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忠年咬咬牙,內(nèi)心在殺與不殺之間極度糾結(jié)。殺了吧,公子那里一再交代要將人給治好了。不殺吧,這丫頭身份不明,實在叫人難以安心。
“身為醫(yī)者,你不必如此糾結(jié),有太多不見血的方法可以讓我消失地悄無聲息?!辟E喜說出這話,更為淡漠。
聽到這話,葛忠年冷哼一聲,雖緩緩將銀針收了起來,但緊盯著貳喜的眼眸冰冷地依舊沒有一絲溫度:“即便老夫來日有再多的方法讓你消失,也改變不了今日因做錯決定而犯下的過錯!”
隨后一股異香鉆入鼻腔,貳喜黑亮的眼睛立馬變得困頓,眨巴了兩下,就沉沉睡去。
既然直接殺了不行,要不將她給弄傻吧!等等……以公子的脾性,屆時非但會對自己狠狠責(zé)罰,還很可能會把癡傻的她丟給老夫照顧,到時自己真就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罷了罷了!反正左右都會被責(zé)罰,還是干脆殺了了事,省得后續(xù)平添波折!
打定主意,葛忠年抬起手,正要在貳喜頭上一處穴道扎下。一道灰色痕跡從窗外飛入,閃電般從葛忠年手背劃過,最后扎進(jìn)貳喜床褥。葛忠年一驚,便轉(zhuǎn)頭向窗外看去,青天白日瓦楞樹木,哪里有什么人。
葛忠年陰晴不定地給滲血的手背灑了止血藥粉,隨意包扎了下。這才順著床褥破洞,用工具將大半嵌入檀木中的傷人物件給撬了出來。是一枚拇指大小水滴狀飛鏢,尾部的蘭花標(biāo)記中,刻有數(shù)字“十七”。
公子便這般看重這丫頭?竟將蘭十七派來暗中保護(hù)!嘖!也罷!先解了定神針,再讓她多睡些時辰,待回去稟明了公子再做定奪!
“怎么天都黑了姐姐還沒醒過來?是不是葛老哪里扎錯了?”
“首諾你別急,葛老說了,驅(qū)濕針有安神之效,所以會睡得久些?!?p> 意識漸漸回攏,貳喜耳邊就聽到兩人的話語,緊接著左右腦仁就突突地疼了起來。記憶中前一刻葛忠年陰冷的話語猶在耳畔,原以為自己該下場領(lǐng)盒飯了。看樣子,這是洪福齊天又躲過一劫?
貳喜睜開眼,就見首諾三分期盼兩分遲疑,五分喜意地望著自己。
“姐姐?姐姐你終于醒了……姐姐可有感覺好些?是頭痛得厲害嗎?可是需要再將葛老請來診治?”
貳喜抬手拉住就要起身再去請葛忠年的首諾,坐起身輕笑著搖搖頭:“性子太急可不大好,我看,需要葛老診治的是你才對。”
看到熟悉的笑容,聽到打趣的語氣,高橙兒不禁松了口氣,心頭很是松快。高橙兒正要打趣貳喜幾句,首諾微微一愣,直接撲進(jìn)貳喜懷里,姐姐姐姐地,歡喜地叫個不停,貳喜雖一臉無奈卻沒有推開。
見狀,高橙兒不禁嘖了一聲,翻了個白眼。
“首諾你都已經(jīng)是半大姑娘了,怎么還這么愛撒嬌?”
首諾粘著貳喜不撒手,偏頭看向高橙兒眼珠一轉(zhuǎn),嘻嘻一笑:“我今年還未滿十四,同橙兒姐相比,只算得上是個小姑娘?”
這是在變相說自己“老”?高橙兒挑挑眉,貳喜才“回來”這么一會的功夫,首諾就又變回那個讓人牙癢癢的討人厭!
“哼!遲早要讓貳喜把你嫁得遠(yuǎn)遠(yuǎn)的!”
“我才不嫁人!我要一輩子都和姐姐在一起!”
以往聽到這句話,貳喜還能當(dāng)做是童言無忌一笑置之。如今再次聽到,心中的思緒卻已是百轉(zhuǎn)千回??戳丝创巴獾奶焐粲兴茻o地刻意道:“這個時辰,晚膳你們吃了嗎?好些天沒吃獅子頭了……”
“姐姐想吃獅子頭嗎?”
“嗯?!?p> 首諾松開貳喜,連跑帶跳地要下樓:“等著!我現(xiàn)在就去做!”
貳喜忙補(bǔ)充了一句:“我要紅燒的?!?p> 首諾回頭看了貳喜一眼,亮晶晶的眼里滿是笑意:“好!”
首諾歡快地下了樓,臥房內(nèi)一時安靜下來。高橙兒看著貳喜下床坐到這近一個月常坐的窗邊,忍不住開口道:“你特意把首諾支走,是有事要單獨(dú)跟我說?”
貳喜看了眼晴空上絲絲流動的薄云,微微嘆了口氣,回頭無奈一笑:“我哪有特意支走首諾,是你想多了?!?p> 高橙兒斜睥了貳喜一眼,顯然不太相信:“是么?”
“不然呢?再怎么說,首諾也是我義妹,我即便要將人支開單獨(dú)說些什么,難道不也應(yīng)該是支開你嗎?”
高橙兒仔細(xì)看了貳喜許久,人還是以往那個人,但似乎這次之后,有什么地方和以往不同了。
“那好吧,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記得告訴我?!?p> 貳喜挑眉:“這么仗義?那正好,你也是知道的,我雖名義上是‘二小姐’,但月錢已許久沒發(fā)了,日子緊巴巴地連你都不如。所以,你看,是不是……”
“不行!不可以!想都別想!”高橙兒聽到這,哪還有不明白貳喜是什么意思的,忙捂緊了腰間的荷包,“你別想騙我的存銀!明日就是夏至了,屆時不光侯爺和幾位公子,單就柳小姐那肯定都少不了你的好,更別提那些想巴結(jié)侯府的一眾賓客!”
“嘖嘖,瞧你那財迷樣,我不過隨意一試?!?p> 高橙兒又仔細(xì)看了貳喜許久,這番模樣,還和以往一般無二。先前那丁點(diǎn)異樣,應(yīng)該是自己的錯覺吧。拋開最后的一絲顧慮,高橙兒松開捂著荷包的手,挺直了脊背:“我即便再財迷,也是為你出過銀兩買過東西的!”
貳喜點(diǎn)頭:“嗯,結(jié)果最后銀兩不夠,還是記在了冬姑姑名下?!?p> 高橙兒聞言,頓時尷尬地支支吾吾:“那我總歸是有那份心意在!而且即便記在冬姑姑名下,我也是會還的!”說著,站起身往外走,“那啥,時辰不早了,我去首諾那幫忙,讓她能做地快一些?!?p> 走到門前,高橙兒又想起一事,回頭指了指床頭的矮柜對貳喜道:“對了,那是葛老臨走前留下的。說是一日一粒,吃了能強(qiáng)身健體去濕除寒。你大病初愈,可別忘了吃?!?p> 貳喜這才注意到放在床頭的白瓷瓶。瞧著跟之前那裝什么清什么丹的某寶同款批發(fā)般的藥瓶,貳喜呵呵一笑。
強(qiáng)身健體去濕除寒個鬼!
吐槽歸吐槽,貳喜還是打開瓷瓶聞了聞。藥味濃郁,貳喜也聞不出和之前的藥丸有什么不同。想到圓胖可愛碎碎叨叨的小老頭,轉(zhuǎn)眼間就成了釋放出陰冷狠辣刺骨殺意的殺人狂。
貳喜握著這瓶藥丸,滿心糾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