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余生（1）
九絕仙將那水晶球恭敬地放在了老人面前。
老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沖著小琳兒招了招手，待到女孩小跑著過來坐定后，便沖著水晶球單手一指。
驀然間，只見那水晶球內(nèi)部出現(xiàn)了九道顏色各異的奇形怪狀的符文。
隨著老人手指靈活地在表面點(diǎn)動，其中一道透明的淺灰色符文倏而展開，蔓延出了一堆灰蒙蒙地霧氣，逐漸升空。
在小琳兒好奇地注視下，那霧氣逐漸凝實(shí)成一面古樸的圓鏡，鏡身周圍，雕刻著山川流水，萬獸奔騰。
“這是啥啊，爺爺。”小琳兒依舊對外界的各種未知，充滿著好奇。
“這就和之前看的，差不多的東西?！崩先诵呛堑鼗貞?yīng)，再次向虛空一點(diǎn)，鏡面內(nèi)出現(xiàn)了如之前女孩看到的畫面。
但見……
畫面之上。
那是一片昏暗的天地。
灰黑的泛著些許淡光的穹隆中如幕簾般垂落著陣陣死氣。
沒有日月星辰，沒有溪河草木。
光禿禿地褐紅色荒原之上。
肉眼能見，只有那黑黝黝巍峨雄偉的鋼鐵堡壘，和站在城墻上黑壓壓的黑甲士兵。
而在那城門正上方的高臺上，數(shù)個披著黑狼披風(fēng)，將軍打扮的中年男人，簇?fù)碇粋€盤膝坐在竹蒲上的白色布衣、黑色短發(fā)的干練青年，正眺望著遠(yuǎn)方的地平線。
“孫將，還有多長時間？”少時，那青年淡淡開口，目光看向了身旁神情莊嚴(yán)肅穆又透著絲絲緊張的中年男人身上。
“可能，不到一時?！敝心昴腥斯暬貞?yīng)。
聽得他的話，青年微皺起了眉頭，繼而問道：“我那兩位師兄到了么？”
“沒?！敝心昴腥丝嘈?，“甚至，在他們離開木魂城后，就聯(lián)系不到那兩位了?！?p> 青年揉了揉眉心，再次緊盯著那天邊的地平線，從天垂落的死寂，仿佛化作妖魔，即將屠戮眾生。
“那，沒辦法了，迎戰(zhàn)吧！”青年快速地吞吐了幾口濁氣，那壓抑灰色，和記憶中美麗的東枝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每時每刻，都不禁讓心神墮入絕望的深淵。
青年站了起來，帶著身旁的幾位，走到了高臺邊緣，迎面朝著前方，舉起了準(zhǔn)備戰(zhàn)斗的令牌。
然而這時……
青年腦海中突然一陣的恍惚，意識再一次地如曾經(jīng)剛至此界的時候那樣，陷入到了一個乳白色的天地。
他又聽見了，曾經(jīng)穿梭至淵界時的聲音。
……
“放開你的一切，成為吾主，獲得碾壓眾生的力量……”
“無須再過考慮了，張開一切……擁有一切……”
“為何要拒絕我呢？只要你放開身軀，你就能通過我，渡過面前的難關(guān)，最終，登上眾生之頂！”
……
“放肆！”青年咬牙暗喝一聲，雙目鼓張，強(qiáng)噴出一口鮮血，逼迫自己離開了那方世界。
“余生兄弟，你沒事吧。”
眾將只見到青年踉蹌一晃，鮮血驟然如霧般噴出，差點(diǎn)翻身跌落至城外，靠近的一名中年男人趕忙拉住了他的手臂，憂慮問道。
“無妨?！鼻嗄瓴亮瞬磷旖堑难獫n，從腰間翻出一枚青丹服下后，臉色再次回歸了平淡。
“這已經(jīng)是這個月第二次，余生兄弟，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币慌杂腥藙竦?。
“我說了無妨?！庇嗌鷾芈暬貞?yīng)，“再者說，我是此城的駐守，城在，我在，城破，我破，哪有臨陣撤回調(diào)養(yǎng)的道理?！?p> “哎?！?p> 周圍見到青年態(tài)度堅(jiān)決，無奈嘆了口氣，便又將視線放在了遠(yuǎn)方。
不過這次，他們卻是時不時地用余光放在依舊挺屹如青松般的青年身上，眉目中轉(zhuǎn)過些許憂心忡忡。
他們都知道，這位來自無泱界的天驕，身上患有一種‘怪病’。
在被人類聯(lián)盟派在他們這里駐守之后的不久，便被一個士兵發(fā)現(xiàn)了端倪。
從一開始的每隔半年一陣恍惚噴血，到后來四個月一次，兩個月一個，甚至到了現(xiàn)在的一個月兩次。
雖然同行城堡醫(yī)者說沒有身軀上的障礙，但總歸有氣血上的虧損。
而且，每當(dāng)‘怪病’發(fā)作，便會意識陷入空白，身不由己。
在這個月，這才僅僅第七天，就已經(jīng)是發(fā)病第二次了。
……
“不愧是你的徒弟啊，教出來的娃娃就是和別人不一樣?！崩先藢χ媲岸俗木沤^仙揶揄道。
“哪里哪里，這都是這孩子自己能約束住自己，能夠堅(jiān)定自己內(nèi)心的緣故?！本沤^仙謙虛回應(yīng)，不過，神情眉目中那股子滿意的神色，在不經(jīng)意間，早已溢于言表。
老人又喝了杯酒水，淡然的眸子下，纏繞著絲絲愛才的目光。
他盯著畫面中的青年少許，那剛毅的眼神，一股子視死如歸的氣概，讓老人不禁想起了一位故人。
“等下一任九絕前往淵界之后，便讓這一任九絕來我兒子那兒吧?！崩先碎_口。
“真的么！”九絕仙驚喜道，“我……我代表我的徒弟們謝謝您老了！”
“無妨，舉手之勞罷了?！崩先诵呛堑?cái)[了擺手，又自顧自地倒了杯酒水，剛想送入嘴邊，卻被一只粉妝玉徹的小手，給奪了下來。
“爺爺，別喝啦，上次你喝這么多就，就耍酒瘋，差點(diǎn)把我?guī)Щ貋淼男▲B給當(dāng)成老母雞燉了?！毙×諆簩⒕票旁诰沤^仙身旁，垮著小臉沖著老人抱怨著。
“哎喲，我可沒耍酒瘋，這酒，再來一千斤一萬斤都醉不了我?！崩先瞬缓靡馑嫉溃吧弦淮?，娃兒你又沒跟我說，我問你爹爹那畜生是哪兒來的，他也不知道，我就當(dāng)無意間飛來的，便想做頓叫花雞?！?p> “再者說，你帶回來那玩意就是只肉雞啊?！?p> “沒有，她是鳥！叫小黃！”女孩努起了嘴，沖著老人嚷嚷道，“她可聽話了，都是爺爺?shù)腻e！”
“好好好，我的錯，我的錯?！崩先丝嘈Φ爻姓J(rèn)了‘錯誤’，看著面前哭笑不得的九絕仙，湊到了小琳兒的耳邊輕聲道，“我保證不再犯錯啦，能不能讓爺爺繼續(xù)喝點(diǎn)兒啊?！?p> “唔……”女孩懷疑地看著老人好一會，才不情愿般地將酒杯重新送到了老人身邊，“你保證哦?！?p> “嘿嘿，老漢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