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我都有認真在吃?!焙涡〈稍阡仢M落葉的街道緩步而行,講著電話時神色也極其溫柔,唇邊是一抹淡淡的笑意。
秋日的風(fēng)已經(jīng)有了幾分涼意,拂下一層又一層的落葉。這里的銀杏大道又到了一年之中人聲鼎沸的時刻,金黃色的樹,金黃色的街道,滿眼都只剩下一個顏色。
一片落葉飄下,停在她的肩頭。她止住了步子,抬頭看著一樹一樹的金黃。
原來又是一年的秋日了……
她抿著唇,聽著手機里傳來喋喋不休的囑咐,浮躁的心一點點靜了下來。
墨黑的夜空下,僻靜的街道也恢復(fù)了寧靜。
“好……我等……啊——”還未出口的話被疾馳的機車帶進了風(fēng)里,隨即響起了女子的痛呼聲。
炫酷的機車在不遠處的前方減緩了速度,戴著頭盔和口罩的黑衣人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跌倒在地上的何小瓷,眼里帶著戲謔的笑意,而后轉(zhuǎn)頭,揚長而去。
腳踝處傳來鉆心的痛感,她咬牙,捂住腳踝,尋找飛出去的手機。
“咔噠——”有人打開了車門。她這才發(fā)現(xiàn),竟是跌倒在他人的車前,心下一緊。
糟了,該不會被當成碰瓷的吧……
顧不得傷痛,她掙扎著要站起來,可是下一秒,她的身體就已經(jīng)離開了地面。
她僵硬的抬起頭,看到了一個瘦削的下巴,目光往上,是剛毅的面龐以及精致的五官。
完全是一個陌生的人,卻有隱隱的熟悉感從心臟的角落傳來,模糊的影像一閃而過,卻激起了她更劇烈的頭疼。
這種感覺很不好,像是每次發(fā)病的前兆,她的嘴唇又慘白了幾分。
“先生,我……”她虛弱的開口,卻被他打斷。
“我送你去醫(yī)院。”男人冷冽的聲音傳來,帶著微不可查的顫音。
竟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傷了她!
該死!
幽深的黑眸變得陰鷙,透露出一絲絲危險的光芒。
他動作輕柔的將她放進了后座,自己坐進了駕駛座。
車子平穩(wěn)的駛離了銀杏大道,開始慢慢加速。何小瓷的眼前模糊一片,意識開始不清醒,她知道自己又發(fā)病了。
“藥……藥……我的藥……在哪……”她喃喃出聲,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兩只手無措的揪住衣擺,渾身顫抖。
男人從后視鏡看了一眼后座,臉色越發(fā)黑沉。握住方向盤的手背上青筋凸顯,一腳狠狠的踩下油門,把速度提到最大。
一只手撥通了電話,菲薄的唇輕啟。
“通知喬宴,十分鐘后我要在醫(yī)院看到他?!?p> 京都最大的私人醫(yī)院里。
男人靜靜的聽著喬宴匯報病情,臉色越來越黑。
“宋秩,我已經(jīng)給她注射了鎮(zhèn)靜劑,但是……看她的樣子,這種病得來已久。我現(xiàn)在無法判定問題在哪兒……”喬宴這次也是異常認真,眉頭緊鎖,真是遇到了難題。
“……好,我知道了。”宋秩的聲音很機械,像是失去靈魂的機器人。
喬宴還想說什么,看著他的神色,欲言又止。最終也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而另一邊,注射完鎮(zhèn)定劑的何小瓷安靜的躺在病床上,腳上的傷已經(jīng)處理過了。
宋秩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女子天使般甜美的睡顏。
她似乎沒變過,還是清雅秀麗的容顏,還是纖細的身形,時間也似乎是回到幾年前。
宋秩放輕步子走到病床前,慢慢坐下,托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感受到手心傳來她的溫度,他明顯松了口氣。
他在害怕,怕這是他無數(shù)次夢境中的一次,怕這一切如泡沫般幻滅。
“小瓷……”他喃喃出聲,一遍一遍輕聲描繪她的名字。
不會有人看到,往日冷漠到近乎無情的男人,這一刻眼里迸發(fā)出的喜悅與歡愉,黑眸溢出的溫柔能溺死人。
……
何小瓷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有陣陣清香傳來,是米粥的香氣。何小瓷動了動眼睛,便看到了桌子上的保溫桶正在散發(fā)著熱氣,清早的空腹感更明顯了。
“醒了就吃點東西?!彼沃饶弥缫褌浜玫男⊥胱吡诉^來,在床邊坐下。
床邊的被子陷下去一片,何小瓷掙扎著想坐起來,宋秩伸手制止了她。
“你的腳扭傷了,不要亂動?!?p> 伸手摁下床邊的按鈕,病床一點點升了起來。調(diào)整好合適的位置后,又拿過一個枕頭墊在她的身后。
“吃點東西?!彼沃劝焉鬃佣说搅怂拿媲?,示意她張嘴。
何小瓷看了看面前誘人的米粥,又抬眸看著他,一雙如同碧潭般清澈的秋瞳帶著顯而易見的迷茫。
“先生……我不是碰瓷的……”
他抬眼望進她的眼里,那里有一個冷漠無情的身影。似乎是察覺到自己嚇到了她,他斂眸,嘴角綻開一個微笑。
何小瓷怔住。
這個男人太好看了,不笑的時候是冷冽的寒風(fēng),笑起來的時候又像是少女那青澀的初戀,絕不止是甜。
如果阿木在的話,她一定會興奮的尖叫起來……
“我知道?!钡统链判缘穆曇魪亩厒鱽恚驍嗔怂乃季w。
宋秩再次端著勺子送到她的嘴邊,她下意識的張嘴咽了下去。
米粥軟糯,清香中帶著絲絲甘甜,順著食道下滑,溫暖的感覺瞬間包裹住她的腸胃。
“先生,我的手沒受傷,我可以自己吃的。”
何小瓷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懊惱。
沉迷于他的美色,竟然忘了他只是個陌生人,還吃了他喂的食物……想到這,她都覺得自己太膚淺。
何小瓷從男人手上近乎粗魯?shù)陌淹電Z了過來,捧著碗迅速喝完了一碗米粥。
宋秩優(yōu)雅的收回手,看著她的一系列動作,眼里滲出絲絲寵溺的笑意。
喝完了粥,他接過她手里的碗,放回桌子上。轉(zhuǎn)身走到窗邊的椅子坐下,翻開了文件夾。
病房里又恢復(fù)了寂靜。
她咬了咬唇,小心的開口。
“先生,其實你不用呆在這里陪著我的,我已經(jīng)沒事了,你還是去忙你的工作吧,我……”
“我不忙?!彼沃鹊穆曇衾淞藥追?,似乎對她這種想趕他走的行為很不認同。
該不會他才是碰瓷的那個吧……不像啊……
何小瓷又打量了他幾眼。
哪有碰瓷的穿的這么正式啊……
思索了許久,她覺得還是應(yīng)該試探一下。
“先生,我們……以前見過嗎?”
宋秩翻著紙張的手指停頓了一下,繼而又若無其事的翻了過去。
“沒有?!边€是萬年不變的冰冷語調(diào),他甚至都沒有抬頭。
冷死人了。
何小瓷拽了拽被子,試圖抵擋這股冷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