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幽川想出去,這道鐵門是攔不住他的。
他在水中不假思索地救了那個老矮人王,本就是打算與矮人交好的,何況老矮人王讓人把自己關在這,而不是當場要人把自己宰了,說明老矮人王也還是分得清是非,知道好歹的。
既然如此,自己就安心等著就是,不出意料的話,老矮人王自然很快就會召見自己。
他忽然覺得很累,需要好好地享受一下這片刻的安寧,不論身體,還是靈魂。
他在石床上躺了下來,身體完全放松,就連意識,也進入到了一種飄忽空靈的憩息之態(tài),就像一團棉花掉進了水中,任意舒展,毫無目的。
也不知這樣的狀態(tài)持續(xù)了多久,忽然心臟猛然搏動了一下,血液就像燃燒了一般泵出,瞬間涌遍全身,每一個細胞仿佛都在這股莫名的熱力下膨脹了數(shù)倍,并因此而激發(fā)出更大的熱量,他的皮膚很快由里而外地紅了起來,而且越來越紅,直到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尊剛灌滿銅汁的鑄像。
雖然幽川感覺有些窒悶,但意識卻無比清晰,他在巖漿里已經(jīng)有過一次類似的感覺,倒也不覺得太過詭異。
只是這一次,遠比之前的更要猛烈,更要變態(tài)得多。
似乎身體里的組織在自行重組,那股火熱的力量隨著血液在身體里不斷循環(huán),不斷增強,又不斷消耗……
直到自己的每一根毛發(fā)都似乎被這股力量浸透,那股海嘯般的力量才漸漸消退。
若之前自己看見的是體內綴著無數(shù)顆小太陽,那么此刻,它們已然融合在了一起,成為了一顆閃耀在自己身體里隨時可感知的不滅太陽。
身體的感覺變得更為強大,更為靈敏超然了。
幽川輕輕地坐了起來,出于好奇,他自己使勁擰了自己一把。
“哎呦!”
一如往昔的痛覺,但因為感覺靈敏,這種痛感尤其明顯而強烈。
幽川被自己嚇了一跳:“奇怪,我怎么好像比一個普通人類還更怕痛了?”
正自狐疑,鐵門下塞進了一個石盤。
幽川一瞧,里面居然盛著一條仍在蠕動著的肥碩蟲子,有點像自己在荒原時吃過的地蟲,但卻比地蟲要大得多,樣子也更瘆人。
這顯然是矮人提供的牢飯。
一想到吃,幽川舌底下就冒出了一股津水,久未進食的肚腹立馬發(fā)出一陣陣悶雷之音。
“我還真的是餓極了呢!”
也不作多想,幽川一個箭步就沖了過去,直接擰起了那條足有自己手臂粗的蟲子。
作為一個很熱衷美食的人,幽川用很是專業(yè)的眼光審視起這道陌生的食材來。
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這條蟲子不像地蟲那么好打理。
因為地蟲只是單腸道生物,從嘴到G門就是一條筆直的腸子,沒有內臟,取食時只需旋開它的嘴,然后輕輕一拉,就可以把那根裝滿了穢物的腸子扯掉,剩下的就是肉嘟嘟肥膩膩的蟲體了。
而手中這條蟲子,卻是有著復雜內臟的物體,而且腸道并不局限于它的腹部,幾乎游離在身體各處,曲折盤疊得幾如一個復雜的迷宮,這要抽剝出來,顯非易事,而且就算能夠把這不能吃的腸道抽剝干凈,只怕剩下的能吃的部位也寥寥無幾了。
“矮人怎么會吃這么難搞的東西?”幽川無比喪氣道。
正在這時,他聽到過道里有矮人正發(fā)出咀嚼的聲音,禁不住靠著鐵門朝外打探。
一見之下,他不禁莞爾:“原來如此,敢情你們是整條直接塞進嘴里就吃啊!真是野蠻!”
但自己是不可能這樣吃的。
可強烈的饑餓感就像一頭從蠻荒跑出的巨獸般,把自己最后的一絲矜持踏得粉碎。
“這真是奇了怪了,我可從來沒感覺如此餓過!”
幽川咬了咬牙,張開口,試了幾下,還是下不了嘴。
“得,還是盡量弄干凈些吧!”
幽川用手指捏住蟲子的頭部,也不管它猶自翻騰,另一只手就卡了上去,然后慢慢地用力往下捋著,墨黑的糞便以及一些腥臭的液體就被擠了出來。
這個過程看似簡單,卻其實頗為考量吃貨的手藝,因為蟲身很柔軟,很脆嫩,腸道又多又復雜,用力太大,自然會把腸道擠破造成第二次污染,用力過小,又擠不干凈。
好在幽川現(xiàn)在能夠精準地發(fā)力,更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蟲子身體里哪些東西應該擠出去,哪些東西可以留下來。
如此捋了幾遍,幽川才罷手,露出滿意的微笑:“好了,可憐的蟲兒,你的使命到此結束,我幽川會銘記你的恩德的。”
然后把剩余的蟲肉塞進了嘴里,開始滋滋有味地咀嚼起來,柔嫩的蟲肉很快化為甘苦的肉汁,暢快地滑進了他早已經(jīng)急不可耐的肚腹里。
“我覺得我怎么好像更渴求食物了?!?p> 吞完最后一口蟲肉,幽川咂箍著嘴巴意猶未盡道。
嘎吱……
正當幽川望著空空如也的石盤出神時,鐵門慢慢地打開了,山魯魯?shù)纳碛俺霈F(xiàn)在門口。
“喂,人類,出來,大王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