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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川

第九章 悲傷的溝通

幽川 文刀上的灰 2668 2019-08-05 18:15:01

  阿芙娜皺著眉,滿臉寒霜地走到阿孛齊身邊冷冷地問道:“怎么回事?”

  阿孛齊正叉腰仰天哈哈大笑,享受著在這種力量懸殊的較量中取勝的由衷喜悅,就算他再謙卑,也無法隱藏這簡單的勝利帶給他的滿足和驕傲。

  “唔,雖然你是洛雅尼迦,但你首先是我的小妹,起碼的禮貌還是需要注意一下?!卑⒇谬R仍舊微笑著說道:“叫我一聲大哥真的就那么難么?”

  “哼……”阿芙娜扭頭躲過他灼熱的目光,仍舊冷冷地質問道:“究竟怎么回事?”

  阿孛齊聳了聳肩,攤開手無奈地說道:“小妹啊,你再看清楚點,你覺得他們像是一群有著強大攻擊力的獸人嗎?”

  阿芙娜這才繼續(xù)朝前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在托納騎兵舉著的火把余光都照不到的暗影里,隱然有什么東西在攢動著,再一細看,原來是一片黑丫丫的小獸人,見她靠近,數百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幾乎同時朝她掃視過來,并發(fā)出很明顯的驚嘆聲:“嚯……”

  倒在地上的那個大獸人已經爬了起來,趕緊擋到了小獸人們面前,齜牙瞪目,哼哧哼哧地似乎生怕阿芙娜會有什么不軌動作一般。

  阿孛齊拍了拍手走了過來,對阿芙娜輕道:“你會獸語,能否和他溝通一下?”

  阿芙娜白了他一眼,好氣又好笑道:“大哥,獸人又不是野獸,你這是歧視他們么?”

  阿孛齊聽到這一聲大哥,簡直覺得要飄起來了,舒泰得全身毛孔都張了開來,趕緊搖手道:“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你應該有辦法和他們溝通吧?”

  阿芙娜看這情形已經完全清楚這群獸人的底細了,知道他們確實不是自己擔心中的獸人士兵,而像是一個老師帶著自己的學生迷了路。

  而這時候,幽川也走了過來,他早已經把情況捋清楚了,想必是阿孛齊帶人發(fā)現(xiàn)了這群獸人的蹤跡追擊過來后,發(fā)現(xiàn)是一群毫無戰(zhàn)斗力的小獸人就沒有發(fā)起攻擊,但唯一的高個獸人顯然覺得受到了威脅而跳出來承擔他應負的責任,之前被摔飛的那個托納騎兵顯然是被這個獸人攻擊的人員之一,阿孛齊自然不忍手下無辜受難,無奈只有親自上場和他比試一下了。

  對于獸人,作為當時的皇子,對當時這個帝國最大的威脅自然是有所了解的,但礙于距離,他只是與一些獸人俘虜有過接觸,并專門花時間學習了他們的語言。

  他從這些獸人俘虜的身上發(fā)覺他們的暴虐和兇殘,其實只是帝國單方面的固有成見和種族排斥使然,而獸人只所以會朝東席卷而來,完全只是出于對生存的近似乞討般的渴望,只是被源自生命本能的基本求生欲望驅使而已!

  但可惜就在自己想要對獸人進行更深層次的了解去探清造成這一切的緣由時,自己的父皇下令把所有的獸人俘虜都處決了!

  父皇甚至給自己下了禁足令,不得越過帝都西城墻半步,自己與獸人的溝通就此徹底終止!

  這也是促成自己下定決心與父皇決裂的主要原因之一。

  只是代價慘重得讓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活著都只是為了贖罪而已。

  而現(xiàn)在,自己竟然在這遙遠的東方,再次有機會與獸人溝通,就像一個被剝奪了研究權利的學癡終于重新獲得了鉆研自己畢生專注的難題的自由一般。

  這份激動外人自然是無法理解的。

  “主人,我懂一點他們的話?!庇拇罴按颂?,低著頭很恭敬地稟告道。

  “你?”阿芙娜和阿孛齊一聽,都齊齊轉過頭來盯著他,那神情比方才初見這些真正的獸人還更驚訝。

  “是的,之前我的雇主家有幾個獸人奴隸,我除了給他放羊,也負責給那幾個獸人奴隸煮東西吃?!庇拇ㄓ邪逵醒鄣叵咕幍溃骸爱斎?,煮的都是雇主家的殘羹剩飯,基本都是餿的……”

  阿芙娜自然不信,冷冷地說道:“既然如此,你就負責溝通一下?!?p>  阿孛齊卻撫掌笑道:“看不出來嘛,你這小普羅經歷還蠻豐富的,趕緊問問吧,咱們還要趕路呢!”

  幽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徑直朝那高個獸人走了過去,然后連比帶劃嘰里咕嚕地和他談了起來。

  果然,那獸人一聽,全身繃緊的肌肉就松弛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卻豐富起來,說著說著,居然流出了混濁的淚水,說到最后他甚至直接蹲在了地上,巨掌罩著大臉嗚嗚痛嚎起來,像極了一個遭受了巨大創(chuàng)傷的可憐人終于被悲痛壓垮而崩潰了。

  幽川的手輕輕撫摸著他粗碩的胳膊以示安慰,那獸人才慢慢地平息下來,用任何人都明白的感激眼神看著幽川,并擠出了一個很難看卻很明顯的笑臉。

  阿孛齊兄妹自是看得目瞪口呆,急切間自然都想知道幽川到底和這個獸人說了什么。

  幽川在轉過身去之前,偷偷地把眼淚擦干了,但眼淚雖然不見了,留下的淚痕卻因為他本就斑污的臉更為明顯。

  “稟告主人,他是位獸人摩那,也就是老師的意思,這些孩子都是他帶著逃亡的學生。”幽川強忍著悲憤道:“他們也是這場漫長戰(zhàn)爭中的受害者?!?p>  “”怎么回事?”阿孛齊皺眉道。

  幽川長嘆了一聲,用滿懷悲戚的語氣陳述道:“這位摩那剛才向我說了一件慘無人道的事情……”

  整個大廣場一下安靜起來,只有幽川不大但卻足夠清晰的聲音回蕩在所有人的耳中……

  “摩那說圍攻多侖城的獸人軍團是由狼人統(tǒng)領的,狼人是獸人中最兇狠嗜血的一個種類,其他部族的獸人并不愿意聽從他們,但狼人以令人發(fā)指的手段逼迫他們就范,這些獸人孩子就是狼人隨軍押禁的人質,他們的父親都是其他獸人各部的酋長或祭司,這些被逼就范的父親們稍有不從,狼人就會誅殺他們的孩子以震懾他們?!?p>  “撒格日西!”阿孛齊生性仁厚,忍不住罵了一句托納臟話,意思就是****(肯定要被和諧的,大家懂就行了)。

  幽川繼續(xù)說了下去:“因此這位同樣被抓來負責管理這些孩子們的摩那,就開始想方設法拯救這些無辜的孩子,終于在前不久的一個晚上,他在同樣被抓來做炊奴的老婆的幫助下,撬開了鐵圍籠,帶著孩子們跳進了多侖河,可他老婆卻沒來得及跳下就被幾個狼人發(fā)現(xiàn)給抓住了,這些狼人并不急于追趕他們,而是把他老婆直接吊在了鐵籠上面,當著尚未漂遠的摩那的面,一個狼人用尖銳的爪子直接劃開了他老婆的肚子,摩那眼睜睜地看著他把爪子伸了進去,活生生地掏出了還要幾個月才出生的胎兒,并直接塞進了嘴里……”

  在場的托納騎兵立馬騷動起來,托納人雖然也彪悍兇猛,但這種弒母掏胎的惡行顯然也讓他們無法接受,如此恐怖的情形如同烈火一樣把他們全身的熱血都煮沸了。

  一種跨越種族的悲憤在心里激蕩出無法撲滅的火花,此刻若是與狼人對陣,他們定然會無比憤怒無所畏懼地把對方殺死一遍又一遍。

  阿芙娜更是不忍聽下去,渾身顫栗地直接喝止道:“夠了!”

  阿孛齊則是怒不可遏卻又無處發(fā)泄,居然一下?lián)涞侥莻€可憐的摩那身上,緊緊抱住他那粗大的胳膊,像個犯錯的小孩一樣真誠地表示著自己深深的歉意,并感同身受地發(fā)出一聲怒吼:“老子要殺光所有狼人!”

  隨之眼淚潸然而落……

  真正的血性,就是對邪惡的零容忍!

  那個摩那雖然不懂阿孛齊說什么,但從他的神態(tài)也知道這個剛剛打敗了自己的家伙應該也知道了自己的悲慘遭遇,凄然之下,也伸出手把阿孛齊輕輕摟住,兩個不同種族的壯碩漢子,就在大廣場上相依相偎,哭得像兩個久違的知心老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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