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佑機(jī)墜入云層,他拼盡全身力氣在無盡的黑暗之中劃出一道青色的火焰,如同青蛇盤旋在蒼穹之上?;鹧嬷惺悄翘烀鲜袢ミ^的仙島,裊裊的青煙擴(kuò)散,照亮了無盡的神界。滿目瘡痍,盡是殘骸和鮮血。
一片寂靜,仿佛不存在生命一般。
他倒了進(jìn)去,藏在了那柔軟的仙鄉(xiāng)里。
孟蜀一個箭步跟了上去,和祝赤神不知鬼不覺的跟在肖佑機(jī)身后。他身上滲著鮮血,藏藍(lán)色的袍子已經(jīng)被染成了黑色。手臂上皮開肉綻顯然是被仙神的兵器所傷。皺著眉頭,臉上全是冷汗,拖著腿,捂著腹部的傷口走進(jìn)了那熏著四季春水的屋內(nèi)。
還沒有走到孤單的榻上,便一腦袋栽了下去。
“肖佑機(jī)!”她尖叫了一聲。
祝赤趕忙看過去,“暈過去了?!?p> 孟蜀并不知道如何才能來到這個地方,上一次還是被肖佑機(jī)硬生生帶來的。她蹲在肖佑機(jī)身旁,虛無的手撫摸著他的發(fā)絲,臉頰,傷口。他痛苦的閉著眼睛,似乎在昏厥之后還在隱隱地掙扎。懷里的碎片隱隱發(fā)光,像是在召喚孟蜀一樣。
孟蜀突然心臟猛烈跳動。
眼前出現(xiàn)了虛影。
她一個前傾,手抓緊胸前的衣服,感覺靈魂嘣嘣嘣的要脫離身體,要與碎片融為一體!
祝赤顯然沒有見過這樣的她,急忙問:“你怎么了!”
孟蜀疼得說不出話來,她的指尖在顫抖,渾身上下出現(xiàn)了隱隱的火焰紋路,閃閃爍爍,隱隱弱弱。
祝赤:“孟蜀!”
梅姨也發(fā)覺沉浸在水池之中的孟蜀實體也十分痛苦,但又不像是溺水。她不敢輕舉妄動,但是已經(jīng)做好了讓孟蜀中斷,把人撈起來的準(zhǔn)備。她的身體發(fā)出淡色的光芒,突然之間,鮮血絮絮的從她身上冒出來。
如同有人用刀刻在身體上一樣,孟蜀的真身上出現(xiàn)了火焰痕跡。
孟蜀緩不過神來,她全身上下灼燒一般的疼痛,那是從靈魂深處散發(fā)出來的。無法呼吸,也沒有動彈。祝赤不知道該怎么辦,兩個透明的形態(tài)相互依偎在一起。祝赤感受到孟蜀的身子漸漸發(fā)冷,自己像是抱了一個巨大的冰塊。
但是孟蜀自己,卻如同被炙烤一般。
她難受的眼眶滲出了生理的眼淚,融化在泳池之中。
“孟蜀?!?p> “孟蜀……”
有人喃喃的叫她的名字,把她從無邊的地獄之中喚出來。但是那聲音,卻不是來自祝赤的。她緩緩地睜開迷茫的眼睛,看見到在一旁的肖佑機(jī)念著他的名字。
閉著眼睛,篤定地,堅毅地,充滿了不曾見過的柔情和悔恨。
孟蜀拼盡全力控制著自己麻木的雙手,伸過去觸摸著肖佑機(jī)顫抖的身體。她的手撫在他蒼白的臉上。
倏然,被握住了。
他殘存的體溫傳遞到她躁動不清的心里,安撫著,浸潤著。他低聲的念著孟蜀這兩個字,自言自語:“我好像聞到你的味道了?!?p> 孟蜀一驚,猛然抽回了雙手。
“你在嗎?”
“你在這里嗎?”
“我想你了……”
他從未在人面前展示出的脆弱的一面,如今硬生生暴露在孟蜀面前。他聲音漸漸哽咽,喉結(jié)顫抖。手無力地抬起,緊緊攢握著胸口掉出一半來的碎片。他沾滿血跡的手搓揉著,碎片蓋上了一層紅色的膜。
他自己笑了笑,掙扎著坐了起來,眼淚流下來。
隱隱地痛哭。
香料環(huán)繞在它的周圍,穿過他凌亂的碎發(fā)。他突然凝視起孟蜀的方向,淡淡地說:“你在?!鄙钋榈乜粗KX得自己一定是失血過多才產(chǎn)生如此幻覺,孟蜀怎么可能前來這里?但是十分想見她一面。
游泳池的水渾濁起來,孟蜀因為心臟的負(fù)荷神經(jīng)緊繃。
梅姨一個箭步把姑娘撈起來,給她喂下了靈蟾粘稠的汁液。孟蜀在梅姨懷里咳嗽了兩下,睜開了眼睛。祝赤在旁邊也漸漸蘇醒,趕緊湊過來問:“沒事吧?!?p> 孟蜀顯然沒有反應(yīng)過來,“沒事。他人呢?”
祝赤有些不開心,“怎么,你剛醒就想去看看?”
她側(cè)頭沒有看他,“你剛才瞧見了嗎?滿地的尸體,絕對有什么大事發(fā)生。也不知道那什么稀罕的玩意,是所有人為了那個碎片才打殺在一起的?你見過嗎?”
祝赤搖搖頭,他突然有些驚訝,看著孟蜀的胳膊:“這個!”
“什么?”
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胳膊上全部都是火焰紋路,隱隱散發(fā)著紅色的光芒,與碎片一樣,而且……祝赤越看越熟悉,突然恍然一悟,急切地喊道:“孟蜀!你那個簪子,給我看看!”
孟蜀狐疑的拔下來:“怎么可能,你想什么呢……”結(jié)果拿在手里,卻看見里面紅色絮狀,烈焰燃燒。她剛才牽扯出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她身體上的烙印是靜態(tài)的,而簪子似乎有生命存在,但是皆為一物。
孟蜀:“我這是被下了什么詛咒了嗎?怎么統(tǒng)統(tǒng)都環(huán)繞著我?”
祝赤也有些驚悚起來:“簪子、你的身上、碎片紋路都是一模一樣,這些肯定有聯(lián)系!還有那肖佑機(jī)不知道背后隱藏了什么事情,那個碎片究竟是什么!這些和我又都有什么關(guān)系?”
“那碎片……”孟蜀頓了頓,“你隨我來?!?p> 她領(lǐng)著祝赤,從客棧一閃不起眼的小門進(jìn)去。悠悠長長的金色走廊,兩旁掛著古老的壁畫。兩旁的火把一盞一盞的明亮起來,整個房間似乎是千年琥珀打造的一樣,里面凝固著各式各樣未曾見過的動物標(biāo)本和金銀祭祀的器皿。
盡頭,是一個密碼鎖。孟蜀把手輕輕的放在上面,粘稠的青色液體瞬間從周圍溢出,纏繞在她蔥白的手指上,像是章魚的吸盤,吸收了一點點的妖氣來驗明身份。孟蜀把手抽出來,門向兩旁呲呲啦啦的推開,里面閃爍著一片碎片。
祝赤睜大了眼睛,跑到了碎片前:“一樣!”
他把碎片端在手里,來回來去的看,“你哪里來的?”
孟蜀:“我不知道。我……我真的忘記了,我有印象的時候,我似乎失憶過……再醒來的時候手心里就握著……我把它存了起來。這么多年,我也想不起來,我也不知道?!?p> “你不好奇?”
“怎么好奇,沒有人知道??傆X得太累了,好好過日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