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珈風(fēng)已經(jīng)把兇手帶到了卾赤族的渥比烏,幽川一行便也直接朝渥比烏進發(fā)。
一路上鄂圖赤倒也沒怎么為難幽川,甚至幽川身上那淡然的神情和隨時可見的和藹微笑,讓他止不住問珈風(fēng):“難道我們真的冤枉他了?”
珈風(fēng)卻搖搖頭:“猛獸在捕食獵物之前,都是善于偽裝的,我們現(xiàn)在得隨時密切提防他,稍有不對,先殺了他再說?!?p> “那怕不行吧?那老頭子雖然把人交給了我們,但你看他還派了五百托納勇士來保護他,若沒有確定真是他所為就殺了他,怕會很麻煩呢!”
鄂圖赤倒也不是一根直腸子,很擔(dān)憂地說道。
“當(dāng)然,只要能順利到達渥比烏,路上他不搞事就行。”珈風(fēng)冷冷地說道:“只要兇手確認他是主使,我們當(dāng)場就把他殺掉,老頭子自然就沒話可說了?!?p> “我很奇怪呢,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家伙,怎么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更奇怪的是,我從見到他第一眼起,并沒有要殺他的念頭,而居然是想保護他,你說說這可不可怕?”
鄂圖赤雖然絡(luò)腮滿臉,但鼻尖已然紅了起來,似乎這種想法讓他很尷尬,卻又不吐不快。
“所以你摜他是因為生自己的氣吧?”珈風(fēng)沉吟道:“我也不得不承認,若先父沒遭不測,這小家伙確實有著某種說不出的獨特氣質(zhì),讓人看第一眼就覺得這是一個值得結(jié)交的朋友?!?p> “對,對,就是這種感覺!格日西皮的,現(xiàn)在我還擔(dān)心真的是他,真要下手怕是有點舍不得呢!”
“滾!”珈風(fēng)在馬背上使勁踹了鄂圖赤一腳。
此時一行人已到達了尼迦圣湖邊上,幽川是第一次看見圣湖,只見水光瀲滟,白浪如花,遠在天際的湖心處更是有一座小島兀然盤亙,白霧繚繞,宛如一個側(cè)臥的慵懶美人,風(fēng)情萬種般地疊送出千變?nèi)f化的波光,讓人看得目馳神移。
他一下就給迷住了,情不自禁地跳下馬,跑到湖邊彎腰捧了一掬水暢快地飲了起來,只覺入口清冽,帶著一絲微甜直達臟腑各處,說不出的怡爽舒泰。
隨行的護衛(wèi)也都圍了過去,喝水的喝水,洗臉的洗臉,好不快活。
鄂圖赤和珈風(fēng)也趕了過去。
“兩位尊敬的大薩卡,這里到渥比烏還有幾日路程?”
幽川微笑著問道,臉上沾滿了晶瑩的水滴,在陽光下發(fā)著璀璨的光芒,純凈得就如同他本人的光輝。
“快的話兩天就到了?!倍鯃D赤咕嚕嚕地猛喝了一口水后把嘴一抹道。
“哦,這樣說來,你們一來一回就需要四五天,族中事務(wù)兩位都安排好了?”幽川很關(guān)切地問道。
“這個不勞你費心,族中自有長者主理,亂不了?!辩祜L(fēng)冷道:“你與其關(guān)心這個,不如多想想自己的事情,因為我覺得若果真是有人冒充你,事情恐怕會更嚴重得多?!?p> 幽川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我也希望早點證明我的清白。”
就在這時候,珈風(fēng)卻忽然感到一陣頭暈,搖搖晃晃地站立不穩(wěn)起來。
驚惶之下,隨眼一瞥,卻見隨行的所有人眾和坐騎都如自己一樣搖晃起來,尤其是鄂圖赤,搖晃了兩下就噗地一下徑直栽倒在地上。
“你……”
珈風(fēng)驚恐地伸出手指了指幽川,但話沒說完就倒了下去,徹底昏死過去。
幽川也是嚇了一條,原本熱鬧的小憩,眨眼間就只剩自己一個孤零零地佇立在岸邊,只有湖水仍舊輕輕地拍打著岸邊發(fā)出道道碎碎的水聲,天地間一下寂靜得能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幽川趕緊跑到珈風(fēng)身邊探了一下他的氣息,發(fā)現(xiàn)仍有絲絲熱氣進出,然后又趕緊搭住他的手腕,感覺到他的脈搏仍舊強勁,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卻又凜然驚道:“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沒有暈過去?”
正想進一步查探原因的時候,湖面上卻傳來了一陣異動,一線白浪如蛟龍破水般朝岸邊急速竄來,水花四下激舞,回聲如雷。
幽川悚然轉(zhuǎn)身,瞧著水底下越來越清晰的巨大黑影凜然大驚,以為是什么兇猛的水怪作祟,忙不迭地把珈風(fēng)拖離岸邊,然后又飛快地把雙腳都泡在水中的鄂圖赤給扯了上來,正要奔向下一個倒在水里的護衛(wèi),一道巨浪赫然卷來,把他都撲倒在地,全身濕透。
然后只見一只三角血翼飛龍從水里昂起了巨大的龍頭,傲然睥睨著目瞪口呆的幽川。
“這里怎么有只血翼飛龍?”
正驚詫間,血翼飛龍長長的脖子就朝幽川伸了過來,那姿勢像極了一個極為禮貌的邀請。
幽川疑惑不已,想要躲避,那龍頭卻極其溫順地拱了過來,在他腰身上親熱地蹭了蹭,似乎在告訴他不用緊張。
“你在邀請我?”幽川用帝國語說道。
“嗚……”血翼飛龍發(fā)出一聲低沉的龍吟,似在肯定他的問話。
“可我這些同伴……”幽川指了指左右一大片暈倒的人眾忐忑不安道。
“嗚……”
血翼飛龍搖了搖頭,似乎在告訴他不必擔(dān)心,并立馬轉(zhuǎn)過身去,把右側(cè)的翅膀垂下,意思是要幽川從這里爬上去。
在圣湖里居然有三角血翼飛龍的存在,幽川頗覺納悶而好奇,畢竟三族中人從來沒有這方面的訊息,甚至連流言都沒有,他想了一想,立馬決定答應(yīng)它的邀請,攀著翅膀上精鋼般的羽翼就爬了上去。
呼!
血翼飛龍待他一坐穩(wěn),立馬就竄回了水中,只讓幽川露出一個頭在水面,以極快的速度朝湖心小島游去。
“奇怪,你不是能飛嗎?干嘛要游……”
幽川正納悶間,一只手卻觸摸到血翼飛龍的左側(cè)似乎有些缺陷,坑坑洼洼的就像一道巨大的傷口愈合后形成的不規(guī)則疤痕,驚訝之下,他把手慢慢地摸大了一些范圍,最終凜然發(fā)現(xiàn),原來這只血翼飛龍已經(jīng)沒有了左翼,基于善良的憐憫悠然而生,他頗為難過起來。
血翼飛龍感覺到了他的觸摸,在水底發(fā)出一聲嗚嗚的悶吼,仿佛它感覺到了幽川心中的憐憫而反過來安慰他不必如此傷感一般。
一人一龍很快就到達了湖心小島,只見四周白霧迷蒙,卻有陣陣清淡的花香卷拂撲面。
血翼飛龍把他送到小島一處淺灘邊,便同樣禮貌而周到地把右翼垂下。
幽川便從它身上滑落下來,踏上了鋪滿白色細潤的卵石灘。
血翼飛龍輕輕地嘯吟了一聲后,巨大的身影很快悄無聲息地隱進了白霧中。
時值正午,陽光燦爛,島上綠樹成蔭,輕霧熏襲,雖略顯幽寂,但并沒讓他感覺到一絲的逼仄和不安,反而聞著陣陣莫名的清香,他心里變得很是澄清起來,有著一種漂泊的旅人終于回到故土般的釋然和輕松。
他瞧了瞧四周的環(huán)境,發(fā)現(xiàn)淺灘邊居然有一條用白色卵石鋪成的小徑,蜿蜒著通向小島深處。
當(dāng)下也不作他想,抬腿便朝小徑走了過去,他知道定然是有人在等著自己的到來,而從小島怡靜的氛圍來看,自己沒有感覺到任何一絲危險的氣息,因此心里很是安詳?shù)?,以一個禮貌訪客的身份咯吱咯吱地慢慢走向未知的終點。
但當(dāng)他走了半天,直到小徑的終點后,卻發(fā)現(xiàn)眼前只是一個幽深的小水潭,沒有見到一個人影,這個水潭顯然坐落在小島的中心位置,四周綠樹環(huán)抱,連成一片的樹蔭把它整個給罩住了,好不容易鉆進來的點點陽光如一枚枚金幣般在水面上晃蕩,折射出一道道金光,潭水卻越發(fā)顯得幽藍深暗。
“有人嗎?”
幽川侯了片刻,寂靜得都能聽見自己耳朵里的血流聲,耐不住便很禮貌地出聲詢問起來。
但等了半天,卻仍舊是無人回應(yīng)。
正茫然間,一片樹葉掉到了他面前,他撿起仔細一看,卻是用某種泛出微弱金黃光芒的奇怪液體描出的三個很簡單的字:“跳下去?!?p> 字跡娟秀而利落,帶著一股凌厲之氣,似乎根本不容自己質(zhì)疑。
幽川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覺得再等下去也是白費功夫,咬了咬牙,便噗通一聲跳進了水潭里,濺起一圈巨大的水浪。
“啊呀……”
他跳下去后才發(fā)現(xiàn),這水潭下面并不平靜,而是有一股強大的漩渦,一下把自己吸扯住,自己不由自主地朝下墜落,只得趕緊屏息,聽天由命地最后瞧了一眼水面那已然模糊的光明。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咚地一聲撞在了某個堅硬的物體上,一睜開眼,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躺在了一塊石板上,而頭上卻仍舊是一層水波晃蕩,只是那些水卻沒一滴掉下來。
“這是什么地方?”幽川狐疑地從石板上坐了起來。
但撐手之處卻感覺頗為怪異,趕緊低頭一看,把他嚇得一下就從石板上跳了下來。
這哪里是什么石板,分明就是一具長滿了青苔的石雕棺?。?p> 只見上面雕龍琢鳳,卻又布滿了道道淺淺的神秘符文,在水波光影下散發(fā)出道道清晰可見的奇怪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