人在后院，你剛好也去陪陪她。”

　　柳青說完就朝外面走去，臨走前還不忘在她的唇角親一口。

　　白靈滿臉紅霞的獨自站立在書房，看著柳青遠(yuǎn)去的背影，眼中充滿柔情。

　　圍觀的百姓很快將今天公堂上的所見所聞都傳播出去，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漢安縣的大街小巷基本都已經(jīng)知道了公堂上發(fā)生的事。

　　他們沒有想到他們的縣令大人竟然不聲不響的做了這么多事，不僅抓到了無頭尸案的兇手，更是抓到了私開鹽礦的匪徒。

　　不過讓他們議論更多的是漢安縣有名的富戶向長風(fēng)竟然死了，而且他還是私鹽案的幕后主使。

　　柳青帶著宋縣丞、張主簿以及周仲平等人來到向長風(fēng)的宅院。

　　李文甫已經(jīng)將向宅里的人都控制起來。

　　看到柳青過來，李文甫連忙上前大概說明了一下情況。

　　柳青問道：“尸體可動過，仵作到了沒有？”

　　李文甫連忙回道：“回縣尊，仵作到了，縣尊沒有簽發(fā)尸格，仵作不敢翻驗尸體，所以尸體還沒動過?！?p>　　柳青點頭，拿來尸格簽發(fā)，說道：“我先去看看，你讓仵作跟著?！?p>　　李文甫轉(zhuǎn)身就去。

　　柳青來到后院涼亭，看到是兩具尸體，連忙叫來李文甫問道：“怎么死了兩人？還有，哪一個是向長風(fēng)，另一個又是誰，這些可曾查明？”

　　李文甫臉色一紅，這些本該是他做的事，他卻疏忽了。

　　“縣尊，我……”

　　柳青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還是缺少經(jīng)驗，不過也沒責(zé)怪他，朝他吩咐道：“你去找一個仆人過來，指認(rèn)尸體?！?p>　　李文甫如蒙大赦，立刻轉(zhuǎn)身去辦。

　　柳青又回到亭子，觀察著現(xiàn)場的情形。

　　周仲平等人站在一旁沒有打擾，經(jīng)過公堂上的那一幕，他們已經(jīng)知道，柳青的推斷能力很不一般。

　　倒是張主簿看著向長風(fēng)的尸體一臉的復(fù)雜之色。

　　兩具尸體的頭均靠在桌子上，雙臂自然下垂。

　　柳青又大概看向他們?nèi)?，沒有傷痕血跡，面部顏色也正常，雙目緊閉，眉頭皺起，嘴唇微張，死前應(yīng)該感受到了痛苦。

　　桌上并不凌亂，沒有掙扎的痕跡，說明二人死亡的過程很短暫，短暫的來不及掙扎。

　　柳青又用手指背靠近茶杯，感受到茶杯還是溫?zé)?，說明二者還沒死多久。柳青又細(xì)細(xì)感受一番，記住這個溫度。

　　這時李文甫帶著先前守在門前的那兩個丫鬟走過來，說道：“縣尊，我進(jìn)后院的時候，院門是關(guān)著的，就只有這兩個丫鬟守在門口?！?p>　　兩個丫鬟跪在地上，身體有點顫抖，他們還不明白官差怎么突然就來了，老爺怎么突然也死了。

　　柳青讓她們起來，說道：“既然你們能夠守在門口，那就是近侍了，我來問你們，這里面可有你們的老爺？”

　　那個膽子稍大的丫鬟看了一眼尸體，說道：“有、有，這個就是?！?p>　　柳青見他指著那個穿紅衣服的尸體，再次問道：“你可看清楚了？”

　　那丫鬟壯著膽走近幾步，又回道：“看、看清楚了，就是他?！?p>　　“另一個是誰，你們可認(rèn)識？”

　　那丫鬟看了一眼另一具尸體，回道：“那個是金老爺?！?p>　　旁邊的周仲平急忙問道：“這金老爺全名是不是叫金霸？”

　　那丫鬟被他嚇了一跳，怯弱的回道：“是，他經(jīng)常和老爺一起喝茶，所以奴婢認(rèn)、認(rèn)識?！?p>　　周仲平聞言狠狠的拍了一下手掌：“哎！沒想到現(xiàn)在兩個主謀都死了，難道是畏罪自殺？”

　　柳青沒有回話，而是繼續(xù)對著那個丫鬟問道：“你老爺?shù)牟杵匠Ｊ遣皇嵌际悄闩莸模俊?p>　　丫鬟疑惑他為什么要問這個，但還是立刻點頭。

　　柳青確認(rèn)之后，對她吩咐道：“那你去用同樣的水溫，同樣的茶杯、茶葉給我泡一杯過來，然后給我擱在那個桌子上?！?p>　　丫鬟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更加疑惑，周圍人也不知他這是何意。

　　柳青擺手道：“去吧，按我吩咐辦，記住，一定要和平時一樣?！?p>　　丫鬟在一個捕快帶領(lǐng)下立刻去辦。

　　隨后柳青又吩咐道：“仵作可以上來驗尸了。另外，李文甫，你去給我拿個沙漏過來！”

　　眾人更加疑惑。

　　周仲平不解道：“柳大人，你這又是上茶，又是要沙漏，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柳青笑道：“只是驗證一些事情，待會兒你們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