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都統(tǒng),都是自己人,有話好說!”
就在一眾錯愕之時,段元鑒倒是當起了和事佬緩緩開口。
“是某御下不嚴,才致此獠膽大包天出言無狀!”
劉整這才緩了口氣,向段元鑒抱拳認錯喝道:“姚德,還不快向段帥賠罪!”
“免了免了!”
段元鑒忙扶住姚德笑道:“犬子頑劣,讓姚裨將勞心了——帶某等去看看,看看這小子此次又在搞什么幺蛾子,要是他真的胡來,某定不饒他……”
“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姚德尷尬領(lǐng)路,抽機會給劉整打眼色,心說自己這到底做錯什么了?
“事后再與你知!”
劉整暗中回應(yīng),讓姚德現(xiàn)在不要多言。
姚德這才松了口氣,心說只要這馬屁沒拍在馬蹄上,不至于事后再吃掛落就好。
江防中段的高處,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個由竹木搭建而成的高臺。
高臺之上,有人影晃動,似乎是在做戲……
此刻,除了少量軍卒堅守原地之外,幾乎所有的將士都已經(jīng)圍聚于高臺之前。
一眾將領(lǐng)在姚德的帶領(lǐng)下靠近高臺,便已經(jīng)逐漸的看清了高臺之上演的到底是什么……
并非傳統(tǒng)的蜀戲或者是比較流行的黃梅戲之類。
軍醫(yī)營的所有人,有人穿上了蜀地漢民百姓的衣裳,而有的,則穿上了蠻蒙軍卒的皮甲之類,更有人穿上了漢家女兒的衣裳……
情節(jié)也很簡單,大意就是漢民成親,蠻蒙前來,強搶新娘,美其名曰初夜權(quán)……
漢民不從,被蠻蒙之軍就地屠戳……
看到滿地親朋之尸骸,兩名漢女伏地痛哭,其狀慘絕人寰……
“狗日的蒙賊,太特么欺負人了!”
“一群畜生啊,這特么是人干的事嗎還?”
臺上演的這些事,都是很現(xiàn)實的東西,也是蠻蒙占領(lǐng)之地真切發(fā)生的事情……
平時聽來,已經(jīng)讓人恨的咬牙切齒,此刻臺上這么一番真實再現(xiàn),臺下之眾軍卒們咆哮聲聲,罵成一片,甚至不少軍卒都已經(jīng)拔出刀劍,嚇的臺上扮演蠻蒙之毛成等人差點尿褲子,生怕被這些憤怒的軍卒沖上臺來,真將自己當成蠻賊給剁了……
好在此時,救世主出場!
身披宋軍標志性甲衣,手持戰(zhàn)刀的段巖帶著康延登場,沖著毛成等人大吼:“該死的蒙賊,欺我大宋無人否?”
看到段巖出現(xiàn),假扮蠻蒙的毛成等人這才穩(wěn)住心神,故作狂傲道:“我蠻蒙猛士,兵多將廣,爾等乖乖投降,某等饒爾不死!”
“某等大宋將士,誓死保護我大宋百姓,汝等蒙賊想傷我大宋百姓,就得從我等的尸體上踏過去……”
段巖康延大吼,然后便沖將過去,和毛成等人戰(zhàn)在一處……
稍頃,毛成等等不少裝作倒地梟首,但更多的還是圍著段巖康延二人廝殺。
段巖康延一邊掩護兩名身著女兒之衣的家伙逃走,一邊和剩余毛成人等拼死血戰(zhàn),不時作大戰(zhàn)重創(chuàng)之悲情狀,厲聲高呼:“我大宋之兵,寧死不屈……”
“大宋威武!”
“我大宋將士,寧死不屈……”
看到二人拼死掩護女人逃走,看到二人力戰(zhàn)倒地,依舊叫囂不休的模樣,不知道多少將士熱淚盈眶,振臂高呼,吼的嗓子都快啞了……
當戲曲散場,無數(shù)將士離開高地回到江防崗位之時,躲在暗處的段元鑒劉整等等,分明感覺到所有人似乎都變了……
他們的眼中,都有了拼死一戰(zhàn)的殺氣!
整個江防之上,一掃之前那種凄凄哀哀的氣氛,反而涌動著一股莫名的氣息,就像是巴不得紐璘所部立即到來,他們好與之酣暢淋漓痛痛快快的血戰(zhàn)一番一般……
“真是想不到,區(qū)區(qū)一出拙劣之戲,其效竟能如斯!”
看到這些將士們的眼神,劉淵等將吃驚不已,心說這臺戲的效果,可比陣前激情澎湃的鼓動軍心的效果,強的不知道哪兒去了……
劉整哼哼著看向姚德道:“姚德,這就是你所謂的犬子胡來,擾亂軍心?”
“末將無能,看不出段小官暗藏深意,還請都統(tǒng),段帥責罰!”
姚德心服口服,躬身請罪。
“罷了!”
段元鑒大度的一揮手,看向姚德與諸將道:“犬子無能,只能想出這些等無用之策以奮軍心,但戰(zhàn)場廝殺,終究還得靠某等與諸君——此一戰(zhàn),希望我等能夠萬眾一心,阻紐璘所部于白箭灘外!”
“喏!”
眾將齊聲應(yīng)喏,其聲鐵血。
高臺之后,段巖等等各自換裝。
毛成徐晉汪城等人頗為憤憤,因為剛剛他們的角色都是蠻蒙。
但更憤憤的明顯是葛漸行和來福,因為穿女衣扮做女人的就是他們兩個……
然后,所有人便都一臉不滿的看著段巖和康延,一臉憑啥你們就演英雄,我們就演壞人或者女人的表情!
“你們今天的工錢,按戰(zhàn)場的工錢算!”
段巖大手一揮,心說現(xiàn)在我有的是銀子,看誰還敢不服,還敢不滿!
果然,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眉開眼笑,表示只要加銀子,那別說讓自己等人扮蒙賊扮女人,即便是扮牛扮馬,都絕對莫有問題!
然后他們便看到過來的段元鑒和劉整,忙行禮招呼。
段巖也打招呼,無不得意的笑道:“知事,都統(tǒng),之前你等還對我這法子不屑一顧,現(xiàn)在怎么說?”
“不過雕蟲小技,就沾沾自喜!”
段元鑒心頭開心,臉上則訓(xùn)斥道:“如此輕浮,能成的了什么大事!”
“……”
段巖聞言,無力吐槽,心說是不是這個時代當?shù)?,都恨不得時時刻刻都端著個當?shù)某艏茏硬环畔聛恚?p> “段兄此言差矣——令郎之策,可不是什么雕蟲小技,可是真真的能改變此戰(zhàn)戰(zhàn)局之神策也……”
好在劉整倒是知情識趣,立場堅定的駁斥一番,這才笑瞇瞇的看著段巖道:“賢侄神策果然神效非凡,現(xiàn)在我江防三軍,斗志昂揚,再加上賢侄土雷之威,想來滅紐璘所率之蠻部不難——若真得勝,賢侄你當居首功!”
“這還差不多!”
一通馬屁,讓段巖是心曠神怡,很是享受這種智商碾壓一切的感覺。
“劉都統(tǒng),你就莫要再夸了,否則再夸下去,這小子怕是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段元鑒沒好氣的哼哼,這才問段巖土雷之事,該當如何。
“繼續(xù)保密!”
段巖壓低聲音道:“紐璘此賊雖然可惡,但的確也算得上是蠻賊之中難得的將才,以之之老謀深算,定然會各種提防,一旦泄露,怕是難以一戰(zhàn)全功……”
說著,這才開始低低吩咐,讓二人先組織大軍于江防拼力死戰(zhàn),時間一到,自己這邊自然會通知他們!
“段帥,令郎之心智謀略,簡直讓人嘆為觀止!”
看著段巖等人回戰(zhàn)地醫(yī)院的背影,想到段巖從來了的這一兩天之連翻安排,劉整心悅誠服,又頗為不解道:“真不敢相信,重慶府那些浮浪之事居然也是他干的——他為何如此作賤自己?”
“都怪我,不想讓他木秀于林……”
段元鑒一臉惆悵的道:“現(xiàn)在某才明白,犬子自有金玉之華,我這當?shù)募幢阆雺褐蒲谏w想讓他平凡些,卻又哪里壓制的?。俊?p> 意思很明顯,我也想讓我兒子低調(diào)啊,可我兒子他的實力實在是沒法低調(diào)啊……
劉整聞言,面皮抽搐不停,心說你要這么說的話……
那咱們就真是沒法聊了??!
告辭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