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赤怔怔地看著那死里逃生的,滿身血污的隨從,問道:“我的父親?”
“殿下,您怎么能忘?。 蹦侨诉煅势饋?,“一千年前,您魂飛魄散,被上寧尊神用畢生神力叼住了性命。殿下為了救您慘遭殺害。這些您都一定一點都不記得嗎?那您這些年到底是經(jīng)歷了何種事情,才能將這些忘得一干二凈?”那人撕心裂肺的吼著,在祝赤的心里掀起了波瀾。他從未想起過過去,沒有人告訴他,也沒有任何提及。
那人還沒有說完,噴出一口鮮血,倒地而亡。他重傷了許久,醒來只不過是回光返照,撐著一口氣來見見自己主子的公子,卻誰知祝赤什么也不記得了。
祝赤把尸體掩埋好,暗自探查。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一千年了,仿佛過去的一切都不存在。而那時,有一個人悄悄地找到他,似笑非笑的告訴他了一切。
肖佑機。
那個男人身上帶著一股妖氣,平日里不喜與他親近,甚至只要見到他就會自行走開。祝赤可以感受到肖佑機深深的敵意,卻不知道仇視的目光從何而來,那天肖佑機找到他,告訴他了一個秘密。
誅殺他父親之人,就是如今他認為義父的上寧尊神。原來昆侖有四大尊神,有兩位在千年之戰(zhàn)前已經(jīng)仙逝,而只剩下的?;妥鹕窈蜕蠈幾鹕?。
尊神代表著昆侖至高無上的地位。
千年之前,上寧尊神為了一統(tǒng)三界,發(fā)動了巨大的戰(zhàn)爭,生靈涂炭,戰(zhàn)火紛飛。然而事與愿違,遭到了不僅僅妖和人類的拼死抵抗,最終太常令還原了世間萬物的一切。
肖佑機并沒有多說,似乎那是只屬于他的一段記憶。但是他告訴祝赤,上寧尊神的野心日益龐大,一直視上寧尊神為眼中刺,除去了他,自己便是這昆侖獨一無二的尊神。最終,上寧不敵,死在了自己的仙谷之中魂飛魄散。
祝赤當初自然不相信這些,他反問道:“何以證明?”
肖佑機覺得他幼稚,幼稚的像是一個三歲孩童,他不屑地說道:“你身體虛弱不僅僅是因為魂魄剛剛生出來的原因,而是上寧一直在偷偷竊取你的靈力。那每日從到你殿中的便是藥引子,等你嗜睡之時,他便把你的功力慢慢的吸入自己體內(nèi)。如此一來神不知鬼不覺,而且還不會遭到反噬。真想不到?;途尤挥心氵@樣一個沒有一點心眼的兒子。不信你若是十二不喝那碗湯藥,肯定功力大漲?!毙び訖C冷笑,他是發(fā)自心里看不起祝赤。
尤其,尤其是他與孟蜀還有一段驚心動魄的過往。
輕描淡寫幾句話,讓祝赤愣在原地。他鬼使神差的果真照著肖佑機的方法,假意喝下了湯藥。入夜,就看見上寧尊神堂而皇之的進入了他的屋內(nèi),把手負附在他的胸口狠狠的一用力,自己體內(nèi)的神力便真的源源不斷的拋入了敵人的手中。當時是擺在眼前,祝赤心中大驚,但雙眼緊閉,裝作一副沉睡的樣子。
不能打草驚蛇,他便第二天去了很遠很遠的山谷之中告假游玩。上寧尊神沒有察覺,只得讓他痛快幾日。祝赤在山谷內(nèi)潛心修煉,凝聚神力,漸漸身體得以恢復。后又去了父親?;驮?jīng)居住的仙谷之中,那里群山環(huán)繞,荒草偏偏,就連燕雀都不曾落腳。闖入眼簾的是一片瘡痍,倒臺的房屋和樓臺,已經(jīng)化成白骨的尸體還有……還有曾經(jīng)自己居住的寢殿。
只有,只有一只釵子,圍聚在火焰之中,爍爍的燃燒著。
火苗像是一只旋轉飛舞的鳳凰,在寂靜暗淡的天地之間,一層火紅的薄暮四散開來。山谷蒼茫,只有他一個人。祝赤的手負在熾熱的火焰上,釵子竟然一瞬間從他的賞心融化無形,內(nèi)心猛刺一下,突然悸動。他醒來之時,不曾見過?;偷哪?,但是倒塌的亭臺樓閣中,還有一副燃燒了一半的畫卷,那一雙眉眼,與自己的十分相似。?;蛷漠嬛袦\笑著看著他。
于是,勢不可擋。
他殺回了昆侖。
騰騰火焰肆無忌憚的焚燒,那是想要沖破束縛黑暗的光芒,飛騰而去。霎時間昆侖一片血紅之色,神人傻傻的看著那殺氣騰騰的男人,他就像是千年前止殺止戰(zhàn)一樣義無反顧的從破結界。上寧尊神毫無防備,但是他因為戰(zhàn)爭所損耗的功力已經(jīng)逐漸恢復,神兵神將們抵擋一時。卻被這滔天的火焰要燃燒殆盡。燃燒不息的烈焰吞噬著平靜的昆侖,祝赤像發(fā)瘋一樣沖破一道道的阻攔,喊著“為父報仇!”
然而,他終究抵擋不多千軍萬馬。
總是有一夫當關的勇氣,但是也只能被活生生賤踏過去。
最終,祝赤被捆綁在了誅仙臺之上。以誅殺尊神的罪名,退下了那個神仙會魂飛魄散,化成云霧的高臺。
電閃雷鳴,轟轟作響。一道道天雷擊中了他的每一寸皮膚,瞬間傷痕累累,皮開肉綻。男人的肌膚上布滿了青青紫紫的傷痕,四肢關節(jié)更是異常的扭曲,堅毅的臉龐上一處處鮮紅,熱血滾燙,觸目驚心。嘴角上涌出的鮮血一直蜿蜒入鎖骨深處,他狂笑著似乎感覺不到刺骨抽筋的疼痛。
在他回憶中的最后一刻,只見一道紫色光芒竄天而出,如同巨蟒一般緊緊纏繞在祝赤的身上,婉若護住自己的嬰兒保護著身受重傷的祝赤。
他本以為自己會死,但是現(xiàn)在想來自己竟然完好的落在了孟蜀的客棧之中。
想不起之前的記憶。
還不能離開客?;蛘呙鲜裆砼晕宀?。
……
祝赤想到這里,沒有頭沉了下去。他腦中突然冒出來了一個詞:五步倒。
“孟蜀,你不會是蛇妖吧?”
他望著她,身后是大紅帷幔,仿佛婚房一樣。
孟蜀瞥了一眼,“別打岔?!?p> 只見兩人四周陰風四起,黑色的霧氣籠罩在?;秃蜕癖車?。她死死的盯著四周,緩緩地說道:“相生相克,殺死你父親的不是神力,而是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