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啊……”
陳翔指揮著所率的蠻兵瘋狂沖殺,看著因為自己的出現(xiàn),原本還能苦苦支撐的江防,已經(jīng)隨之迅速的土崩瓦解,得意的哈哈狂笑,都要笑的哭出聲來!
畢竟,雖然作為宋軍降將,他獲封千戶,也算是職銜不小的官職。
但只可惜,別說任何蠻將,就連一般的蠻兵,都不怎么會將他的命令放在眼里,甚至當面罵他孬貨,軟骨頭的蠻兵都有不少!
每每想到因為自己降蠻,自己不但被漢人罵做漢奸叛徒,現(xiàn)在居然連那些小小的蠻兵都看不起自己,陳翔心里別提是什么滋味了!
也因此,他拼了命的都想要立功,想要證明給這些蠻將蠻兵看,自己之所以投降,絕不是因為自己沒本事!
只可惜自從投降以來,他都沒得到過多少像樣的機會,除了這次!
“待到此次破陣之后,某陳翔定然當居首功!”
陳翔心說,到時候自己戰(zhàn)功在手,倒要看看,還有哪個王八蛋還敢瞧不起自己!
可能正因為覺得自己終于等到了揚眉吐氣的機會,所以他忽略了很多本來不該被忽略的東西!
比如從一進戰(zhàn)場開始到現(xiàn)在,雖然已經(jīng)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自己也率部左沖右突近里的范圍,可所部斬殺的人數(shù),卻遠遠要少于突襲得手的人數(shù)!
又比如,無論自己所部沖到什么位置,都會有一隊兵馬及時的出現(xiàn)并擋住自己,并且異常頑強,完全沒有即潰之師那各自為戰(zhàn),一心只想著逃命的的跡象……
這些和他切切相關(guān)的,他都沒有注意到,就更別說注意到江防看起來雖然像是在進攻之下如同被洪流沖垮的城堡般迅速崩塌,但事實上所有的隊伍在潰走之時,卻并不是太過慌亂,隱約中還保持著完整的陣型這些了……
陳翔等這些處于背后的蠻兵都沒發(fā)現(xiàn)的東西,甲骨龍古等從江防上攻上來的人馬,自然就更不可能發(fā)現(xiàn)了!
畢竟此時,不但天色已黑,而且還有一隊人馬,在利用僅存的江防,還在苦苦支撐!
這隊人馬,當然就是劉淵所率領(lǐng)的順慶府兵!
一般的戰(zhàn)場上,一旦出現(xiàn)潰逃,一個就能帶走一百個,然后引發(fā)大崩塌……
但這次的順慶府兵們卻沒有!
一方面,自然是因為劉淵這個主將都身先士卒,另外一方面,也還是因為段巖開出的賞格——之前已經(jīng)有不少人拿到了銀子,現(xiàn)在大家都還想抓住機會,富貴險中求一把!
所以,只要段巖還沒走,大家都會拼命堅持!
“該死的,殺上去啊……”
甲骨龍古看著站在黑暗中從著自己陰惻惻的冷笑的段巖,簡直恨的牙根子都在癢癢。
他敢肯定,此次這些宋軍如此頑強,讓自己大軍遭受如此慘重之傷亡,眼前這奸詐小子,絕對是罪魁禍首!
于公余私,他都想活捉段巖,將段巖千刀萬剮的泄憤……
只可惜,在軍卒們的頑強阻擊之下,甲骨龍古不但沒能真沖上去活捉住段巖,反倒是又被軍卒們殺死了不少的部下,甚至又有兩名沖在最前方的蠻甲士被諸多軍卒如螞蟻啃樹般的放倒,再也沒能爬起來……
“兀那小子,你別得意的太早!”
甲骨龍古一邊指揮戰(zhàn)斗一邊破口大罵道:“今夜某不殺你,勢不為人……”
段巖根本沒回答,只是留給了甲骨龍古一個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然后才再次開始關(guān)注戰(zhàn)場的情況。
該撤的,都已經(jīng)撤了,唯有所剩不多擔任殿后任務(wù)的軍卒將領(lǐng)們正在和陳翔所率的隊伍纏斗,然后就是眼前陣地上的這幫人了……
“劉將軍,人都跑光了,我們也沒堅持下去的必要了,快撤吧!”段巖吼道。
“弓箭手,掩護!”
“長槍手殿后,撤!”
在劉淵的命令中,數(shù)百弓箭手齊齊箭雨覆蓋,在蠻兵躲避之時,諸多步卒紛紛后退,過百手持超過五米長之長槍隊在盾牌隊的掩護下斷后,和蜂擁而來的蠻兵有序的向著山谷撤去……
“兀那小子,你別想逃——給我追!”
甲骨龍古狂吼著,率部當先追擊!
十幾米寬的山谷內(nèi),到處都是撤退的亂糟糟的軍卒,因之而造成的道路擁塞,直讓隊伍的后撤慢的如同蟻群。
眼見段巖等退進了山谷,追擊而來的甲骨龍古等蠻兵蠻將還稍有遲疑,不過在看到了那漫山遍野奪路狂奔的軍卒之后,立即就放心追殺進來……
早有安排的撤退都能造成道路擁堵,這絕對是段巖沒有想到的……
同時他也暗自慶幸,自己等人在撤退之時,劉淵還保持著鎮(zhèn)定,知道弓箭手長槍兵和盾兵交替掩護后撤,能給隊伍爭取不少的時間……
不然的話,自己一眾在這山谷之中,怕是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甚至最后弄巧成拙,都未必不可能。
這一幕,同樣是段元鑒和劉整沒有想到的。
不過好在,二人都是最早得知段巖計劃的人,而且現(xiàn)在山谷內(nèi)的劉淵和段巖等人還在且戰(zhàn)且退,給了他們二人重整隊伍的機會!
狹窄的山谷中一下子涌進來了幾乎一萬余人,擁堵如同最熱鬧的集市,各種喊殺聲更是響徹云霄。
地底的黑暗中,毛成等人聽到了那些驚天的喊殺聲,以及從近處狂奔而過的腳步聲,握著火折子的手都在不斷的發(fā)抖,卻也一直咬牙堅持著,等待著……
劉淵依舊指揮著隊伍,且戰(zhàn)且退,同時不斷的讓段巖先走……
“某與順慶府軍同仁,同生共死!”
段巖大吼,盡自己所能的鼓舞士氣,同時也在暗自苦笑,畢竟現(xiàn)在這情況,就算他有心先跑,怕是都跑不了!
康延一直死死的擋在段巖的身前,忠實的履行著他說過的話,不時揮刀劈向那些在甲骨龍古的命令下發(fā)了瘋一般想要沖過來的蠻族之類!
“你就這么想殺我?”
段巖遠遠的沖著甲骨龍古冷笑問。
“今日,某必斬汝頭!”
甲骨龍古獰笑低吼,心說在這峽谷中,人太多我可能沒辦法,但出了峽谷,一旦能縱馬飛馳,你小子就必死無疑!
“那就看看,今天到底誰先死!”
段巖哈哈狂笑,不在掩飾自己的殺意——因為他已經(jīng)退到了預(yù)料之中的位置!
而同時,隨隊而來,因為山谷之內(nèi)的人數(shù)太多,所以爬上山半腰以便觀察戰(zhàn)況的紐璘和帕托,已經(jīng)能看到山谷之外,看到亂糟糟的撤出去的宋軍,并沒有如受驚的羊群一般滿山亂跑,而是被宋軍將領(lǐng)整合歸隊,燃燒的火把如同長龍……
“糟了,有詐!”
在看到這一幕的瞬間,紐璘和帕托的心底齊齊咯噔一聲。
而與此同時,沉重的巨鼓,被段元鑒親自擂響!
地底的黑暗中,毛成等等齊齊吹燃了火折子,猛的點燃了那從埋在地面之下的中空竹筒中引出的導(dǎo)火索……