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情見狀，心底一慌：“你去哪？”
夜息回頭：“不是你說孤男寡女私下相會不成體統(tǒng)么？此刻房中只你我二人。”
“……”璃情語塞，“我與他豈能一樣？”
夜息回過身，仔細(xì)將璃情上下打量，恍然：“原來你我同為女子?！?p> “混賬！”
璃情憤怒之下將圓桌拍成粉末，對上夜息黑亮的眸子，又覺氣短。為難的歉語還哽在喉頭，便見夜息歪頭想了想，認(rèn)真道：“既然你并非女子，又為何與彔歷不同？”
“你是我心尖神格煉化，你與我的關(guān)系，豈與他同？你……”璃情側(cè)過頭，一抹薄緋爬上耳垂，“我即便不情愿，你終歸也是屬于我的?！?p> 夜息搖搖頭：“時與和彔歷都同我說過，我本是靈界荒僻星體上毫不起眼的一株野草。是你為誘殺蟲族，自剜心尖神格將我煉化，才使我生出靈智得以化形。但他們也說，你既用心尖神格將我煉化，除非你將之收回，否則它便是屬于我的。”說著，夜息一臉平靜地望著璃情，“所以，你是要將它收回了？”
璃情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緊抿的唇角幾經(jīng)變幻，最終歸于平直：“不。它給了你就是你的，我不會收回?！?p> 回到自己寢殿，璃情當(dāng)即招來時與，命其三日內(nèi)篩選百名靈界女修，入南術(shù)宮為侍。
時與狂喜：“靈主當(dāng)真要招百名女修入南術(shù)宮？可神上不是一直都說女修多了便是麻煩？所以咱們偌大南術(shù)宮女修屈指可數(shù)?！?p> 時與正要想象南術(shù)宮即將被各種鶯鶯燕燕的美貌女修填滿的情形，便被璃情用眼刀剜醒。
“收起你那些齷齪的心思！百名女修都是招入南術(shù)宮供夜息驅(qū)使之用?！?p> 時與震驚：“百名女修，就夜息一人？”這么多年，靈主待夜息一貫漫不經(jīng)心，今日為何突然性情大變？聽聞靈主早年縱情恣意游戲花叢……這，這莫非是靈主想要以夜息為借口，廣納后宮？
即便見到時與面上神情精彩紛呈，心煩氣躁的璃情卻也懶得搭理，只怒目一瞪：“還不快去！”
時與嘆息：“是！”
時與領(lǐng)了命剛退后兩步，又被璃情喚?。骸皩α耍瑢⒁瓜⒌姆块g換到曦輝殿?！?p> 曦輝殿？那可是離靈主的勝景殿最近的宮殿，只隔湖相望！這般近水樓臺，不是為了廣納后宮誰信？可憐夜息幼時就不受靈主重視，長大還要做靈主的擋箭牌！
時與痛心：“是！”
時與走后，璃情仍坐臥不寧。末了，忽地從榻上翻身坐起，掏出傳訊法器，掐訣。
“彔歷，可得空來南術(shù)宮一敘？”
片刻功夫后，南術(shù)宮前院一處涼風(fēng)亭，璃情舉杯。
“夜息這三千年蒙你照料，我在此替她謝過?！?p> 彔歷頷首，飲下杯中酒：“我不過看在你份上憐其懵懂無知，才略為照拂?！?p> 璃情贊同：“這些年是我疏忽，往后我會親自照看?！?p> 彔歷肅穆的面容難得挑起眉梢：“你今日邀我來南術(shù)宮，只怕并非只為道謝這般簡單吧？”
璃情放下杯盞：“我希望你今后與夜息保持應(yīng)有的男女之距?！?p> 彔歷愣怔，遲疑著開口：“此話……是我理解之意？”
“是?！?p> 彔歷再次確認(rèn)：“你……對她？”
璃情轉(zhuǎn)動指尖杯盞，含笑的唇角碾出一抹自嘲自弄：“人之初始為貴，情之起即為末。”
彔歷肅穆的臉有一瞬凝滯，而后正色道：“我之一生以史為道，早已斷情絕愛，你不必提防在意。倒是你，以‘情’為名，莫非是因命中注定有一情劫？”
“……”
“是她？”
“……四萬多年，我只為她動心，你說呢？”
“可你是否忘了她眉心那粒朱砂痣是如何而來？我聽聞，當(dāng)日為安撫堯笙，她啟靈之初便被你剝離了七情六欲……倘若認(rèn)定她是你的情劫……你要如何渡過？”
璃情蹙眉垂眸，將掙扎躊躇困擾煩悶，還有絲絲懊惱和悔意藏進眼底。提起酒壺，為自己斟了一杯。望著杯中漣漪緩緩平靜，璃情輕笑一聲：“緣之啟是為果，命之?dāng)?shù)則為因？我偏不信！”言罷，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彔歷走后，璃情躺在榻上依舊輾轉(zhuǎn)反側(cè)。索性再度出門，找到在西聞殿查閱卷軸的夜息。
“咳，我聽聞冥界有一水，名為九泉。用之沏茶，有奇效?！?p> 夜息收起卷軸：“嗯。彔歷授我茶技時曾提及過。彔歷說，那九泉之水乃是凝聚山海界諸多凡人生前死后的七情六欲所化。需得心靈澄凈者才不受其殘余意念影響，沏出的靈茶方為世間最變幻莫測，也最回味無窮的瓊漿玉露。彔歷還說，九泉之水乃冥界獨有，冥界的鬼母兮陳寶貝地緊，輕易不與人換。以致彔歷這么多年，只有幸品嘗過一次九泉之水沏出的靈茶?！?p> 璃情微蹙的眉眼聽到后來閃出一抹亮色：“說起來，你至今還未出過靈界吧？想去冥界瞧瞧么？”
夜息晃了晃手中的卷軸，不為所動：“我早已在卷軸中見過。”
“卷軸如何及得上親眼所見？走，我?guī)闳ペそ绻涔?。順帶同兮陳換些九泉之水回來沏茶?！闭f著，璃情朝夜息伸出手，淡金的眸光輕轉(zhuǎn)，宛如流風(fēng)。
然而夜息眼角眉梢全無一絲波動，只以為璃情是要自己手中卷軸，隨手放上：“你如何確信鬼母愿意與你換九泉之水？”
璃情泄氣，將卷軸放下，卻又不由笑道：“確不確信，試過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