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連浩笑呵呵地打圓場道:“五妹不要著急,白島主也沒有拒絕我們嘛。夫人身體不適我們自當(dāng)體諒,不如過兩天等夫人好些了,我們再來叨擾?!?p> 白賢淡淡地道:“不必了。我說得很明白,沒有什么丹藥。雖然不知道你們有什么用,但也只能請諸位另想辦法了?!?p> “哼,二哥何必還要跟他客氣?!毖θ阋粡椂?,兩把細(xì)長鋒利的柳葉刀已握在手中,銀光一閃就朝白賢刺了過去。她的動作十分迅速,眨眼間便撲到了白賢身前。
“誰敢在此放肆。”隨著岑三娘的一聲嬌咤,一雙彎曲的短刀架了過來,寒光逼人,呲啦一聲就割破了薛茹的半副衣袖。
薛茹腰肢一扭招式瞬變攻向岑三娘。三娘的速度迅捷無比,手腕半轉(zhuǎn),左手的短刀已帶著薄而快的殺意,從她招式的縫隙中切了進(jìn)去,薛茹臉色大變,眼看就要血濺當(dāng)場。一直坐著沒動的費連浩突然出手了,他從隨行的人手中接著一把扇子,“嘩啦”一下打開,猛地朝三娘扇了一扇。那扇柄足有半個人高,打開來后扇面碩大無朋,一面風(fēng)墻頓時直推過來,掀屋倒樹一般將兩旁桌椅全都扇翻。清寧站得近,身不由已地連退好幾步,體內(nèi)真氣翻涌,心跳如鼓。再看三娘,已被白賢托住了腰,兩人并肩而立神色如常,不見半分狼狽。
“早就聽說過蓮開并蒂刀的威名,果真名不虛傳?!辟M連浩扇子一收,贊了一句。
三娘沒想到他的內(nèi)力如此深厚,幸好有白賢在。心中雖有余悸,面上卻半分不露,冷道:“‘扇面佛’費連浩,我看卻不怎么樣。漠南五鷹與我白家素?zé)o來往,為何來找麻煩?”
費連浩道:“我們不是來找麻煩的。事已至此,為了避免誤會更深,我也就實話實說了吧。”古里甲想阻攔,他卻擺了擺手示意無妨,但在說話之前,他掃了一眼屋中眾人。
白賢知他意思,道:“這里沒有外人,但說無妨?!?p> 他這才道:“其實,我們這次是護(hù)衛(wèi)世子前來求藥的。不幸得很,世子中了一種奇毒,我們請了許多的名醫(yī)都解不了。白夫人是回生齋的后人,素有‘成春圣手’的美譽,世間除了她我們再無人可求。又聽說她正在煉制靈丹妙藥,這才前來叨擾的?!?p> 他這回說得真誠,其他幾人也不再掩飾內(nèi)心的焦急,都目不專睛地看著白賢,等他一個答復(fù)。
白賢道:“我說沒有丹藥,是實話。但是你們既然來了,我們也不會見死不救。這樣吧,你們先回別館,稍后我讓夫人過去為世子診脈,之后的事,等診脈結(jié)果出來再說?!?p> 他們雖然很想面見沈向婉,但話到這里,也不能強求了,畢竟打也打不過。費連浩拱手道謝,帶著眾人告辭離開。清川去向沈向婉說明此事。
清寧正想開溜,卻沒能逃過白賢的眼睛,說道:“又出去胡鬧了?!斑@話很耳熟,怎么人人都覺得是她在胡鬧呢,”哪來的劍?”
她垂下頭不敢與他對視,道:”女兒在茶樓里看見烈都把店小二打吐血了,實在沒忍住才出的手。這劍就是那時候有人塞給我的,我也不知道是誰的?!?p> “說來我還得夸你見義勇為了?”
岑三娘一向疼愛她,立即過來檢查她有無受傷,道:“沒傷著吧?哎喲,你膽子也太大了,這真刀真槍的,萬一傷著了怎么辦?!?p> 白賢冷道:”把劍拿來。“
她嘟著嘴,一副可憐相地把劍交給他。
岑三娘柔聲勸道:“小孩子不懂事貪玩,她大概也嚇著了?!?p> 白賢搖頭嘆息,道:“就是你們這樣寵溺,才把她慣得天不怕地不怕。不知道以后還要闖出什么禍來,不罰不行,自己去院子里站一個時辰?!?p> 白賢指的院子是習(xí)武院,院里立了三十來根極細(xì)的梅花樁。這一個時辰是要站在樁子上的,如果中途落地,那么又要重新開始計時。清寧不敢反駁,只好低著頭去了。白賢翻看那把劍,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怎么了?”三娘也接過劍端詳,片刻道,“這劍像是出自厭不由的手筆?!?p> 白賢道:“不是像,根本就是。厭不由打的兵器,刀刃上都有一條極細(xì)的銀光,據(jù)說這是一種十分罕見的材料,用在兵器的刃上鋒利無匹永不磨損,我的攝月刀正是如此?!?p> 三娘道:“厭不由只為皇室打造兵器,攝月刀是先帝賜給你的,這劍莫非是…”
他微微點頭,“太子來了,我們卻沒收到半點風(fēng)聲?!?p> 她吃了一驚,道:“太子?難道真是為結(jié)親之事而來?”
“空穴來風(fēng)?!?p> 她道:“這怎么行。如今島上英杰聚集,咱們不如借機先為清禾選定一位好夫婿!斷了皇帝的心思?!?p> 沈向婉正好進(jìn)來,不明就里地問道:“什么好夫婿?”
三娘便把太子前來東島可能是為求親的事告訴了她。
向婉道:“我看還是不要著急,看看情形再說。漠南世子的事川兒已經(jīng)告訴我了,我得親自去看看,過來和你們說一聲。”
白賢道:“沒錯,先看看情形再說。對了,最近島上人多眼雜,我想先讓清寧回清心島去?!?p> “這樣也好?!比硕紱]有任何異議。
三娘不放心向婉,陪著她一起去別館。路上兩人又說起太子提親的事,三娘有些生氣,道:“皇帝還敢讓自己的兒子來提親,他既然悄無聲息地來,不如咱們把他...”說著眼露兇光,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神不知鬼不覺,島上正是人多的時候,也怪不到咱們頭上?!?p> 岑三娘出身綠林,殺伐決斷毫不拖泥帶水,向婉知她手段,忙道:”你可別胡來。說不定是九方謹(jǐn)設(shè)的陷阱,再說,這次咱們還有大事要商議,不要節(jié)外生枝?!?p> 她眼中殺意漸隱,又走了半晌,她道:“姐姐,清寧也大了,有些事你覺得要不要告訴她?”
向婉道:“只怕瞞不了多久了。”
想到清寧那無憂無慮的樣子,三娘的心情也跟著沉重了起來,嘆道:“我真希望她永遠(yuǎn)也不要知道。”
這也是向婉心里所想,但一切早已注定,他們什么也改變不了,只希望她快樂的時間再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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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廬又新到了一些藥材,清禾來尋向婉一起去看。左找右找都不見人,正好遇到清川,這才從他口中聽說了漠南世子的事。她一聽見有罕見的病情就心癢難耐,如同武癡聽說有武學(xué)奇書一樣,立即就想去一探究竟。
別院里住的都是行行色色的江湖中人,清川不放心她去,可是自己眼下正要陪白賢去看望那位瞎子老先生,便道:“你先回藥廬等我,我這邊忙完就陪你去?!?p> 她知道他最近忙得腳不沾地,也不勉強,轉(zhuǎn)頭就找清寧去了。她向來溫順聽話,清川沒想到她此時的心情卻是迫不及待的。
清寧剛從習(xí)武院回到自己的住處,正在重新梳理頭發(fā)。清禾一說,她立刻就兩眼放光點頭同意。兩人略一商議,扮成藥童的樣子,又去藥廬里隨便拿了些人參鹿茸什么的,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是去送藥的。
別館是白府的舊宅,好多年不住人了。這次為了宴客,特意翻新修繕,面積也擴(kuò)大了一倍。清禾久未來此,說道:“好親切呀,有一種回到小時候的感覺?!?p> 里面來來往往都是不認(rèn)識的人,各個掛刀佩劍,三五成群地閑聊。為了維護(hù)秩序,白府也派了守衛(wèi)定時巡邏。因漠南人入住的關(guān)系,白廷也過來了,此時正站在院中和一個護(hù)衛(wèi)說話。
兩人怕被他認(rèn)出,只挨著墻角低頭快走,到了轉(zhuǎn)彎處,清寧突然問道:“你知道他住哪嗎?”
清禾被問住了,兩人大眼瞪小眼地愣在了當(dāng)?shù)亍?p> 清寧怕被白廷發(fā)現(xiàn),小聲道:“算了算了,漠南那些人我認(rèn)得,咱們先走著,準(zhǔn)能找得到?!?p> 白廷卻已經(jīng)看到了她們,聲如洪鐘道:“你倆,站住。做什么的?”
兩人心中暗道糟糕,跑是跑不掉的,清寧壓著嗓子道:“夫人吩咐我們送藥來?!?p> “別裝了?!卑淄⒖粗齻冮L大,一眼就識破了,“清寧,帶著你姐到這里來搗什么亂,快點回去。”
清禾道:“不怪她,是我求她帶我來的。廷叔,我想去看看娘親診病。”
清寧扭股糖似的膩上來,扯著他的衣袖撒嬌道:“廷叔,姐姐的心思你還不知道嗎。她愛醫(yī)成癡,你若不讓她去,她得幾天都吃不下睡不著。你就讓我們?nèi)グ桑⑹?,廷叔叔。我們保證不添亂。”
清禾見狀,也忙不迭地低聲哀求,白廷最受不了這個,只好道:“那、可絕對不許搗亂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