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一路跟到了三樓,可是無論他說什么伊莉斯都沒有開門,兩年半前他能妙地設(shè)計騙開了夜王據(jù)點的大門,如今他卻被這么一扇再也普通不過的木門阻擋住了。
奧爾維德聞聲從二樓走了上來,了解完情況之后他苦笑著看著好友。昨天奧爾維德還覺得弗蘭與平時有些不同,渾身都散發(fā)著不同尋常的強硬和自信,不過現(xiàn)在看著他臉上的不知所措,之前的疑慮瞬間就消失了。
”我下去讓羅莎幫你勸一勸吧?!?p> ”你都告訴她了?“
魔王有些驚訝地看著奧爾維德,在他看來自己和西爾維婭的婚約是權(quán)宜之計這件事是一個秘密,奧爾維德居然這么輕易就告訴了別人。
然而對于魔王的吃驚奧爾維德卻是另一種理解方式。
”反正也沒人知道她在這里,告訴她也不會為她引來什么危險的?!?p> 魔王立刻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把心思露了出來,幸好奧爾維德回錯了意,于是他立刻做出了那就好的樣子掩飾了過去。
奧爾維德回到了二零二將事情告知了羅莎,然后掩護著她上到了三樓,看著羅莎三兩句話之后伊莉斯就開門放她進去了,魔王臉上露出了復(fù)雜的神情。
等到飯館生意的高峰期過去,魔王找到了老爹把事情解釋了一遍,老爹全程叼著煙斗沒有說一句話,一直盯著魔王靜靜地聽著他的發(fā)言。
老爹深思了片刻接著吐出了一片煙霧,老爹并不認為眼前的男人說的是謊話,因為如果他和西爾維婭婚約不是權(quán)宜之計的話這樣的謊言不會給他帶來任何的好處??粗醮丝陶宫F(xiàn)出的與弗蘭完全不同的神情和氣場,老爹覺得那是他下定決心要借著這次的機會再度翻身,畢竟無論是墻哪一邊,一個平民想要得到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都是無比艱難的。
”我本想告訴你去爭奪那些所謂的地位和榮耀往往只會失去那些真正重要的東西?!?p> 老爹抬起頭看著天空,那里仿佛上映著他年輕時的人生。魔王明白這句話絕不是隨口說說,而是眼前這個身份撲朔迷離的男人用前半生換來的箴言。
”可是你們的人生終究還是要你們自己去走,你現(xiàn)在的眼神和我當年很像啊,讓你放棄這樣的話實在是說不出口啊。不過現(xiàn)在環(huán)繞著你的那股氣場我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時候才擁有的了?!?p> 老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拍了拍魔王的肩膀,就像是父親看著青出于藍的兒子一般,帶著一些老去的寂寥,剩下的則是滿滿的期待和自豪。
”只有一點你一定要記住,不管會失去什么也一定要活著回來。“
魔王看著老爹默默地點了點頭,
奧爾維德呼喊著弗蘭的名字找到了這里,希格斯派人請他們馬上過去一次,于是兩人便告別了老爹趕向了貴族區(qū)。
希格斯召喚兩人過來是參加臨時會議的,在加入了格拉亞尼家族并且正式和西爾維婭確立了婚約之后,魔王得到了一次挽回自己過錯的機會,他將參與到這次非管區(qū)奪回戰(zhàn)并且擔任副總指揮,而擔任總指揮的是曾經(jīng)鎮(zhèn)壓過多次暴動的溫斯頓將軍。
這次的臨時會議結(jié)束的非常快,議題幾乎沒有沒有受到任何的質(zhì)疑就通過了。
臨時會議結(jié)束之后,有兩個小型的會議又悄悄地組織了起來。
在城主府會客室舉行的非正式會議參與者有希格斯,克萊恩,魔王以及溫斯頓將軍。對于羅貝爾家族居然派出了克萊恩代表家族前來商談希格斯有些驚訝,在他記憶中之前兩個城市進行貿(mào)易協(xié)議談判時克萊恩從未出席過,不過他依然相信羅貝爾侯爵肯定是做了慎重的考量的。
克萊恩在會上表現(xiàn)出來的冷靜和強大的交涉能力令希格斯和溫斯頓暗暗稱奇,這與他們從傳聞中了解到的克萊恩相差甚遠。而魔王對此表現(xiàn)得就很平常,反倒是克萊恩投來了詫異的目光,因為他感覺到了眼前的弗蘭居然是魔王。
這次本就是非正式會議,而且羅貝爾家族對于此次事件并沒有責怪希格斯的意思,克萊恩表示當初接受這塊土地的管理權(quán)的時候就考慮過可能會發(fā)生這樣的情況。于是雙方在愉快的氛圍下共享了現(xiàn)有的情報之后很快就達成了一些共識。此次的奪還戰(zhàn)羅貝爾家族將會進行情報和物資上的支援,除非事情發(fā)展到超出了艾雷德控制范圍之時他們才會出兵,而且這個動作一定是在得到了希格斯的授權(quán)之后才會進行。
會后克萊恩借著對“弗蘭”表示恭喜的機會表達了希望能夠盡快私底下見一面的意思,魔王也借用剛才喝的酒暗示了他會讓菲德爾用老辦法通知克萊恩。
另一場幾乎同時進行的會議氣氛就沒有那么和諧了嗎,這是格拉亞尼的元老派的集會。
會上眾人表達了對于拉斐爾的失望以及對當下局勢的不安,他們覺得奧爾維德現(xiàn)在通過弗蘭將希格斯拉到了他那一邊,恐怕在不久的將來奧爾維德會奪回家族的控制權(quán),到時候他們這批人就要遭殃了。
與這些老人的不安和惶恐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拉斐爾的一言不發(fā)。他靜靜地欣賞著這群人的丑態(tài)百出的樣子,他毫不掩飾地用著輕蔑的笑容回應(yīng)著那些指責,現(xiàn)在的拉斐爾一點都沒有在治安局的儒雅和隨和。
所有人都在推卸著責任企圖把一切都歸結(jié)到拉斐爾身上,可是一個個都沒有勇氣真正地向他發(fā)起挑戰(zhàn)。
”夠了!“
拉斐爾只是拍了一下桌子整個房間就立刻靜了下來。
”你們這么吵吵鬧鬧有什么用?我都不知道你們在怕什么。“
終于有人忍受不了拉斐爾這種輕蔑的態(tài)度,他其實洶洶地站起來說道。
”就是你的不作為導(dǎo)致了現(xiàn)在的場面,如果你沒辦法的解決這一切的話……“
”如果我無法解決這一切的話,你想怎么樣?“
拉斐爾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并用惡狠狠的眼神瞪了過去,然后他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你要是有現(xiàn)在能想出一個好辦法解決問題的話,我這個位置立刻就讓給你坐。“
那人盯著拉斐爾的位置看了幾眼,眼中的渴望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然而僅僅幾秒鐘之后他的氣勢瞬間就被澆滅了。
”我暫時還沒有想到辦法,不過……“
”哈哈哈!“
拉斐爾仰起頭爆發(fā)出了一連串滲人的笑聲。
”沒想到你的無恥居然和你的無能一樣強大?!?p> 話音剛落拉斐爾就拍手發(fā)出了暗號,隨即房間的門就被推開了,進來的人是治安局特別行動隊的隊長蘭迪。
”你要干嘛!“
剛才還要和拉斐爾決一雌雄的人立刻露出了慌張的神色,而他得到的只是拉斐爾又一次輕蔑的微笑。
”蘭迪我吩咐你辦的事情講給這群家伙聽一聽吧。“
拉斐爾像是對那人失去了興趣了一般轉(zhuǎn)向了蘭迪。
”是,拉斐爾閣下!“
蘭迪敬了一個禮然后開始了陳述。
”根據(jù)閣下的指示在下昨夜已經(jīng)和溫斯頓將軍促膝長談了,將軍表示戰(zhàn)場上瞬息萬變再加上此次的敵人一場兇狠,任何人的犧牲都不足為奇。“
在場的人幾乎都聽出了溫斯頓的意思紛紛露出了安心的表情,幾個考慮得更深一步的長老向著拉斐爾投來了敬佩的目光。
任命溫斯頓為奪還戰(zhàn)總指揮是今天在臨時會議上的決定,而拉斐爾昨夜已經(jīng)派手下與對方接洽正說明了他準確地預(yù)料到了這次的任命。
當然溫斯頓也必須要有除掉弗蘭的動機。作為內(nèi)斯特伯爵的弟弟以及卓越的戰(zhàn)功,溫斯頓一度被認為是西爾維婭丈夫的有力競爭者,在格拉亞尼家族和卡佩蘭家族都失敗的當下,溫斯頓覺得自己的機會非常大,可誰知半路殺出個弗蘭。
拉斐爾讓蘭迪向溫斯頓說明了利害關(guān)系,并且表示只要除掉弗蘭他就會全力撮合溫斯頓和西爾維婭的事情。至于讓蘭迪去游說也不是自己出馬拉斐爾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他擔心萬一溫斯頓拒絕了他的提議,若是自己出馬無疑是落了一個把柄在對方手里,可如果是蘭迪去游說即使對方以此要挾,他只要棄掉蘭迪就不會傷到自己。
然而整個房間能想到拉斐爾這一步的似乎一個人都沒有。
在非管區(qū)苦苦等待了半天的伯約爾也終于被帶到了那個被稱作魔王的男人面前。
兩人會面的地方是行刑臺,幾個士兵正在清洗著地上的血跡,這讓伯約爾感覺到了危險。
”你猜猜剛才在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你不用這樣威脅我?!?p> ”威脅?你也把我想得太庸俗了?!?p> 男人呵呵一笑。
”就在剛才原城主護衛(wèi)隊隊員伯約爾殺死了艾雷德的偵察兵,并且宣布自己要奪回自己的先祖被奪走的一切,已經(jīng)離開兩年半時間的老魔王宣誓了對伯約爾的效忠。“
”你說什么?“
”嗯?不是最近又出現(xiàn)了一個魔王嘛,那我不就是老的那個了嗎?“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伯約爾厲聲打斷了對方故意的答非所問。
”我們抓到了三個前來偵查情況的艾雷德偵察兵,然后你殺了其中的兩人,并且命令最后一個人回去報告你的戰(zhàn)爭宣言?!?p> ”你在胡說些什么!我剛剛明明……“
伯約爾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此時他想到了一個人而這個人像是配合著他的思緒一樣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從陰影處走出來的人正是打扮得和他一模一樣的“魔鏡”。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逼我就范?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魔鏡”的存在,我只要回去解釋清楚就可以了!“
對于老魔王做出的一切伯約爾感到非常得憤怒,他只是想要奪回西爾維婭而已,他從沒想過要和希格斯為敵。
”你想得太簡單了。這是一場戰(zhàn)爭!只要你依然生活在陰影之中就永遠得不到西爾維婭!想想你的先輩們?yōu)檫@個城市都付出了什么?可是你們得到了什么?你連和自己相愛的人在一起都做不到!“
”我是不會做出反叛這種事情的!”
”反叛?這一切本就應(yīng)該是屬于你的!執(zhí)掌這個城市的應(yīng)該有四個家族而不是三個!拿回本該屬于自己的東西怎么能叫做反叛呢?現(xiàn)在只要你振臂一揮,這里所有的人都會幫助你奪回本就該屬于你們家族的一切!“
伯約爾并不認可老魔王說的一切,可是他也不得不面對現(xiàn)實。因為此刻老魔王遞給了他一份公告,正是弗蘭和西爾維婭正式訂立婚約的公告。伯約爾握著公告的手開始顫抖了起來。
”不,不可以!我是絕對不會背叛希格斯的!這是我的底線!“
伯約爾將手中的公告撕得粉碎,他雖然不愿意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可是如果自己舉起反旗就意味著背叛希格斯,更是背叛了父親在內(nèi)為艾雷德默默地奉獻了一生的族人。
”可是如果我現(xiàn)在就派人把你的身世傳遍整個艾雷德,你覺得他們會怎么對待你呢?“
”你!“
偵察兵的報告可能會直達希格斯,因此伯約爾覺得只要自己能夠證明清白,回去之后還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可如果全城都知道了那么即使希格斯不動手,也會有很多人容不下自己的存在。
面對伯約爾強烈的殺意老魔王示意周圍的手下退下。
”你放心我不會這么做的,在你希望我這么做之前。不過有一件事我倒是希望你能配合?!?p> ”什么事?“
伯約爾聽到對方暫時還不會把自己的身世宣揚出去松了一口氣,但是顯然對方是有條件的。
”弗蘭被任命為這一次進攻我們的副總指揮,我要你殺了他。聽著!這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希格斯讓他當副手就意味著有功績就有他的份,而如果他們失敗了主要責任也不是他的。這等于是說只要他能活著回去,西爾維婭就會成為他的妻子,到時候你就是愿意高舉義旗也晚了。“
伯約爾覺得老魔王說的有些道理。不過他依然非常糾結(jié)。這兩個偵察兵說到底并不是他殺的,可是如果在戰(zhàn)場上殺死了弗蘭,那就等同于舉起了反旗。
老魔王向伯約爾遞來了一樣?xùn)|西,是一個有些恐怖的面具。
”魔王手下的魔將帶著類似的面具應(yīng)該不會讓人起疑吧?!?p> 伯約爾顫顫巍巍地將右手慢慢伸向了面具,可在他接觸到面具之前他的左手卻握住了右手。
”伯約爾,你能想象這樣的場景嗎,婚禮的現(xiàn)場所有人都是受益者,他們的笑容踩踏在你和西爾維婭的悲傷之上,而你卻要讓西爾維婭,一個你最愛的女人留著淚水去接受這個世界對她的惡意嗎?你要眼睜睜地看著她躺在一個她不愛的男人身邊嗎?你……“
”夠了!“
伯約爾發(fā)出了絕望的吼叫,他腦中想象的畫面徹底打破了天平的平衡,這一聲大吼像是要道盡不得不向黑暗妥協(xié)的不甘。
他一把奪過了面具,仿佛害怕再多猶豫一會兒自己的決心就會瓦解。
”我只會幫你殺了弗蘭?!?p> 說完他拿著面具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老魔王滿意地看著伯約爾離開的背影。
就這樣在不知不覺間,弗蘭甚至還沒有踏上戰(zhàn)場,就已經(jīng)腹背受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